甲板上的場面發生微妙的變化,聞老大並不相信兩位來自靈陽的散修的話,陳雲生的修為和他差不多,沒有能力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殺掉自己的兄弟,如果說可能,來自靈陽的兩位散修更有可能。
不過他現在實力弱小,兩位兄弟的慘死讓他不得不考慮自己的安全。能殺死他兩位兄弟的人同樣能殺死他,這是他不願意那麼快表態的原因。
靈陽的兩位劍修冷冷地盯著和金光,彷彿已經認定金光和陳雲生是一夥的。
陳雲生心中清楚,兩位的構陷恐怕是目睹了金光拉攏自己而臨時做出的決定,這兩位靈陽國的劍修顯然並沒有將金光,自己以及柳曉山放在眼裡,一時間甲板上出現了一陣死寂的焦灼。
這時候田野從船艙內衝了出來,一臉焦急地看著高高叉在三叉戟尖上那一具乾屍,彷彿死去的人是他的至親一般。所有人都看出田野的表情是真摯,並充滿感情的。他飛快來到三叉戟下,將聞老二的屍體捧下,放在甲板上。
田野冷然說道:「這件事情無論是誰幹的,都將遭到北海船盟最嚴厲的懲罰,你們好自為之。」
說罷,他將屍體抱回船艙,彷彿死去的人是北海船盟的船工。這樣的做法讓聞老大有些懵了,對於田野表現出的同仇敵愾他感到莫名其妙,不過對方將聞老二和聞老三的屍體放於四號房間,等回岸上在做處理的做法讓他深深感動,毫無疑問北海船盟在這件事情上是他唯一的盟友。
北宮千一突然打破死寂的沉默,道:「我相信陳雲生並不是殺人的兇手,這件事情一定另有隱情,顯然兇手仍然隱藏在我們之中。」
他的表態讓雙方的實力對比再次出現變化,實力的天平徹底向陳雲生一方傾倒。北宮千一身後還站著一個修為到了元嬰下品的僕人,單論修為和人數,靈陽劍閣的兩位劍修處於絕對的劣勢。
尹文輝和尹文成相互看了一眼,兩人沉默地走回船艙,從兩人離開時的眼神上看,他們絕對不會輕易罷休。
北宮千一朝陳雲生眨了眨眼,做了一個鬼臉,道:「陳兄保重,如果需要幫忙,在下必然義不容辭。」
他轉身帶著那名從不說話的僕人離開了。金光看向陳雲生,帶著歉意說道:「抱歉讓你捲入這件事情。劍閣一向霸道,他們今日視你為敵,必然一世視你為敵,我們不能讓那兩人活著上岸。」
陳雲生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在這件事情上他有些被動,「這件事情讓我再想想。」
金光輕輕歎了口氣,轉身走回船艙。
「沒想到事情居然發展成這樣。」陳雲生略微擔憂地說道。
柳曉山卻百無禁忌,笑道:「怕什麼,本姑娘手上的法寶可多著呢?很多連我自己都不知有什麼用。被大哥,二哥,三哥,四哥,還有一群姐姐強塞在手中。」
「今後不能單獨行動,任何時候都要和我在一起。」陳雲生認真說道。
柳曉山幸福地笑道:「這倒是真的,某人修為還照我差了一個大境界,需要本姑娘保護。」
陳雲生看著一臉狡黠的柳曉山,他輕輕挽起柳曉山鬢角的髮絲,心中滿是柔情。
……
接下來兩天過得平靜而單調,日子彷彿又回到了剛上船那幾天。三叉戟每日都以十分驚人的速度向北飛,從沒有降低過速度,這件事情讓陳雲生覺得有些蹊蹺,他正準備找金光談一談這件事情,卻不曾想又迎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北宮千一謹慎地約陳雲生來到甲板,此時是深夜,月朗星稀,甲板上一片反白。陳雲生沒有讓柳曉山一人待在屋內,那個殺人者在暗處,手段極其高名,他不能讓柳曉山處於危險之中。
「我找你們是想尋求幫助。」北宮千一開門見山。
陳雲生一臉愕然,道:「為什麼?你有一個高手僕人,自己修為也不低,為何還要我的幫助?」
北宮千一深深歎了口氣,一臉無奈地說道:「有人要殺我。」
「誰?」
「他為什麼要殺你?」
「他是我父親的第三房小妾那裡派來的。我是北宮家的長子,日後必然繼承北宮家的一切財富,而那個小賤人,不甘心自己的兒子為庶出,處心積慮地想要整死我。仗著父親對她的寵愛,在我身邊安插了很多她的人,這個僕人也是她派來的。我原本以為他不敢對我下手,沒想到昨天夜裡他突然出現在我的房間,若不是我即時大呼,恐怕性命已經不在了。」北宮千一一口氣說了一大串。
從他表現出的慌亂上看,陳雲生相信了一大半,庶出和嫡出之間的爭鬥的慘烈程度遠遠超出常人的理解。對於這一點,熟讀典籍的陳雲生深有體會。
「因為你曾經幫我們,作為回報,我不會讓那名僕人在船上將你殺死的。」陳雲生說道。
北宮千一長長地出了口氣,臉上露出招牌式的笑容,道:「就知道你會幫我,只要你能保我安全的回到岸上,我會給你很多很多靈石,多的你無法想像。」
又許諾了很多東西之後,北宮千一走回了船艙,為了不引起別人注意,他提議和陳柳二人先後回房間。
「我對他印象不太好。」柳曉山待北宮千一走遠之後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對於柳曉山的直覺,陳雲生一直不怎麼相信,雖然兩人之間的默契與日俱增,可直覺這東西太不靠譜了,「只是因為他是一個紈褲子弟?」
柳曉山搖了搖頭,道:「不,我說過,此人和普通的紈褲之人不同,身上帶著一種讓人厭惡的感覺。」
陳雲生正欲接著說下去,突然船艙內傳來一陣腳步聲,聲音沉重且清晰,並不似一個修士發出的。陳雲生不由自主站在柳曉山身前,手中掐了一道法訣。
不一會兒,尹文輝出現在甲板之上,他目光散亂,步履緩慢,一雙眸子如同兩隻空空的洞。尹文輝轉過頭看了陳雲生一眼,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他轉過頭,接著向船頭那根粗大的三叉戟走去。
陳雲生緩慢後退,這一切都太過不同尋常,他要讓自己和柳曉山處於絕對安全的境地。
尹文輝沒有突然轉身,或者衝向陳雲生,他停在高高向前凸出的三叉戟前良久,突然縱身一跳,撲向那根長約一丈,閃爍著光芒的戟刃,血光過後,尹文輝的胸膛被三叉戟刺穿,劇烈的疼痛讓他身體開始抽搐,臉上卻依然掛著那一抹微笑,彷彿死亡對他而言是一種解脫一般。
這一幕讓陳雲生和柳曉山目瞪口呆。這一幕的詭異程度絕對堪比尹文輝抄起飛劍衝向他們的場面。他居然自殺了。
尹文輝死亡後三息時間,一道光芒從船艙內衝出,尹文成手持長劍,如同瘋了一般衝向陳雲生,長劍劍芒吐露,三丈之內劍氣縱橫。
面對這突然起來的進攻,陳雲生早有防備,手上金靈絲自然發動,無數道金絲匯成金網,擋住了那瘋狂一劍。他一招手,麒麟斬浮現在空中,一道法訣打出,麒麟斬由一分二,一道攻前,一道攻後。
尹文成不愧是劍閣的高手,身體如同一個陀螺,手中長劍放出璀璨的光華,將兩柄從不同方向射來的麒麟斬擋在身外。
柳曉山出手了,她隨手丟出一個光罩,閃爍著藍色的光芒,恰好將尹文成罩在其中。
陳雲生召回長刀,將柳曉山擋在身後,同時和對方的距離拉大到十丈。尹文成在光罩之中亂砍,亂揮,那柄劍雖然能讓光罩變形,卻無法將其割破。尹文成彷彿被隔絕到另外一個世界,口中大呼小叫,卻無法傳出半分。
陳雲生看著柳曉山,問道:「這是什麼法寶?居然有這種效果。」
柳曉山想了會兒,道:「我也不太記得,好像叫做乙水神盾。原本是給自己用的,此時敵我不明,用在他身上倒合適了。」
船艙內逐漸傳來腳步聲,北宮千一,僕人,還有聞老大衝到甲板之上。緊接著田野也來到甲板上,看到光罩內的尹文成和三叉戟上的尹文輝,他怒道:「這是怎麼回事?還不將他放開?」
柳曉山一揮手,乙水神盾被她收入納虛戒之中。
「沒什麼,我們兩個在甲板上賞月來著,沒想到一個人自殺,一個人瘋了一般向我們衝來。」柳曉山不緊不慢地說道。
「你放屁,我師弟怎麼會自殺?一定是你們兩個殺死的。」尹文成怒吼道,他雙眉倒立,雙眼血紅。
「你親眼看到他們殺死了你兄弟嗎?」田野問道。
「不是他們還有誰?」尹文成用長劍指著陳雲生吼道。
「我很好奇,為何你們兄弟會來到甲板之上?」北宮千一突然問道。
「我,難道我們不可以到這裡來嗎?」尹文成支吾道。
「我們還是先把屍體取下來再說吧。」田野亦如當時對待聞老二的屍體一般將尹文輝的屍體從三叉戟下抱下,又小心翼翼地放在甲板上,此時鮮血已經流盡,尹文輝那雙空蕩蕩的眸子讓人浮想聯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