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1-23
方不淨接著說:「我看到長平君居然沒有走,鬼鬼祟祟躲在牆角的陰影之中,好像在等什麼?我修為不如他,自然不敢長久地呆在他附近,只得躲在附近的街巷之中。夤夜之時,我看到兩道光影從皇城內飛遁而出,一道水藍的遁光格外耀眼,四周瀰漫著一層水汽。想那九公主奎水之身,這到遁光定然是她的。早先就有傳出公主不想嫁給那個銀沙太子的傳聞,看起來這個丫頭終於得逞了。」
萬俟觀西拍了一下大腿,讚道:「好樣的,這麼好的九公主如果嫁給那個銀沙的太子真是一朵鮮花插牛糞上了。」
方不淨看到主子的聰明絲毫沒有用到該用的地方,不由得發自肺腑地歎了一口氣,道:「將軍難道不想接著這番私奔,將金沙和銀沙聯姻的事情攪黃了?如此這般金沙銀沙的關係必然緊張,我們的目的就達到了。不用勞什子去從黃沙豹身上做文章了。如果強行上奏此事,必然得罪那季平南啊!」
萬俟觀西看了看天上的雲彩,喃喃說道:「只是這是人家的家事,我們在朝堂上爭論恐怕不妥吧。」
方不淨急道:「有何不可,有道是帝王無家事。只不過美中不足的是,回來的路上居然被長平君看到我了,事已至此當真不發力都不行了。」
兩人正說著,忽然從方不淨飛來的方向來了一葉小舟,比之穿雲舟小了很多,速度也不快,小舟之上的裝飾倒是很奢華,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法器。小舟飛快的下落,來到樓船一旁,從小舟之中走出一個三濾鬚髯的文士,走上樓船先對萬俟觀西躬身施禮,道:「觀西將軍領旨。」
萬俟觀西認得來人,此人正是金沙之帝身旁的傳旨官,叫做王鐘鳴。他俯身下拜,雖然金沙對世家限制不多,可禮儀卻一樣也不少,比之西涼國的只躬身行禮,不用跪拜要嚴格了很多。
王鐘鳴中正圓潤的聲音響起,「鑒銀沙太子公孫行不日進京,擢揚威將軍萬俟觀西開關放行,不得阻撓,欽此。」
萬俟觀西接過那張薄如蟬翼的聖旨,送走了那位傳旨的官員。方不淨在一旁說道:「將軍,你的機會來了。」
「怎麼?難道你想讓我在路上收拾了那個銀沙太子,然後挑起戰端嗎?」萬俟觀西蹙眉問道。
方不淨對自己主上的想像力深表佩服,縱然給他十個膽子,也想不出這等沒有頭腦的計策,「將軍玩笑了,打仗也不是我們所要的。真正我所欲便是這種不戰不和的狀態。」
萬俟觀西無奈道:「又不能殺,還要放行,到底怎麼做才行?」
方不淨笑道:「只需要兩個字,『折辱』,想那為銀沙的太子在本國之內受到萬千女子的寵愛,堪稱大眾情人,如果來到金沙被將軍在本地女子面前折辱一番,加上柳家退婚的事件打擊,銀沙勢必幾十年內不能與金沙交好。況且他是太子,有朝一日大權在握,記得這番折辱,兩國的關係永遠也無法熱絡。這真是長久之計,長久之計啊。」
萬俟觀西點了點頭,笑道:「當年我爹讓你輔佐我果真沒看錯人,這等奸詐的伎倆都用的出。走吧,隨我去趟九曜城,本將軍要在九曜城女人最多的地方折辱他一番,讓他知道薑還是老的辣。」
方不淨咧了咧嘴,卻不知道九曜城女人最多的地方為何處。
……
柳曉山睜著兩隻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陳雲生,隨著陳雲生的口中的故事而心潮激盪,欲罷不能。陳雲生從太白峰前的鏖戰說起,說到太白峰大捷,女子聽得痛快,不由得滿臉笑意。說到回霜山和鹹州城圍點打援,柳曉山輕輕拍了一下桌子,喃喃道:「這真的是諸葛靖宇那呆子想出來的計策嗎?」
緊接著由於修羅門的介入勢頭急轉直下,柳曉山變得揪心,不停揉搓著自己的衣角,當女子聽到谷劍和谷思勤殉教,不由得蹙起了蛾眉,當年她對二人沒有什麼好感,可也要對谷劍的傲骨和谷思勤的大義贊上一聲,畢竟世間不畏死的人太少,能如此慷慨就義的人更是鳳毛麟角。
接著聽到葉穿雲和寒江燕被殺,柳曉山已經是兩行清淚了,到了陳雲生在蟲夫手中搶奪屍體,避免屍體被辱時,已經默默變作淚人,手中絹帕盡皆淚痕。後來陳雲生一人對付蟲夫之時由傷心變作了憂心,捉住對方的手,喃喃道:「那時你還沒有結丹,怎能打得過他們?」
當陳雲生講道點燃了那把火之後,女子居然癡癡地呆住了。眼前這個年輕人用自己的血點燃的太白峰,葬送了那些侵入者,這是何等的可歌可泣。
陳雲生摸著女子光潔如珠的面頰,從容說道:「那些日子不好過,自從太白峰的一把火之後,我便陰差陽錯的被傳送到一座小島之上,後來小芸,也就是我的第二個弟子給這座島起名叫做忘憂。若是當日有你在一旁陪伴,就真的是忘憂了。」
柳曉山想到自己如同白水一般的經歷,感到有些汗顏。如果說自己當日離開陳雲生的時候他尚為一方璞玉,此刻早就被風霜雨雪雕琢成一塊無暇的玉璧,處處閃爍出豐潤卻不耀目的光澤。無論心智還是手段都是一等一的老道,且不說修為,就是這等號令幾千位修士的膽氣也不是尋常男修可比的。
「後來怎樣了?」
「我發現自己的靈元乾涸了,平日那些流淌著靈元的經脈干的如同枯水期的河溝,所幸的是魂法還在。島上盛產一種巨大的蝙蝠,就是鬼蝠,你還記得那個鬼蝠老祖嗎?」
柳曉山點了點頭,道:「怎麼不記得,當年被他追的好苦,差點要了我們的性命。沒想到這東西陰魂不散,居然纏著你上了小島。」
「好在這種鬼蝠的數量不多,憑藉著魂法,我尚能應付,在山洞之中安頓下來之後,我發現隨靈元消失的是辟榖的能力,也就是說我不得不去找吃的。順便結識了一隻大白魚,和它配合,每次收穫頗豐。那海邊的白魚有恢復靈元的功效,饒是如此,那些乾涸的經脈仍是沒有一點起色。為此,我轉修了元磁之道。」
說著陳雲生打了一個響指,一縷柳曉山看不見的黑色元磁線纏繞在桌上的蓮花燈盞上,輕輕抬起,在空中繞了一個圈後又緩緩放下,燈盞中的燈油連晃都沒晃。這等御物的本事看似不複雜,可若讓一個修煉無相道法的人完成,卻不是那麼容易的。修道之人御物需要首先在物體上刻製法陣,還要看物體本身的材質是否可用來製作法器,若是不能,仍然不可駕馭。有道是咫尺風雷尚有跡可循,而這種不溫不火,看似尋常卻十分不尋常的功夫對於修道者而言幾乎是不可能的。
柳曉山嫣然道:「這法門好,有空教我。後來怎樣啦,趕緊說啊。」
陳雲生指了指窗欞透過的月影,笑道:「都夤夜了,你不修煉我還要修煉呢。」
柳曉山撇了撇嘴,說道:「虧你這話說的出口,都將近三十年不見了,就算我等修士壽元綿長,一生又有幾個三十年,難道就不願和我多說幾句嗎?」
陳雲生被說的啞口無言,自從認識這個女子以來,在和她鬥嘴之中很少有佔到便宜的時候,女子常常自詡這是因為當年初初遇見之時,陳雲生仗著自己山上生活單調,沒見過世面,以幼稚和裝傻充愣將她氣的不輕,以至於後來的刁蠻的習氣都是那是時候虧欠她的。
陳雲生笑道:「人常說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該修煉時要修煉,否則那銀沙太子來了,拿什麼跟人家較量。」
柳曉山小嘴一撇,道:「就算你有理,日後我可以聽你的,可今晚一定要講完。」
陳雲生無奈,繼續講下去,「後來我元磁修成了,跳過島中那道裂痕,來到忘憂島的另一側,那裡的風景和對岸截然不同。無意間發現了黑月牙和小白,兩頭豬,藉著它們又發現了靈粟。閒著沒事,我開始在島上種植靈粟,說也奇怪,這種極難成活的極品靈物居然在那個環境中長的很好。有了靈粟的輔助,我的靈元開始一點點的恢復,後來又救了易氏兄妹。再後來就遇到了薛離,我們一起搗毀了東海之濱的黑暗組織,紅袖。」
說到這裡,陳雲生眼睛一亮,似乎想起了一件極為有趣的事情,聲音也輕快了許多,「你知道薛離有心上人了。」
柳曉山眼睛一亮,彷彿發現了什麼稀世珍寶似的,原本趴在桌子上,拖著下巴傾聽,忽然變得後背挺得筆直,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變成了兩抹月牙,嘴角上揚,連貝齒彷彿也帶著笑意。
「連小薛離都找到了心上人,等等,難道他心儀之人不是小葉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