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1-23
金沙皇城,長信宮內,柳一生身前站著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若但從相貌上看,比他年歲要長很多,可修行之人不能以貌取人,有些人因為修煉的功法和丹藥的輔助,的確能做到面皮不老。
老者是柳一生的叔父中的一位,正是因為這些老一輩的修行者存在,才令柳家在金沙國眾多世家中鶴立雞群,無人可望其項背。這些老一代的皇族成員多半歸隱於林泉,要麼散落在市井,只有國家面臨動亂才會現身,柳家專門有一套長幼尊卑的傳位規則,保證了家族成員之間不會出現對於權柄的過分爭執,最大程度保存了家族的實力。柳家歷來的傳統也傾向於教人看淡名利,故而才能執掌金沙數千年而屹立不倒,這對於一個王朝統治的帝國而言著實不容易。
老者看著柳一生,臉上沒有絲毫的卑微,他傲然說道:「你讓我出山就是為了尋找一個後輩?」
柳一生恭敬道:「叔父所言不差。昨夜這丫頭不知被誰帶出宮闈,我過分相信金光陣不想那人居然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並且繞過了紅拂的弟子妙空兒將我那九公主帶走,此事關係柳家的聲望,可不是什麼小事情。」
老者哼了一聲,說道:「祖訓有言,不到國家崩亂,王朝將傾,我們這些隱退的家族成員可以盡享林泉清閒而不出頭,不就是一個皇室成員,你有那麼多子孫兒女,一個九公主,走就走了,有什麼關係。前段日子聽說你逼婚來著,真是越發的荒唐,我柳家的子嗣歷來都是真性情,不喜桎梏,沒想到出了你這麼個人物,偏偏要耍廟堂捭闔的手腕,對方卻是銀沙這種要不死活的國家,真讓我們這些快入土的人看不過眼。若是我大哥還在,以現在金沙的國力,不去蕩平那銀沙就算給他們面子了,下嫁公主的事情是絕對做不出的。」
柳一生畢恭畢敬,臉上不敢有一點不悅,聽完老者的嘮嘈,他謹慎地說道:「叔父冤枉一生了,曉山到了出嫁的年齡,金沙國內世家門閥的子弟沒有過於優秀的人才,銀沙的太子相對不錯,所以一生才費力促成此事,絕對沒有廟堂上的考量,若有朝一日,出現了更好的麒麟兒,我自當將女兒奉上。」
「再說這件事情關係到金沙皇族在眾多氏族中的聲望,叔父不可不察啊。本來九曜的御林衛有四弟統轄,不過他最近正在衝擊地仙三十品的小關口,不能分身,才請出老人家出面。戰修調遣分派不由老人家操心,我讓七弟去張羅,您老只需要高屋建瓴,指點他們一下就行了,畢竟是皇家的子嗣,關係臉面啊。」
老者點了點頭,道:「我只負責找到,人家願不願意跟我回來是她的事情,我最煩做那種違背人家意志的事情,想當年我的婚事還不是被你奶奶操縱,弄得孤獨一生。」
柳一生心中叫苦不迭,早知道這位叔父心中有陰影,就不費勁八哈地請他出山,自己的長輩一抓有十幾個之多,找誰幫自己的不行,偏偏落得一頭口水,自己好歹也是十品的地仙修為,好歹也有兩百多歲了,被人家這樣罵來罵去,心裡不是滋味。可是柳家的家規有雲,就算晚輩的修為再高,見到長輩也只有一個低頭的份兒,否則祖宗之法不容,所以就算他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這位叔父面前擺出他帝王的架子。
看著老者背影漸漸消失於殿門之外,柳一生長出一口氣,對於柳曉山的出走他並不擔心,從現場的情況上看,自己女兒對於這一出是相當配合的,可見救她的人不是她的心上人,就是她二十多年前在外雲遊之時結識的狐朋狗友。
正在他發呆之際,一個身穿華服的侍者走上殿堂,施禮稟報道:「陛下,銀沙的侍者到了。」
柳一生眉頭一蹙,當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人家來催婚了,當年是他拍著胸脯許給人家的,現在難不成要親自悔婚。以金沙的霸道就算悔婚想那銀沙也不能說出什麼,不過若沒有很好的借口恐難塞住天下悠悠之口,自己就會成為一個笑柄。
無力地揮了揮手,示意那個侍從宣對方上殿,他則整理了一下衣裝,坐在九龍曜金沙的高腳椅上,靜等侍者到來。
一個年輕的文官恭敬地走上殿堂,雙手拂於胸前,頭低低垂下,行了一個銀沙特有的禮儀。柳一生哼了一聲,說道:「距離婚期還有十餘日,你今日來此地是為何故?」
文官恭敬說道:「敝國太子心中仰慕九公主,故而請求提前入金沙,一則表示對公主的尊敬,二則行走於金沙各地瞭解風土人情,日後迎娶公主之後不至於鬧出什麼差錯。」
柳一生心中腹誹不斷,這個太子公孫行真是猴精一個人物,看到婚期將近,來到金沙恐怕不是沒有炫耀自己的才情人品的動機。銀沙太子的名頭他早就聽說過,號稱是太虛宮青洲分院的主事晨星子的關門弟子,入道區區七十載便地仙加身,雖說只有六十二品,這種速度在青洲已經罕有。如果說單單在修行上的成就不淺,只能在修行界中引起側目,可這位太子偏偏為人俊朗,文采翩翩,這點讓他的知名度在民間一度爆棚,不遜於那些依靠辭藻聞名於世的凡夫俗子。
世間能夠修行的人只是少數,大部分還是五行斑駁的普通人,普通人和普通人之間交流的方式也顯得平庸一些,不會沒事就飛天遁地,風火雷電的亂折騰。反觀修行者,一旦嘗到了修行帶來的優越感,就陷入一個怪圈,不斷的追求更高的修為,更長久的壽元,殊不知每日用來修行的時間居然站到佔到一天之中的九成,這樣算來,真不知道到底是賺了還是賠了。
而公孫行就是那個修行的同時不忘享受凡人的清閒的怪異胚子,據說他根骨極好,修行如同玩笑,更多的時間居然放在和人吟詩作對,勾欄承歡,酒色財氣他一樣不少,真是做了那遊戲人間的打算。
看到柳一生面色稍異,那位侍者也不敢多說,只得鼻問口,口問心地候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柳一生從遐想中回過神來,輕輕咳嗽了一聲,說道:「既然他來了,就讓他在金沙內逛逛吧,太子的安全想必你們銀沙國能保證吧?若不行我可派遣幾位皇家高手作為僕役。」
那位文官急忙點頭,這事關係國體,雖然銀沙勢弱,也不能丟了面子,讓人家瞧不起,「陛下不必費心,銀沙自有隨行的人員。」
柳一生想了一會兒,對身旁的一個執筆的官員說道:「傳一道旨意,讓星羅海駐守的觀西將軍給銀沙的太子行個方便,不要劍拔弩張的失了和氣。」
旁邊負責記事的官員恭敬地點了點頭。
……
常在星羅海畔垂釣的觀西將軍此刻正陪著自己的一個紅粉暢遊星羅海中不是最大卻是最俏麗的珍珠海。樓船高有三層,一層垂釣,二層用餐,三層則有一張極為寬闊的大床。而這幕上之賓的身份極為豐富,既有世族大家的尚未婚配的二八嫩草,也有兒女都會喊娘的少婦熟女,既有修為到了金丹境界的女修士,也有勾欄中的凡俗女子。
觀西將軍對於女子的品味可謂獨特之極,別人看得上的他未必看得上,別人說不好的他未必不會上,此人最大的特點就是不掩飾自己的對男女之欲的追求,若不是元陽洩的太多,他恐怕修為有望步入元嬰後期,如果那樣就不會有今天這番不得志的感歎了,畢竟四大家族之一的萬俟家這代的子嗣的確不怎麼爭氣。
天空劃過一道白亮的光芒,就算是青天白日,那到光芒依然耀眼,萬俟觀西哼了一聲,將手中吃的剩下一般的果子丟入珍珠海,示意身旁半裸酥胸的女子到床上候著,他則來到樓船的甲板之上,等待那位不開眼的門客覲見。
方不淨來到大船之上,一臉興奮地說道:「恭喜將軍,賀喜將軍。」
萬俟觀西不明所以然,故而問道:「喜從何來?」
方不淨笑道:「前些日子湖邊垂釣之際和將軍商量的事情有了一個新的契機,那位九公主跟人私奔了。」
萬俟觀西臉上的神情驟然嚴肅起來,驚道:「此事當真?」
方不淨道:「當然是真的,我親眼所見。」
萬俟觀西油然不信道:「難道她私奔之前通知你了不成?」
方不淨歎了口氣,對於自己主上的脫線感到很無奈,「當然不曾。本來我打算將那日黃沙豹死亡的事情呈報給陛下,只不過因為沒有想好由頭,再三斟酌,沒有行動。那日偶然在茶館閒逛的時候遇到了秦時月手下的第一謀士長平君。他說是飲茶,表現卻有些猥瑣,飲茶的地方是距離王城很近,我心道他定然有什麼事情不可告人,半夜又去茶館附近,你猜怎地?」
萬俟觀西瞪了他一眼,怒道:「有屁快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