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鋒摩擦著刀鋒,劃出一串串灼熱的火星,劍芒已經刺中血獅的咽喉,由於他皮糙肉厚,尚不能傷他,然而那柄巨劍的劍尖眼看就要依勢貫入,眼看血獅的喉嚨就要被刺穿。:蒼月出手了,還是那柄殘月弓,還是那支曹三為他精心打造的三羽箭,一團白霧隨箭尾拉出,「刺拉拉」一陣犀利的破空聲,三羽箭後發而先至,擊中巨劍的劍尖。
由於勢頭太猛,掠過血獅脖頸的時候激起的氣浪硬生生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一條血痕,稍有分毫只差便會劃破血脈,應了他的名號,讓這頭獅子變成真正的血獅。
箭羽飛的旋轉著,如同破竹一般,將巨劍從中破開,同時發出令人極不舒服的摩擦聲,激出一捧金色的火星,最後巨劍居然從中被劈為為兩截。血獅藉著這個機會,落到地上的草海中調整,用左手按住脖頸上的傷口,防止傷口撕裂,傷到血脈。
為首那個金丹修士的本命物被損毀,而且損毀的如此徹底,不留餘地,他突然張開大嘴,一口血霧噴了出來,雙手扶住胸口,他身後早有兩個甲士駕著飛空法器來到近前,扶住他的身體。這位重傷的修士雙眼冒火地盯著飛箭射來的地方,卻只起伏不定的草浪,哪裡有半個人影。
蒼月秉承著滄瀾衛特有的精確和謹慎,即使己方佔盡優勢,他也不願留給對方把柄,所以射完一箭之後,自然而然地換了位置。此時陳雲生已經帶著尉遲雪和白木容駕著穿雲舟慢條斯理地來到五人面前。
為首受傷那個甲士看到憑空出現了三名金丹修士,吃了一驚,看他們的樣子並不似本國人士,不由得氣急敗壞地說道:「三名鼠輩,躲在暗處射冷箭算什麼本事。有能耐和爺爺戰上八百合?」
陳雲生笑了笑,說道:「敢問閣下來自何處?為何要和下面的那位兄弟過不去?小弟不才,願意從中斡旋,你們不如化干戈為玉帛,就不要打了。」
這名樣貌在四十歲上下的甲士怒罵道:「你算什麼東西,也學人來做斡旋的勾當,若是驚動了我們將軍,自然將你們一股腦的拉去腰斬,然後喂大嶼山的兔子,識相的趕緊滾!」
這時候血獅傷口已經止血,他跳在半空吼道:「恩公不要和他們廢話,血某謝你援手之恩,下面的事情你請不要插手,讓老血將他們盡數滅殺,為我那死去的同族報仇雪恨。」
陳雲生自然有自己的打算,他如果要借鎮魂鼎,說不好要借助血獅這層關係,如果這裡施恩與他自然再好不過。想到這裡,他微微拱手道:「如果閣下不嫌,小弟願代勞,將這些人打發了。」
血獅瞇著眼睛上下打量了陳雲生幾眼,嘿嘿笑道:「恩公還是不要趟這灘混水了,你可知道這五名修士來自何處?」
「不知,願聞其詳。」
「他們是金沙國衛國將軍的麾下,和血某一族有不共戴天之仇,所以恕我要親手殺掉他們以告慰那些族類。」血獅說話的時候眼中滿是悲傷,看起來想起了傷心之事。
陳雲生心中卻一沉,金沙國是柳曉山的國,金沙的衛國將軍是柳家王朝的將軍,這樣算來這位將軍的麾下和自己的關係要近上一些。雖然還不明白金沙皇族對自己的態度,可是總不能還沒登門,便誅殺人家的手下吧。他心中糾結,臉上現出了一絲猶豫之色。血獅原本就是粗獷之人,還以為陳雲生是擔心自己手段不行,拿不下對方的五名修士,當即冷笑一聲,掄起大刀向那五名修士殺去。
他剛才只是一時氣逮,脖子上的傷也是皮外傷,不礙事,這時緩過精神,真的生龍活虎,威猛匹。而剛剛那個為首的金丹修士被蒼月一劍擊碎了本命之物,神識受重創,牽動內息出差,吐了一口本命精血,此時一身本事拿不出三成,哪裡能夠敵得過血獅。剛才他們取勝靠的是戰陣精巧,配合精確,此時擔當陣眼之人受了重傷,自然不會討得好去。
僅僅兩個回合下來,血獅巨大的長刀已然削掉了兩名修士的腦袋,為首那位金丹修士咬破舌尖,強行噴出一口精血,從納虛戒中祭出一柄長鉤,勉強和血獅戰在一處。可是戰陣已破,高下立現,眨眼間又被血獅殺死了一名低階修士。那名金丹修士連連驅動長鉤,幻化成十根長鉤的光影,冷淒淒,陰惻惻,逼退血獅一步。他慘淡地喊道:「韋四,還不逃跑待何時?」
那名低階修士愣了一下,慘笑一聲,「隊長不走,我也不走。」
「難道連將令都不聽了嗎?」金丹修士費力地擋住血獅一刀。
叫做魏四的低階修士這次沒有猶豫,頓首長歎一聲,操持腳下的飛空法器,向西方遁去。那位金丹修士嘴角露出淺笑,此時血獅一刀刺中他的肚腹,刀鋒輕而易舉地穿透了那件千瘡百孔的戰甲,內襯的金絲軟甲只能抵禦刀芒,真正的刀鋒卻擋不住。這位金丹修士緊緊握住長刀,臉上露出一絲鄙夷,道:「將軍會派人來蕩平你們這幫畜生的。」
血獅不待他說完,突然張開大嘴,現出原型,一個碩大的獅子頭顱,滿頭的血色長髮,尺許長的獠牙輕輕一合便將那名修士的頭顱咬下,吧唧了兩下嘴,吐出兩塊堅硬的頭骨,血獅哼了一聲說道:「***,還有兩塊梗骨,不愧是季平南帶出來的手下。」
血獅收攏不羈的神情,拱手對陳雲生說道:「多謝恩公出手相助,不過跑了一個,恐怕我們不能在此地多留,那姓季的馬上就會派人來。」他說到後來,神色之間帶著不少的落寞。
陳雲生面表情地說道:「未必不能留吧?」
血獅神情一滯,然後搖頭笑道:「既然恩公都不惜命,我又怕他什麼,不走就不走,大不了拼他個魚死破,反正今日我已夠本了。」
陳雲生面露自信的笑容,指著遠方說道:「他沒有那麼容易跑脫。」
血獅攏目光向西觀看,只見遠方一個身穿青袍,眼生線瞳的怪異修士,手上拎著一個頭顱緩緩飛來,那人來的方向正是魏四逃竄的方向。
看著尉遲雪手中的頭顱,陳雲生用只有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說道:「借你的頭,換大嶼山數陰魂的安息,如果有怨恨,都算到我頭上吧。」
這時遠處的兩個滄瀾衛回到穿雲舟中,薛離和葉思寒負手而立,白木容緊緊跟在陳雲生身後,尉遲雪則蹲在飛舟頂部的飛簷上。血獅雖然彪悍,卻不是一個莽夫,一切看在眼中,他的表情卻越發的嚴肅,他重抱拳說道:「敢問恩公怎麼稱呼?我看諸位並非金沙和銀沙人士?莫非來自於……」
「我們來自東方。」陳雲生說道。相對於金沙而言,東方便是大嶼山以東那個同樣神秘而廣袤的青洲大陸。
「恕血某多嘴,不知恩公不遠萬里來到此地所為何事?」血獅恭敬地說道。
陳雲生看著西邊逐漸平坦的山勢以及稀稀落落的樹木說道:「我們去金沙……有生意要做。」
這時眾人背後的氣流有了細微的擾動,緊接著巨大的風聲響起,鯤鵬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看到這一幕,血獅皺了一下眉頭,略有忌憚地說道:「既然如此,就不打擾恩公的事情,我們別過,恩公高義血某牢記於心。」
眼看著血獅要走,鎮魂鼎的事情就泡湯了,陳雲生急忙說道:「且慢,剛才你說和金沙國的什麼衛國將軍不共戴天,是怎麼一回事。」
血獅轉過身,說道:「哦,這件事情是這樣的……」
陳雲生指著身後的鯤鵬說道:「兄弟不妨和我們一起登舟敘話,船上有上好的美酒吃食,剛才一番激鬥想必消耗甚大,單憑靈氣補充來的太慢了吧。」
妖獸一族多是豪邁之人,血獅自然不在話下,哈哈大笑道:「剛才看恩公不苟言笑,我還以為是血某粗鄙,入不得恩公的法眼,看來是我誤會了,既然如此,我們上舟再聊。」
……
鯤鵬最大的一個會客廳中,長方形的屋子長五丈,寬三丈,屋子中央擺放著一個碩大的粗木長條桌案,案邊是四條長椅。除了三個必須留守以駕馭鯤鵬的修士之外,所有人都圍坐在桌案前,每個人面前都擺上了一個吃食盒子,裡面盛著三葷三素,六樣菜點,雖然種類有限,但是量都非常大,尤其是葷菜,什麼豬肘子,象鼻,野熊腿,烹飪的方式簡單之極,卻正對血獅的胃口。
他也不客氣,拎起盤子中肥碩的肘子兩口便吃的只剩下白骨,抹了抹嘴角的油,血獅問道:「恩公先前說道,來金沙是為了生意,不過據我所知,此地很少有山那邊的修士造訪,別說行腳的商人了。那百萬的大嶼山當真會吃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