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m「你有什麼辦法麼?」陳雲生看向對方。
「有,但是僅可一試。」方明蘭眨著眼睛說道。
不待陳雲生說話,方明蘭便從納虛戒中拿出兩枚符菉,在月色下,法符閃爍著幽幽的白光,一股沛然的水汽令眾人心情一蕩。
「雲符?」薛離問道。
「正是。」
「這是中品的雲符,一枚足夠了,你拿出兩枚做什麼?」薛離蹙眉問道。
陳雲生拍了拍他滿頭紅髮,「這種事情安靜地看著就好,你師姐自然有她的用意。」他心中對方明蘭佩服不已,小小年紀居然有這種心機,在增加一些歷練之後,定然是天穹派崛起的一代基石。
方明蘭狡黠地笑道:「師叔說的對,小薛離,你看師姐如何把他們戲弄於股掌。」雖然薛離已經長大了,但是她仍然改不了當年對他的稱謂,兩人之間的感覺竟然和當年一般無二,並沒有隨著歲月而改變。
女子踩著兩道飛羽符,輕飄飄來到城門前,中指和拇指掐起一道雲符,驟然發力,一道月白的幽光氾濫開來,緊接著原本雲淡風輕的城門便被一團濃重的白霧掩蓋,在十里之外的陳雲生已然無法看清楚城門。
十息之後,方明蘭嬌小的身影從霧中出現,幾個縱跳,便來到眾人棲身的樹林之中。女子笑嘻嘻地說道:「大功告成,就等魚兒上鉤了。」
夜晚雖然有風,卻無法吹散那團白霧,只有南門有霧,四周卻是月朗星稀,視野極好。不一會兒,天空中五道寒光便向南方飛來,飛到速度不快,顯然對方也拿不定這團白霧是什麼東西,不敢貿然前進。
陳雲生霍然起身,低聲說道:「走,魚兒上鉤了。」
他帶著一行人繞向東門,天水城佔地方圓數百頃,從城南繞到城東足足花了眾人一炷香的時間。而那群修士早就已經突入白霧之中。
第二團白霧湧起,陳雲生帶著眾人從飛過東門進入城內,他熟稔地穿行於大街小巷之中,並沒有會飲冰室的意思,而是直接奔城南而去。他要去會會那個神通廣大的太子妃,看看對方有什麼辦法挽救尉遲雪的性命。
由於捉到了刺客,今晚的崗哨格外的鬆懈,通往南城居然一路暢通無阻,十幾道黑影在街巷中穿行如飛,不一會便來到了荼蘼巷。此時荼蘼花的花期已過,並不再有那種沁入人心脾的甜香。陳雲生來到哪堵紅牆外,輕輕一飄,人便落入院子。方明蘭和白木容緊跟著他進入院子。薛離和滄瀾衛則被留在院外,以防萬一。
穿過花園,陳雲生來到那個小屋前,屋中燃著幽幽的燭火,一個人影映在窗欞之上,他剛剛落定,便感到一股強大的元神襲來,令陳雲生大吃一驚,這種神念的強度遠超一般的金丹修士,看樣子是一個元嬰修士的神識。果然屋內燈影一搖,一道白光從後門掠過,飛向天空,不一會便消失不見了。
這番景象令陳雲生有些不解,按道理說就算有人要跑,也不應該是對方,莫非逃跑的那個元嬰修士也是不速之客?他胡思亂想之間,雙腿已然踩在小屋門外的木質地板上,發出輕微的吱呀聲。按道理說,發現有外人在場,自己本該遁去,然而今時不同往日,尉遲雪的性命被別人捏在手中,他也顧不得風險了。
不待他進屋,就聽得屋中傳來女子嬌滴滴的聲音,「是陳公子嗎?請進。」
陳雲生也不客氣,推門而入,方明蘭和白木容緊緊跟在後面,如同兩個忠實的護衛。屋內的陳設不變,只不過紅木的置物架上再也沒有那個破舊的香囊。紅鸞穿著一件淡粉的紗衣,玲瓏的曲線呈現的淋漓盡致,令人浮想聯翩。
「陳公子夤夜造訪所為何事?」紅鸞佯作驚異道。
「我一個兄弟被捉了,他在哪裡?」陳雲生不和她廢話,直奔主題。
紅鸞輕笑道:「人又不是被我捉去的,我怎會知道,公子說話毫不講理啊。不妨坐下,讓紅鸞為你倒上一盞清茶,降降火氣。」
「你真不知?」陳雲生臉色陰晴不定。
「不知又如何?難道陳公子還能把奴家吃掉不成?」紅鸞浪笑道。
陳雲生轉身便走,不想在對方身上浪費時間。但是此舉卻令紅鸞臉上的笑容消減,女子冷然說道:「你到哪裡去?」
「去我該去的地方,就算前面是閻羅殿,我也要將尉遲雪帶回來。」陳雲生堅決地說道。
「慢著!」紅鸞厲聲說道。
「為何?」
「你去送死嗎?」
「有人會死,但一定不是我。」陳雲生驕傲地說道。
「你死的時候不要將我拖下水。」紅鸞冰冷地說道。
陳雲生霍然轉頭,看著對方的眼睛,慢慢說道:「我在懷疑,尉遲雪被捉後你是不是千方百計的想他早點死去?」
「這樣有錯嗎?」紅鸞目光如兩柄刀,看向陳雲生,眼光中透著一股狠戾,彷彿一個受了極重傷的野獸。
「沒有。」陳雲生費力地搖了搖頭,轉身離開屋子。
「既然你想去死,本宮就成全你。尉遲雪在姜無涯那裡,而姜無涯就在城南,離此三條巷子便是他的宅邸,門前有一顆大柳樹,門上無釘,只有一對蜘蛛門環。」紅鸞的聲音從背後響起,此時陳雲生已經帶著兩個女人離開了小院。
「你要去找姜無涯嗎?」白木容問道,一路之上女子十分安靜,這是她第一句話。
「不,我打算去司天閣的總部轉一圈。」陳雲生飄出了院子,來到街巷之中。
「你不信那個女人?」
「我為什麼要信她。」
「因為我相信她。」白木容停下腳步,不再跟著陳雲生向自在宮的方向前進。
陳雲生身形一滯,轉身來到白木容身前,看著女子充滿稚氣卻十分堅定的面容,他猶豫地說道:「你憑什麼信任一個第一眼看到的女人?」
「我…」白木容咬了一下嘴唇,喃喃說道,「憑直覺,可以嗎?」
「呃,」陳雲生頓時有一種無力感,女人的直覺摸不到,看不清,不是一種刀訣,不是一種功法,更不是一道法符,卻能令無數女子堅信不疑,他搖了搖頭說道:「只憑這點,恕我不能聽你的。」
「師叔,我也相信那個女人。」方明蘭在一旁突然說道。
「難道你也是憑直覺?」陳雲生注視著女子嬌怯卻堅定的眸子。
「不是,」方明蘭搖了搖頭,「其實弄清楚那個女人的動機很容易。她不想暴露自己,想讓你快點去死,最好一個照面便被滅殺了才好。自在宮和皇子府兩者之間那個更危險一些呢?」
說到這裡陳雲生已經明白方明蘭的推理了,他接著說道:「你覺得自在宮更危險,但是她卻沒有讓我去那裡,而是說了另外一個所在,這便說明她並不是在說假話,對嗎?」
方明蘭點了點頭,說道:「我也是憑女人的直覺才想到這點,然後再去佐證自己的直覺,那個女子心很苦。」
陳雲生徹底無語,他喃喃說道:「你怎麼知道她心中有苦?」
「女訓。」白木容和方明蘭兩人同時脫口而出,然後又相視一笑,兩人在太白峰見過多次,卻不曾聊過愛好,不想居然都喜歡看女訓類的書籍,可謂相見恨晚吶。
陳雲生無奈地說道:「有兩種書害女子不淺,第一便是女訓,第二便是言情話本,女訓禁錮了女子的思想,言情話本令她們糜廢。」
一旁的薛離感歎道:「看來還是我的芙蓉好,從來不看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她很容易高興起來,只要看到亮晶晶的靈石。」
和兩個女人糾纏一番之後,陳雲生決定去皇子府,如果找不到尉遲雪的下落,便去司天閣的總部。依照紅鸞的指點,他們很容易便找到了那個沒有門釘,只有兩個蜘蛛門環的大門。黑漆漆的兩扇大門顯得有些陰森,渾然沒有皇家的氣派。朱紅的門樓兩旁吊著兩盞紅色的燈籠,裡面燃著手腕粗的蠟燭,發出昏黃的燈光。
方明蘭站在門前,蹙眉沉思道:「我曾學過一點觀氣術,感覺這裡的靈氣十分的詭異,大家要小心了。」
陳雲生神念一動,滄瀾衛中的影間和蒼月御風而動,消失在蒼茫的月色中,野火和撕裂迅速飄身來到皇子府附近的兩棵大樹之上,藉著濃密的枝杈擋住身形。開山和斷流一個在前,一個在後,形成了對峙之勢。狂刀和無痕站在四人的兩側,封住兩翼,滄瀾衛本就是為戰鬥而生的,常年你死我活的磨礪塑造了他們不朽的戰魂,八人迅速就位,令陳雲生安心了不少。這種守衛的強度,就算遇到元嬰修士的進攻也可以全身而退。
一盞茶的功夫,影間和蒼月先後歸來,陳雲生和兩人用神念交流了一下,揮手道:「裡面沒有特別的禁制,大家一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