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姜玉衡的旨意,上官落雨感到十分的無奈,調查這件事情有他一人足夠了,偏偏派來一個太子協助,這到底是誰在協助誰?他感到後背有些僵硬,抑制住內心的不滿,把頭垂的更低了。//更新最快//
只聽姜若望恭敬地說道:「兒臣定然會好好協助上官落雨,不辱使命。」
紅鸞對身旁的太子報以甜蜜的一笑,太子則伸出手,握住女子那綿軟的手掌,一陣柔情蜜意在兩人之間傳遞,彷彿大殿之中只有他們兩人一般。
東海釣叟吧嗒吧嗒嘴,感到一陣口苦,不由得輕聲歎了口氣。不料這個情景卻被一旁的玄yin子瞅個正著,他僵硬的臉上閃現了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
姜玉衡大袖一揮說道:「今天晚上就到這裡了,大家散去吧。無涯,你留一下。」
第一排一個身穿團花紋皂袍的青年人點了點頭,並沒有隨著眾人離開而離去,他安靜的等著父親做出下一步的指示。
「你為什麼不問我留下你有什麼事情?」姜玉衡玩味地說道。
姜無涯垂首說道:「父皇留我自然有深意,無涯不善妄加猜度,請父皇明示。」
「好個不善妄加猜度,你猜度的實在不少了。張中意死了,你剛才聽到了吧。有何感受,說說吧。」姜玉衡直截了當地說道。
「這個世上誰都會死,就連殿門口那株老槐樹也不例外。對於他的死去,兒臣並沒有任何想法。父皇如果有,可以告訴兒臣。」姜無涯恭敬地說道,聲音平的如同一條筆直的線。
姜玉衡突然來到姜無涯的身前,用手重重拍在他的肩頭,語氣中帶著一絲威壓地說道:「你是我一百多個兒子之中最能隱忍的,那些不中用的廢物仗著自己是皇族的血脈,整日放*蕩不羈,耽誤的修為,真令我心痛。若不是他們不爭氣,西涼國怎麼會落到如此田地。」
他歎了口氣,接著說道:「我為什麼這麼早就立了太子,不就是為了讓你們更關注於自身的修為而不要掙儲。當年你和姜百川之間的明爭暗鬥,終於以他陣亡在天穹山脈而告終。百川是你們中間天資最好的一個,性子卻過於愚蠢,剛愎自用,終釀成慘禍。」
「我原以為至此你們之間的爭鬥會少一些,沒想到你卻暗中勾結司天閣的修士,想要架空太子,這未免也太狠毒了吧。」
姜無涯抬起頭,用柔和的目光看著自己的父親,溫柔地說道:「我親愛的父皇,我覺得您立孱弱的太子無非是想看看我們之中誰有能力將他扳倒,藉此來證明自己的實力。不過我那愚蠢的哥哥卻看不到這點,將矛頭一直指向我。他死在天穹山脈的時候我是真心掉了幾滴眼淚,但是他真是愚蠢到了極點。」
「我認為姜家之所以衰落,只是因為我們不夠狠,不夠毒,忘了當年先祖是如何披肝瀝膽建立基業的。孩兒雖然資質有限,對於這種事情卻時刻銘記於心。架空太子這件事我會去做,而且會一直做下去,即使您也不能阻止我,您也要遵循先祖的遺志,難道不是嗎?」
姜玉衡臉上逐漸有了笑容,他哈哈大笑道:「不錯,你是諸多皇子中最聰明的一個,也最能隱忍,看來這件事情交給你沒有任何問題。如果做好了,皇位早晚是你的。」
說罷,他臉上的笑容隱去,變得格外嚴肅,「當下的形勢極為危急,不要顧忌這些刺客,他們只不過一群沒有目標嗡嗡亂撞的蒼蠅罷了。無論是來自冷月國或是其他地方,都不足為礙。你做的事情在這裡。」
說著,姜玉衡從衣袖中拿出一個卷軸,遞給姜無涯。接過卷軸,姜無涯迅速打開,當他的目光掠過這個不大的卷軸之時,變得格外清亮。看過半晌,他抬起頭,驚駭地望著姜玉衡說道:「這,這真的可行嗎?」
姜玉衡沉重地笑道:「可行?我不知道,試試看吧,反正不會更糟。」
……
陳雲生順利的回到了天水城,回到了東城的老街巷裡,那間飲冰室絲毫沒有受到昨晚激烈鬥法的影響,甚至連昨天那個假冒的田中也橫死在後院之中。當尉遲雪回來之後,發現那具死挺的屍體的時候,迅速的用慣有的伎倆將屍體處理掉。
一切如常,就連陳雲生最為頭疼的挨家挨戶的盤查也沒有發生。第三天從游龍幫分舵傳來的消息印證了他們對司天閣內部不作為的猜測——金光已經離開這座城市了。那天夜裡,看到陳雲生面容的除了金光就是死去的張中意,如果這個兩個人都不在城中,那就意味著他可以橫行無忌,甚至不需要改變面容。
田中的傷勢三天後便痊癒了,山龜一族的恢復能力之強,還是令陳雲生感到驚歎。他傷癒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回轉太白峰,因為那天晚上他被很多人看到了容貌,再留在天水城必然有暴露的風險,雖然金光已然被擢去戍邊,巡檢司卻還在,每日在街頭巷尾巡邏的侍衛也越來越多。任何輕視敵手的行為都將招致血的教訓。
何望川和方明蘭取代了田中的位置,至此飲冰室又多添了一個夥計,還是一個乖巧可愛的少女。無論是趙瑞,或是那些老得掉渣的茶客,對於這個乖巧的女子,都極為歡迎,而方明蘭也樂意和他們開開玩笑,打發一下午後閒暇的時光。
由於飲冰室茶價極低,現在天水城的局勢又一片沉悶,很多人都把大把的時間用在聊天,解悶上,飲冰室整日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陳雲生經歷了一場生死之戰,頓悟了很多東西,整日悶頭帶在房間中,布下五氣朝元陣,開始苦修不止。金光留給他的震撼是他開始苦修的另一個原因,如果連一個金光都無法擊敗,那何談司天閣了。
白木容終於看完了女訓,她的見識也長了不少,常常放下書本,一個人走入熙攘的大街,一天都不知去向,直到傍晚才披著夕陽回到飲冰室。她這種態度令趙瑞有些不爽,這個將近六十的老頭對陳雲生的「產業」有種發自內心的忠誠,最看不得每天白吃飯不幹活的人。
不過白木容總是笑笑,也不說什麼,這點倒是令眾人大為詫異,難道這女子轉性了?
一晃三個月過去了,從暮冬到了初春,最後又到了暮春。有倒是暮春時節滿天飄絮,天水城內唯一一條貫穿城市的小河旁,幾十棵歪脖柳樹上,冒出無數綿軟的柳絮,整日飄呀飄的,不小心便被行人吸入鼻子,令人好生厭煩。
這天不知為什麼飲冰室顯得格外安靜,趙瑞站在櫃檯內多半晌,愣是沒有見到一個客人,這種不同尋常在不同人心中引發了不同的反應。
趙瑞擔心的是影響今日的生意,不停的往返於門外的大路和飲冰室之間,打算拉攏一些熟客,怪異的是卻一個熟人也見不到。
何望川和方明蘭則對這種現象產生了警覺,他們擔心的是自己的行蹤暴露。在司天閣的大本營,發生這樣的事情是很危險的,很有可能丟掉性命。
尉遲雪則淡定很多,他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飲冰室門口的屋簷下,瞇著眼睛開始曬太陽。剛過午,陽光暖洋洋地撒在大地上,將人的影子照的很短。只見從門口的大路東邊浩浩蕩蕩來了一隊人。這些人身穿紅色的短衫,腰間繫著綠色的絲絛,腳下蹬著藍色的靴子,怎麼看,怎麼怪異。
帶頭的一個精瘦矮小,走路挺胸抬頭,目視四十五度斜上方,颼颼帶著風聲。趙瑞正在路邊轉悠,看到這幅情景頓時一驚。他想都沒想,便飛快的往回跑,來到內堂,見到陳雲生,結結巴巴地說道:「老闆,斧頭幫的人又來了!」
從一個泛黃的蒲團上站起,陳雲生皺了皺眉,輕聲說道:「這群人還有完沒完。不要著急,跟著我一起來。」
趙瑞誠惶誠恐地點了點頭,隨著陳雲生來到門外。有尉遲雪這個門神一般的人物杵在門外,陳雲生倒是不擔心斧頭幫對飲冰室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能,只是怕尉遲雪手段過於黑。現在畢竟是光天化日,雖然在以混亂著稱的東城,但是總歸要顧忌一下。
來到門口,那群人已經將大門團團圍住,尉遲雪卻還瞇著眼睛享受著陽光,似乎這群人都是空氣一樣。人群中並不完全都是身著紅衣的年輕人,更有很多這個街巷附近的鄰居,以及經常光顧飲冰室的茶客。
不待陳雲生說話,為首的那個精瘦的小個子首先說道:「你們知罪嗎?」
他聲音乾癟尖澀,令陳雲生感到有些不舒服,他蹙眉說道:「知什麼罪?我們何罪之有?」
「何罪之有?」小個子臉上佈滿了奸笑,說道:「你們這家就是一個黑店,今天斧頭幫要按照百姓的意志把你們的黑店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