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如何將那些能夠爆炸的火星,瞬移到這些人的腦中的?」薛離如同傻了一般,不知道天下居然還有這種殺人的手段。薛離是離火之體,使用火法就如同呼吸一般自在,就連陳雲生也承認自己在火法上的造詣不及他。可今日他開了眼界,從陳雲生的殺戮之中他見識了什麼才叫化腐朽為神奇,簡單的火球術竟然演變為如此高深的火法。
一個飛向天空十丈的修士突然脖子出現了一個詭異的彎曲,然後頹然落在地上,嘴角淌血,絕氣身亡。陳雲生身上散出了無數道黑色的人臉,在施展元磁,道法的同時,他還不忘了催魂力。顫慄和誅心一起使用,在場的朝天門的門人亂作一團,有些人如同瘋了野獸,撲向身旁的同伴。有些人則蹲伏在原地,瑟瑟地顫抖。
陳雲生彷彿是一件為殺戮而生的機器,每一次施法都恰到好處,每一次打擊都精準到分毫,每一次移動,都能做到出其不意。在陳雲生無數種殺人手段的摧殘之下,原本有兩百人熙熙攘攘站在迎仙坪的露台上,眨眼間就少去一半。
地上轉眼間就堆砌著各種肢體的殘骸,人類的臟器,以及被割碎的肉塊。鮮血將土地染成了黑紅色,乾枯的荒草突然變得有些妖異,在寒冷的朔風中,抖動著紅色的草莖,彷彿突然煥出了另一種生命力。
人們眼中的神色有驚恐,變成了畏懼,對死亡的畏懼,對即將失去生命的不捨。他們彷彿秋風中等待被收割的稻穗,無奈地地下頭顱,等待著死亡。面對陳雲生犀利的攻擊,他們所能組織起的任何防禦都是徒勞的。
觀察了好久,薛離終於找到一個能跟上陳雲生度的機會。他蹙了蹙眉,突然一股橙色的火焰點燃了他的身體,劃出一道犀利的橙色光弧,來到了陳雲生身畔。薛離的手牢牢抓住陳雲生的手腕,迎著那雙黑暗的眸子,艱難地說道:「師叔,夠了,真的夠了。」(守序中立)
陳雲生倒立的雙眉間出現了一絲皺紋,突然一股巨大的元磁從他手臂上升騰而起,將薛離重重地甩向山壁。
薛離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摔在山壁上的,在背部觸及岩石的一剎那,他運轉了白虎爍金訣。一陣巨大的響動,塵土和碎石被震落下來,「辟啪」打在他的身上。薛離感到背部猶如斷了一般的疼痛,動了一下,再也站不起來了。
易小芸不知自己從哪裡冒出的一股勇氣,她激射到陳雲生身前,伸開雙臂,注視那雙黑色的眸子,「師父,不要再殺了。他們已經放棄抵抗了。」
那雙黑色的眸子中似乎充滿了毀滅的力量,陳雲生嘴角微微上翹,「他們難道不要為這些付出什麼嗎?總要有人需要為這些負責吧?」
易小芸流出的眼淚,「師父,真的夠了,如果玷污這裡的代價就是死亡,那他們也付出的夠多了。死了一百多人。相信那些死去的師伯和師兄們也不願看到更多人死去。請住手吧。」(中立善良)
陳雲生抬起頭,望著頭頂那塊亙古不變的天空,幽幽問道:「你們真的是這麼想的嗎?」沒人回答,只有陣陣的寒風不停吹動所有人的衣袍。
「好吧。我不殺他們了。」陳雲生的眼光中那抹黑色逐漸退去,恢復平時的溫和。易小芸長出一口氣,如同虛脫了一般倒在地上。
金芙蓉已經將薛離扶了起來,她一臉恐懼地看著陳雲生,在她心中,即使做夢的時候,也沒有想到過他會這麼瘋狂。絕對中立
曹三站的遠遠的,手中緊握那柄黑色的長弓,他彷彿可以理解陳雲生痛徹心扉的無奈,卻無法贊同這種行為。他知道自己沒有理由阻止對方的殺戮,在開始之前,陳雲生給了對方一個警告,即使現在看來這個警告過於尋常,容易被人忽略。混亂中立
黑斷腸則只有震撼,他對老大的霹靂手段震撼的同時,還有一些後怕,當時自己是多麼愚蠢,想要去搶這樣的人。對陳雲生也越的崇拜,殺戮在他的盜寇生涯中此起彼伏,到處都是,就連一個做事不隨心意的小廝也可能死在他的手下。即使陳雲生一轉眼殺了一百多人,他也不會為此感到不適。守序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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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小虎走到陳雲生的面前,輕輕扶起了癱軟在地了姐姐,慢慢說道:「師父,如果想要重新恢復天穹派的榮光,需要大量的人手。那些曾經的殿宇和建築需要人來修建。即使恢復靈脈礦坑也需要人。不如讓他們服徭役以贖罪。」
他又來那群瑟瑟顫抖的人面前,說道:「你們願意這麼做嗎?」
沉默了一會,幾乎所有人同意這種懲罰,即使他們出的同意聲如同暮秋的蟬鳴。陳雲生看了看易小虎,無力地說道:「好吧,黑斷腸,你來負責訓誡他們。」
黑斷腸眼中驟然升起了一種榮譽感,「老大請放心。」
看著滿地的血腥,他搖了搖頭,這並不是他想要的,卻常常難以抑制識海中的那條黑色的長河。「把這裡洗刷乾淨吧。」陳雲生對那群人說道。
他走向前方的通向山門的路。薛離和易小芸已經恢復過來,兩人跟在後面,曹三和易小虎走在金芙蓉的身後。
沿著一條蜿蜒的石板路,陳雲生來到了一片歪七扭八的建築前面。他指著這裡這片建築說道:「這裡原本是一片開闊地,是師伯谷思勤休息的地方,叫做紫雲閣。」
繼續向前走,一行人又來到了一處地勢較高的所在,看著滿地的荒草,陳雲生歎了口氣,「這裡是鬥技場,天穹派修士們演武論道的所在。」
薛離看著無數的荒草,以及地上鏗鏘的刀劍痕跡,彷彿又回到了當年那個殺氣凌厲的鬥技場。
再往上走就沒路了,一行人各起遁光,穿過了無數荒草和古木。在一座小山峰頂,陳雲生停下遁光。
「這裡就是天星書閣。」
他聲音中多了一絲抖動,天星閣,這個他浸淫了無數個日夜的地方,那裡的孤燈,那裡的墨香,以及摯友的聲音,都如同斧鑿刀刻一般留在他的識海之中。而現在,除了樹木便是荒草。透著無限地淒涼。
易小芸雖然沒有見過當年天穹派的盛況,可從師父動容的話語中感到了一種輝煌。她彷彿看到一座七層的高塔,以及絡繹不絕的修士往來期間。
陳雲生在天星閣停留了較長的時間,便向更高的山峰飛去。他們停在一處開闊地上,無數流雲在腳下翻湧,此地能夠一覽眾山小。
「這裡是排雲殿,天穹派最大的殿宇所在,也是天穹派弟子上早課的地方。」陳雲生心中的落寞已經不多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嶄新的期冀。
「是時候恢復這裡的榮光,我已經不能等待了。」陳雲生的手微微顫抖。
「當年此地一共有多少人一起望氣論道?」易小芸望著這片開闊的山地問道。
「天穹派有正式弟子一千三百餘名,除去閉關的人,每次晨課總有一千兩百人左右。」陳雲生語氣中透著一股子激動。
「那真是一個大場面。」易小芸腦中出現了一個千人望氣的場面。
「前方路還很長,想要恢復那些精心建造的建築,可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用來建造殿宇的磚石和土木想必都不是凡俗之物。當年天穹的創派之人不知花了多少心思在上面。」曹三唏噓道。
「走吧,隨我去最後一個地方。」陳雲生指著前方雲和山的彼端。
「哪裡?」金芙蓉問道。
「靜默之地。」陳雲生淡淡地說道。
……
這是一個小山谷,四周的松柏長的特別濃密,地上沒有荒草,只有裸露在外的岩石。這些暗紅色的岩石表面光滑,彷彿經過了萬載的精細雕琢一般。不時有斜風從林間穿過,出一陣低沉的嗚鳴。
所有人都肅立於一面長滿常春籐的牆壁前,誰也不知道為何暮冬時節會看到這種不喜寒冷的植物。這裡的常春籐生長的格外茂盛,碩大的五指形葉片迎風輕擺,金色的葉片邊緣彷彿在對眾人微笑。
「我回來了。」
陳雲生跪倒在牆壁前,筆直的身軀彎的如同一柄長弓,渾濁的淚水從他滄桑的面容上滑落。
「二十年了,師兄,師姐,你們還好嗎?這裡冷嗎?」
陳雲生的身體顫抖的如同秋天的枯葉。
「雲生無能,沒法留下哪怕一絲能夠掛念的東西。」
陳雲生的聲音由於激動,顯得有些支離破碎。
「請師兄和師姐放心,思寒我一定會找到,即使找遍六洲,踏破不毛之地。」
薛離頹然跪倒,面對這場令人心碎的祭奠,心中充滿了愧疚和無奈。如果可以選擇,他寧願那天失蹤的是自己,而葉思寒平安來到白虎神壇。可惜世間沒有如果,他只有默默地流淚,追憶和師父、師伯一同度過的美好時光。
「那些卑鄙的人依然在世間逍遙,不過請放心,我會用他們污濁的鮮血來祭奠你們。安息吧,埋在在這座山峰的幽靈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