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石中酒的兩個版本,後世愛酒之人掙得一塌糊途,大有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喜歡易小芸的酒的人認為,她的酒才是一種享受,那種綿而不露,藏而不鋒,既能浸潤脈絡,又不會引起不適,實為石中酒的更高版本。而另一類人對此說法嗤之以鼻,認為石中酒精純野性的靈氣衝擊才是這種酒的靈魂所在,如果喪失了這些,石中酒的魅力大減。
而此時的陳雲生正在用日後萬塊上品靈石一杯的美酒,去破一個看似不太玄奧的法陣。一杯酒倒入靈氣回路,一陣亮白的激盪產生。整個法陣的陣紋發出一陣時間極短,卻極為激烈的閃爍。那根猙獰的陣樁在幾次閃動之後,終於冒出一股青煙,靈氣回路被擊穿。
原本散發這微光的法陣失去靈石的支撐,迅速熄滅下來,四週一片黑暗,只有天空寥落的星光。陳雲生舒了口氣,神念放出,支會滄瀾衛跟進。九個人緩緩向桃林後面的樓閣移動,戰鬥就在此時爆發。
蒼月是八衛中的斥候,前進的速度遠大於其餘七人,他最先接觸到了對方的抵抗。一名身穿鑌鐵甲冑的守衛首先向他發起攻擊。一道亮白的電光襲來,蒼月急忙向一旁跳開。對方隱藏的角度很好,以至於他並沒有發現攻擊點的位置。
四週三道電芒接連而至,角度精準,速度很快。蒼月迅速後退,三道電芒擊在土地上,泛出一縷青煙,當真險到了極處。不遠處的陳雲生暗暗叫苦,自己參加過的戰鬥多是防禦戰,要麼就是伏擊,當真要去打別人難度陡然提高很多。不僅要提防層出不窮的禁制,還要防備明槍暗箭。
雙方都是久經沙場的修士,對於死人司空見慣,又都是不被世俗律條所拘束的修者,動起手來也沒有你來我往的廢話。殺便殺,在這裡力量才是天理。
陳雲生抽出雙刀,電芒暴漲,左右開工,一記鳳舞激突而出。耀眼的藍色光芒照亮了整個桃林,閃動的藍光映在粉紅的桃子上,顏色十分的詭異。鳳舞糾結著一陣暴風攻向剛才發動攻擊的暗影處。陳雲生明白,既然行蹤已經暴露,就不用在藏著掖著,要用最短的時間,迅速攻到閣樓之中。
滄瀾八衛之間配合天衣無縫。蒼月剛剛吃虧,斷流巨大的宣花斧早已揚起,一抹閃亮的斧芒斬去,四周的桃樹安靜的倒下,天地之間彷彿被一斧劈成兩半,上半部分有星光和顏色,下半部分完全失去色彩。斷流的攻擊帶有冰寒的效果,那片土層變成到了灰白色,一層細小的寒霜生於其中。
鳳舞攜帶著巨大的風暴來襲,如同一個巨大的剃刀,所過之處生息皆無。樹木和泥土被剃刀攪成碎屑,桃林一隅的泥土被重新翻了一邊,地上一丈之內儘是佈滿霜雪的土屑,恐怕就連土中的螻蟻也被電芒和冷光殺死。
恐怖的一擊之後,各種法器和法術開始肆虐,對手也並非泛泛之輩。桃林陰暗的角落中隱藏著伺機而動的殺戮,不時有飛劍和法寶閃爍著奪目的光芒。冰錐和閃電掠起的風暴令桃枝瞬間枯萎,變得乾癟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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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山巨大的劍鋒掠過,三顆桃樹被掀翻,隱藏在樹後兩名衛士當即身首異處,在夜色中,就連鮮血也顯得不那麼張揚。
滄瀾八衛中,無痕的長刀顏色最為鮮亮,反射著清冷的寒星和三名修士的兵刃撞擊在一起,再如月芒一般消散。迸發而出的星火著涼了對方那焦灼的臉龐,他們承受的壓力遠大於無痕。
無痕身體高度的移動,長刀不時脫手而出,劃出渾圓的曲線,對準對方的要害攻去。而三名紅袖的衛士顯然是築基修士中的高手,三柄長槍護住身體,三丈之內不留任何空隙。任憑無痕刀鋒銳利,也無法再突入半分。這種近距離的纏鬥下,三名修士疲於應付,根本無法釋放法寶和法術,稍有不慎就會丟掉性命。
滄瀾八衛各攻一方,不時相互交換主攻方向,陣型雖然鬆散,暗中卻透著章法。這中默契是他們千百年戰鬥過程中體會到的,與生俱來,天衣無縫。
由於滄瀾衛牽制住了大批的守衛,陳雲生得以穿過激鬥的縫隙,來到更靠近添香閣的位置。那座閣樓就在五十丈開外,近的幾乎可以看見窗欞內的燈火。從這裡出手,以他現在的功力,鳳舞可以擊中那個亮燈的房間。陳雲生的手默默移向腰間的雙刀。
正在此時,身前湧起兩團黑影,一個略胖的女人和一個黑甲男人出現在他的面前,一個是金丹中期,一個金丹初期。如果單論修為,陳雲生就算想要挑戰其中的一人也要費一些力氣,不過今日之戰事關生死,結果就另當別論了。
出乎陳雲生意料的是,兩人並沒有馬上發動攻擊,黑甲男人突然說道:「呔!無論你是誰,都不能向前半步了?難道不知此地隸屬於紅袖?」
對方的自信不免令陳雲生發笑,自己都已經打上門了,他們仍認為進攻者也許是走錯路,尋錯仇,他冷笑道:「人言紅袖就是東海暗夜中的一根柱子,支撐著這裡的黑暗世界。若動了紅袖,東海的黑夜豈不是就坍塌?每每想到這裡,我就有種莫名的興奮,也許這裡的主人該換了。」
他手中的雙刀已然燃起桀驁的電芒。面對一個金丹修士的挑釁,這一對夫婦顯然沒有做好準備,怎麼會有這麼猖狂的人。直到看到對方手上湧起的嗤啦啦的電芒,他們才如夢方醒,原來他不是鬧著玩的,不是誤入聖堂的醬油小白。
兩人彷彿受到了極大的羞辱,常威雙手之間燃起一團熾烈的火焰,火焰化作一把大刀,豪放的鋸齒形刀刃閃爍著橘紅色的光點。碩大的符文如游魚般遊走於刀刃之上,這就是他的本命法寶。
任妲雙手凝出兩片亮白的圓盤,圓盤的邊緣鋒利而纖薄,圓盤上刻畫著纖細的紋路,一看就不是凡品。女人修為反倒比男人高一個境界,這令陳雲生對她的防備也更多一些。
陳雲生雙臂蓄力,陡然甩出龍鳳雙刀,一刀刺向任妲,一刀刺向常威。先下手為強在修行界中是永恆的真理。你一招刺出,對手就要開始防備或者閃避,近距離交手連閃避的機會也沒有。
雙手鳳突施展出,兩道亮白的電芒刺向任妲和常威。電芒之中透著一絲黑色,那便是雙刀被修補過後留下的黑色紋路。這些紋路像是生了根一般,和古銅色的刀鋒融為一體,雖然無法侵入刀身,可是表面上已經和四周的青銅花紋如出一轍。
如果在二十年前,陳雲生會稍稍喘息,因為剛才兩刀的消耗頗大。可此時已經今非昔比,他修長而有力的十指靈巧的舞動,滿天的金色絲線將空間分割成細碎的小塊,夜空從此變得不再單調,反而透著一種華貴的美感。金靈盤絲手和空氣急速的摩擦,發出絲絲的響動,如同蛇信。
常威沒有手下容情的習慣,他也見慣了一出手就使出平生絕招的死鬥。修士之間的決鬥,以己之善意去猜度他人的善意是危險的,因為對方同樣掌握著一招致命的手段。也許你實力高於對方很多,但是一招容情,就可能造成局勢的翻轉,生與死之間的轉換,有時候是無比迅捷的。
然而,常威沒有見過如此凌厲的攻勢,面對滿天的金絲和激射而來的銀梭,他感到腳都有些發軟。躲閃,往哪裡躲?若不是前些日子尋覓了一件保命的法寶,他恐怕一招之下就喪命敵手。
咬了咬牙,常威望向任妲,手卻絲毫不慢,如同拈花一般顫動,無數細小的如同牛毛一般的繡花針飄散於天空之中。陳雲生微微蹙眉,他感到這細小的金針之上竟然鐫刻著數道法陣,這般做法真是巧奪天工。
在閣樓中的司徒朗,驟然睜開雙目,看到窗外天女散花般飄飛的金針,喃喃說道:「天女針,這種檔次的法寶也能搞到,真是小瞧你們了。」
同時常威使勁拍了一下胸前的黑甲,一股厚重如山的靈光陡然放出,在他身周形成了數道盔甲的虛影。即使有這般極佳的防禦法器,他也不敢硬接對方勢如風雷的一下。就在他身子向左閃去的一剎那,龍刃帶著破曉的電芒刺中了他的盔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