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者順風順水,兩個年輕人受傷倒地的時候,一場看似簡單的勝局卻被兩頭豬干擾了。黑月牙發了瘋似的衝向老人,兩隻長而尖的獠牙尖端閃爍著粼粼的逆光。
「這到底是什麼凶地啊,連豬都跑出來嚇人了!」老者腹誹不斷,長劍劃出一道白芒,刺向黑月牙。
「黑月牙,小心!」易小虎關切地叫了起來。
那隻豬面對凌然的飛劍,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勇氣。眼看飛劍就要刺中豬頭,突然黑月牙張開大嘴,一團白亮的光團噴湧而出。一股寒冷的氣息席捲而至,光團所過之處,就連草尖的露水也瞬間凝結。光團四外散發著絲絲白煙,是水蒸氣遇冷凝結而生的。
飛劍還沒觸到光團,表面便結了薄薄一層冰,速度明顯變慢。老者眉頭緊皺,冰系法術他見過不少,卻很少有這麼霸道的,連法寶都可以冰凍,而且他的神識和法寶之間的聯繫正在被寒冷侵蝕。
自從修得了本命法寶,他就再也沒有過這種感覺。飛劍觸到光團,一息之後,竟然被這團如同液體一樣的東西打飛了。老者感到飛劍和自己之間多了一層厚重的「牆」,法寶有些不聽指揮了。可光團若想擊中老者,也不是那麼容易,他身體騰身而起,站在一塊白皙的木板之上。
那團光擊中一棵大樹,從樹幹中心擴散,白色的霜雪迅速蔓延開去,方圓一丈之內都變成了銀白的世界。一陣風吹過,一個肉眼可見的裂縫出現在大樹中心,一息之後,裂縫迅速向四周生長,那個銀白的世界突然土崩瓦解,如同破碎的玻璃。
老者大吃一驚,只有經受過極度深寒的洗禮,物體的內部結構才會改變,才會變得如此脆弱。看來這團冰,了不得,要小心。
這時,一旁傳來易小虎高興的叫聲,「幹的好,黑月牙,再給他一枚。」
哪知正當老者準備施展手段拿下黑月牙的時候,這頭豬忽然頭也不回的沒入樹林,一根小尾巴上下搖擺,跑的十分別提有多快了。
接班的是小白,它的身形較小,可速度一點也不慢,更重要的是,它竟然會飛。三步並作兩步,小白騰身而起,離地約莫一丈,和老者齊平。它張開嘴,一抹暗紅的光團噴出,頓時灼熱席捲了四周。
如果只是火球,身為王家家主,在修真界摸爬滾打這麼多年,自然不在乎,可是他隱約看到在暗紅的光芒之下,一道金色的符文隱隱發光,「爆炎符!難道這個島上的豬都能制符?」
小白比起黑月牙更加遜色,火球甫一放出,原本那趾高氣昂的架勢頓時偃旗息鼓,一溜煙地跑入樹林之中,再也不見蹤影。那團火球在空中爆炸,灼熱的氣浪將地上的青草烤焦,流火射向空中的老者。
面對飛火流星,老者還是保持了一如既往的鎮定,身體急速向後退去,輕易地躲開了火彈的攻擊。兩頭豬的攻擊威力不小,可不得方法,命中率太低。
一陣紛亂之後,老者的注意力再次回到易氏兄妹的身上,此時易小虎正在攙扶著易小芸走向樹林,二人都受了不輕的傷,易小芸尤其嚴重。全身經脈亂的如同一團麻,根本理不過來。易小虎都是皮外傷,剛才拚鬥之時靈元消耗無度,現在靈元耗磬,形如廢人。
看著兩人蹣跚的背影,老者哈哈大笑,笑聲中充滿了舊時光中那個顯赫家族的榮耀感。拎著飛劍,老者飛到易小虎的身前,略帶戲謔地說道:「跟我走吧,我可以讓你死的痛苦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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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小虎抬起頭,堅韌的眸子中燃燒著兩團怒火,「你就是個老雜毛!」他罵出了心中最惡毒的言語。可言語傷不了一個金丹修士,老者笑的更燦爛了。
「是的,我承認這輩子幹過很多齷齪的事。像你這樣的少女,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我想怎麼做都行。邕寧,就是我家,再過三十年,我又會子孫滿堂,門客成群。只要我還是金丹修士,只要有力量在。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實力才是王道,實力才是一切。」老人近乎咆哮地自說自話,三年來的委屈和鬱悶如洪水般氾濫。
「如果你不再是金丹修士,不再擁有實力,會不會還是如此肆無忌憚,竭斯底裡。」一個平靜如水的聲音從樹林之中傳來,一股令人恐怖的氣息如潮水一般一**襲至,老者不寒而慄。
「金丹修士?怎麼會有這種感覺,難道你…」
「是的,拜尉遲雪所賜,我已經破境了,金丹初境,外加極為護衛,收拾你應該足夠了。」陳雲生矯健的身軀緩緩從樹林中走出,一點墨眸顯得極為深邃。
他破境了,就在來的路上,運用御風術的時候竟然發現快了很多。再凝神內視,發現體內有了巨大的變化,原本細碎的經脈被粗大而簡潔的脈絡取代,靈元的運轉靈動而迅捷。靈元的質量高了很多,精純的靈元中蘊含著如同滿天繁星一般的星光。
靈元時而如水,時而熾烈,時而生氣十足,時而霸道無比,融合了金、木、水、火四行的靈元表現出不同的特性。所有靈元的發源地都來自丹田那顆如同小孩拳頭大小的金丹,金色中不時泛起白,紅,青,藍的光絲,金丹表面佈滿繁複的陣紋和符菉,一切渾然天成。
陳雲生現在才明白所謂陣紋,所謂符菉,以及天地之間一切一切的道法都源自何處,所謂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一切都是自然的再現。人只是發現了這些規律,並為己所用,天地才是這些規律的製造者。
老者呆愣當場,他知道刺客失敗了,他鬱悶的是為何他沒有保護自己,恐怕他至死都無法弄明白,暗鴉服務條款中,所謂殺人和保護人之間的區別。換句話說,暗鴉只提供殺人服務,哪怕是僱主,也沒有被保護的權力。
所以尉遲雪可以堂而皇之的腳底抹油,而沒有一點內心的負累。
陳雲生握住雙刀對手有力而穩健,一股煥然一新的氣息從身體的各個角落煥發出,令王家家主折服。他沒有見過這樣的金丹初境,強大而內斂,那股死亡的氣息隱而不發,卻時刻提醒著自己死亡是如此的迫近。
四個凶神惡煞般的守衛不知何時站到他的身後,所有角度都封死了。望了望頭頂的天空,他知道,這是最不可取的一條逃亡路線,因為所有人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對他發起致命的打擊。
他沒有為了榮譽而戰的習慣,他之前的對手全部都是凡人和低階修士。他並不需要那種浴血之後取得勝利的快感,只要肆意踐踏別人的感覺。只不過,在這裡,他成了被踐踏的對象,一而再,再而三。
「原來這種感覺是如此令人難以接受。」老者自嘲地說道,此時如果對手有那麼丁點的憐憫,他都會不遺餘力的接受並離去。
「如果我放你離去……」陳雲生頓了一下,老人眼中閃爍起一抹難以察覺的興奮,只要能夠回去,他就有無數機會。邕寧那片土地上比他弱小的人大有人在,靈石重新積聚,他可以捲土重來,一切都不是幻覺,只要這個年輕人敢犯傻。
「恐怕你那份陰暗的心裡會遷怒於更多平凡的人。」陳雲生的轉折令老者的內心格外糾結。
老者決定拼一下,內心的糾結令他的耐性也差到了極點。五指如花瓣綻放,幾十道經營剔透的冰晶攜風而去,這招冰錐術是他道成初年,心性還不那麼惡劣之時參悟的,到現在已經爛熟於胸,威力也算不小,是他賴以保身的法術。
陳雲生五指張開,五道金色的細絲相互糾結,如同一張天網,將冰錐切割的支離破碎。老者祭出飛劍,晶瑩的劍刃在金靈絲的攻擊下,瞬間便出現無數缺口,十息之後,竟然支離破碎。金靈絲離老者的身體只有一指距離,他稍有不慎,便會被肢解。
老者嘴角淌血,眼中光芒暗淡,「這難道就是實力的差距嗎?」
陳雲生豎起右手食指,一道青木絲刺中老者的額頭,精純的略帶水屬性的靈元從那根絲線汨汨傳來,匯入他的脈絡之中。老者好歹也是金丹修士,成道這麼多年,用的靈藥補品自然不在少說。靈元數量也蔚為可觀。
陳雲生與人交戰之時,很少使用青木絲吸取靈元,只因為這種手段過於陰毒,與他的風格相悖,可面對真正的小人,不這麼做又能怎樣呢?
一炷香的功夫,陳雲生尚有些不穩定的金丹初境,在對方充沛的靈元滋潤下,變得堅如磐石。沒有那個修士的金丹初境是用這種方法鞏固的,也沒有那個修士剛剛破境,便與人鬥法。
又過了一炷香的功夫,老者的修為已經降到了練氣,體內的靈元早就透支的細弱游絲,他雙膝跪地,臉上說不出的憔悴。陳雲生心頭一軟,手指微動,青木絲撤去,老者如釋重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