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別藍星繁和諸葛靖宇,陳雲生和柳曉山也急忙上路了。他們所處之地深入天穹山脈,離太白峰距離不近,就算日夜不歇,也要飛行三日才能趕到。由於肩負重要的使命,二人更不敢在路上耽誤時間,陳雲生全力催動穿雲舟向前飛去。
迎著撲面而來的流雲,披著瑩白的月光,陳雲生暗自感激六師兄葉穿雲,要不是他送自己這個寶貝,光靠遁法飛行,就沒這般瀟灑了。以土遁來說,全力施展不消五個時辰就會面臨靈元耗竭的危險。木遁會好些,可是也絕對不能整夜飛行。穿雲舟雖然消耗了一些靈石,不過自己可不缺靈石,從司天閣的金丹修士那裡繳獲來的靈石足夠他揮霍一陣子了。
柳曉山半倚著船舷,目光閃爍地看著身前cāo舟的情郎,想想這趟天穹之行到了歸程之時才有機會兩人獨處,不禁生出幾分唏噓。
穿雲舟風馳電掣的飛行了一天一夜,就算不消耗靈元,陳雲生也感覺有些疲憊。攏目光觀瞧,只見前方地面上有稀疏的幾個小黑點,還有一些類似房屋的建築。
「莫非前方是一處村落?」陳雲生心中暗想,不如在此地休息一晚,養精蓄銳。將想法告知柳曉山,曉山欣然同意,一天一夜的飛行她也有些疲倦了。二人雖然是修仙之人,修為也不低了,可從小養成的習慣一時半會難改,在外雲遊之時見到有人聚集之地不免心生好感,畢竟好過夜宿荒野。
這個小村莊不大,村裡稀稀拉拉有幾十戶人家,村子周圍用木柵來隔開,柵欄上鋪設著荊棘,有防止野獸的功效。村口有一條彎彎曲曲的小路通向村後的農田。
陳雲生將穿雲舟落在了離村子稍遠的地方,不願突然出現,擾到村民。二人迤邐而行,不一會來到村口。迎面過來一個中年男人,這人生的濃眉大眼,圓圓的臉頰,頜下無須。頭髮用一根簡單的木簪紮起,頸上帶著一串獸骨串成的項鏈。上身沒有穿衣服,膚色黝黑,肌肉健壯,腰上繫著一條獸皮圍裙。
陳雲生心中暗忖,難道這裡是一個蠻人村落?所謂蠻人之是相對於居住在像鹹州這樣大城市附近的開化之人所說的。蠻人一般居住在高山深谷,深居簡出,多以耕種和打獵為生,平日不受西涼國管轄,所以自成一體。在白虎神壇時間不短了,陳雲生對於蠻族也有些瞭解,還能說上幾句蠻語。
他走上一步,打一個招呼,用蠻語說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中年人看了陳雲生一眼,覺得衣著不像同族之人,但是對方能說本族語言,也不能慢待,客氣地答道:「這裡叫做寒谷村,你們兩個人從哪裡來?到這裡幹什麼?」
陳雲生說道:「我們二人是趕路之人,今晚路過此地,想要借宿一宿,明日就出發。」
中年人明白了二人的來意,揮揮手,示意陳雲生跟他走。一路之上,陳雲生通過和中年人攀談得知,此人叫做王山,是寒谷村的頭人。此地共有五十二戶村民,平日以種田為生,這裡冬天持續半年之久,雖然如此,卻不是顆粒無收,冬天可以種植一種叫做寒谷的糧食。此物收成極少,長勢甚慢,卻有很多妙處。在寒冬之時,每日吃上幾十粒寒谷不僅能一天不餓,還能抵禦風寒。
說著王山從腰間的布袋中拿出了幾粒寒谷遞給陳雲生。接過寒谷,陳雲生仔細觀瞧,只見這寒谷籽粒飽滿,每顆都有黃豆大小,土色的麩皮顯得很不起眼。他拿起一粒放入口中,甫一沾舌,一股精純的靈氣油然而生,反覆蕩滌著全身的經脈,這種溫潤的靈氣不似靈石猛烈,卻更易吸收,是修士可遇而不可求之物。
陳雲生不禁吃了一驚,此物莫非就是大名鼎鼎的靈粟。說起靈粟,一般生長在靈氣濃郁之地,多為野生,很少有人能夠大量種植,陳雲生從天星閣中記載所知,原來天穹山脈中有不少的靈粟,後來氣候變遷,靈脈荒蕪,導致靈粟消亡,沒想到寒谷村還留有一些遺種。
柳曉山吃下陳雲生遞過來的一顆靈粟,也感覺口舌生津,神清氣爽,一ri一夜飛舉的勞累一掃而空。
王山將陳雲生和柳曉山領到了自己家中,他家有三間木屋,給陳雲生過夜的是一間四壁漏風的小木屋,雖然暗仄不堪,卻不失整潔。屋子正當中有一個火盆,四周沒什麼家什,唯有一張碩大的木床。王山一邊帶陳雲生進屋,一邊介紹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什麼他家的木床是用一根合抱的大樹做的,這棵大樹有靈性,他老婆就是在這張床上生下他兒子的云云。
柳曉山聽他羅裡吧嗦吵的心煩,不待他說完就將王山送出門去。陳雲生倒是能夠理解,想這裡崇山峻嶺,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夠有外人來訪,好不容易逮到兩個,自然免不了好奇,王山的心態就是這樣。
看著柳曉山微微蹙起的眉頭,陳雲生心中好笑,這丫頭自從和白花花廝混了一年之後,本事沒長多少,脾氣倒見長,他望著大床-戲謔地說道:「我常聽說天穹山脈深處產一種同心樹,佩戴用此樹做成的木牌,夫妻合歡之時能同心同意,意隨心動,歡暢無限。莫非這大床就是同心樹所制?」陳雲生遍讀天星閣藏書,其中更有不少雙修秘法,現在活學活用,編起瞎話來恐怕諸葛靖宇也無法戳穿。
柳曉山羞嗔交加,她和陳雲生相處這麼久,雖然已經相互吐露心意,然而二人終是以禮相待,不想今天遭到對方出言調戲,胸中怨氣難出。她微微思量,計上心頭,臉色由yin轉晴,笑吟吟地湊近陳雲生,輕啟朱唇道:「人家原以為陳公子是一位不諳風情的修煉狂人,今天才知道,原來你也是一個多情之人。」
說著嬌軀微微顫動,又向陳雲生靠近了幾步。此時,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已經很近,陳雲生可以嗅到柳曉山身上幽幽的蘭花香氣。看著鬢髮如雲的佳人,陳雲生還真有些把持不住,原本開一下玩笑,不想這女子竟然出言挑逗,現在反倒是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柳曉山伸出皓腕輕輕攬在陳雲生脖後,深情地望著對方,柔聲說道:「雲生哥若是想人家,今晚曉山就是你的人了。」
柳曉山嬌軀緊貼自己,令陳雲生的雙手都不知該放在什麼地方了,只感覺到丹田一陣發熱,一個地方突然僵硬了起來。柳曉山和他貼在一起,對方肯定可以感知自己的身體變化,想到這裡,他心中大窘,後悔剛才出言輕薄。
突然一股冰寒由陳雲生的風池穴湧入,瞬間週身寒徹酸麻,靈元被禁錮。柳曉山怒目橫眉跳在一旁,怒道:「出言調戲姑奶奶,你還嫩著呢,修不到元嬰,姑奶奶可不嫁你。今晚罰你地上打坐,不准上床。」
陳雲生當即石化,他的內心大受刺激,無限淒苦,暗道:「小姑奶奶,你怎麼好的不學,偏偏跟白花花那頭母老虎學。原本的賢良淑德,大家風範丟到一旁不說,連說話的語氣都變得這麼彪悍,我真是命苦啊。」
折騰了一陣之後,柳曉山還是不忍陳雲生在地上打坐,將他拽到了木床上。兩個人修為都不低,陳雲生更是在飛雲子的教導下物慾極淡,剛才只是嬉鬧而已,做不得真,現在二人同榻而眠卻並未生出絲毫淫邪之念。
一夜無話,第二天日上三竿之後二人才起床。經過一夜的休整,精力和靈元都已經恢復到了最佳狀態,兩個人準備啟程。
可是沒等二人走出房門,只聽得外面傳來一陣喧鬧之聲,不時伴隨著慘叫的聲音,聽到耳中不免讓人有些心神不寧。
陳雲生非常機警,並沒有馬上推門而出,而是放出神識掃視四周,發現外邊靈氣擾動的非常厲害,「難道有修士到此?」想到此處他運轉戊土閉氣術,將自己的氣息收斂起來。他示意柳曉山留在屋內,自己推門而出。
柳曉山冰雪聰明,知道陳雲生這麼做是留下後手,如果他出去之後落入敵手,柳曉山還可以出手相救,或是回到太白峰求援。所以她安靜地站在床邊,透過破敗的窗欞觀察外界的情況。
剛才陳雲生運用神識,知道外邊有修士,所以甫一出門,並沒有運用遁術,而是憑藉著輕身的功夫輕巧的翻過幾道土圍,來到一塊開闊的空地之上。
空地之上已經站滿了村民,一個個怒目圓睜,他們對面站著五個身穿棕色長袍的男子,看歲數,幾人都不超過四十歲。著裝統一,都是長袍,靸鞋,腰間繫著水火絲絛。
不用神識,從他們身上的氣息,陳雲生就可以感覺出五人中有兩個是築基修士,三個練氣修士。他們腰間的絲絛尾部繡著一個「天」字,由此陳雲生推測出幾人都是司天閣的人。
真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陳雲生暗暗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