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雲生身形再快哪能快過法寶,就是他趕到柳曉山身前也於事無補,頂多讓人家一刀削倆人。柳曉山水遁精妙,全身而退尚有七分把握,所以陳雲生這一撲是非常不明智的。千鈞一髮的情況下,人的反應大多是來自於下意識,陳雲生身子在空中就覺得這樣救人不可,還不如全力攻擊白衣女子尚能有些機會。
正在柳曉山準備遁逃的當口,從她身後閃出兩柄金刀,迎著白色刀芒而上。陳雲生在一旁看得真切,暗道:「不好!金靈雖然開啟了靈智,但是畢竟時間太短,竟然不能分辨對方的實力。」
柳曉山也驚出了一身冷汗,她原以為金靈會隨著她一起遁逃,誰知竟然挺身而出,持雙刀迎上對方犀利的刀芒,這不是找死麼。驚駭之餘,雙目一閉,她竟然忘了遁走。
等柳曉山睜開眼睛之後,徹底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金靈雙刀竟然擋住了白衣女子的長刀法寶。雙刀和白刃相交之處火星飛濺,尖銳的精鐵交鳴之聲不絕於耳。再看金靈,滿頭金髮乍起,雙目中竟然閃爍著耀目的金光,口中獠牙畢露,哪裡還是一個身形弱小的少年,分明是一尊殺氣凌然妖獸。
白衣女子的驚訝不次於柳曉山,她原本遷怒於幾人擾她沐浴,看到對方只是三個築基修為的晚輩,下手已經狠辣之極,卻屢屢不得手,更加氣惱。她手中長刀喚作「白夜」,刀身正面紋有八隻猛虎陣紋。以她的修為可以勉強激發前三隻猛虎,剛才一斬她已經施展出三分功力,眼看就要成功,卻被一個身材不算高大的修士用雙刀擋住,怎能不驚。她一面用神念催促「白夜」向下斬去,一面仔細打量眼前這個貌不驚人的築基修士。
只見此子金髮金目,身上金風繚繞,英氣勃發,兩顆尖銳的獠牙遠大於普通人族修士,「莫非他也是化形的妖修?可是明明沒有結丹,怎麼會修得人形呢?」白衣女子心中納悶。
此時金靈已經摸透對方的力道,他雙眉微蹙,身上金光更盛,右手刀猛地向上撩起,硬生生地將「白夜」頂起一尺。金靈左手刀化作金光一道,斬向對面的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此時正琢磨如何發力勝過對方,卻不料金靈尚能還擊,她雙足點地,化身一道白光飛到半空中。金猴斗的興起,哪能輕易善罷甘休,將「白夜」逼退,化作金光一團,追了上去。
白衣女子大怒,收回長刀,朝金靈化身的金光斬去。那道金光非常靈活,不待刀光掠過,就劃一道弧線躲開了。白衣女子將銀牙咬的「咯吱吱」直響,她催動靈元,「白夜」上的第二個猛虎也被點燃了,刀身上的金光又加重了一些。
金靈飛到白衣女子身側,將手中雙刀向她擲出。白衣女子冷笑一聲,手中長刀連斬一十三下,一個密密麻麻的刀網將金靈的雙刀斬成碎片。
陳雲生和柳曉山觀看二人爭鬥之時,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眼看著金靈雙刀被人家斬斷,暗道:「不好!」無奈之下又不及施手相助。其實剛才一斬之下,陳雲生和柳曉山已經做好了逃跑的打算了,試想,如果連對方普普通通的一擊都無法阻擋,就是兩人配合再精巧,進攻再犀利也於事無補,根本就是層次上的差距。
面對十三道刀罡化成的網,金靈躲都沒躲,他手上做了一個ri輪法印,一柄金光燦燦的長矛出現在他的身前。長矛週身包裹著一團團紫氣,矛身刻有無數雲彩圖案,矛頭長約三尺,三稜透甲狀,血槽深深,長約二尺,寒氣逼人,殺氣騰騰。
金靈將長矛握在掌中,向面前的刀網連點數十下,刀罡頃刻瓦解。陳雲生看到此時心中湧起無數個問號,「金靈剛剛築基中期,就有這般神通,能夠力敵結丹修士?這柄長矛用哪裡得來,難道是黑骨為他打造的不成?」
柳曉山心中疑惑之處和陳雲生不同,她師傅是紅拂老尼,她修煉的功法也有一些佛門淵源,關於ri輪法印也瞭解一二,她對於金靈為何會無師自通佛門秘法感到十分的疑惑,按道理說黑骨也不應該會佛門的法術,那又是誰教給他的呢?
關於佛家和道家的修行區別這裡要提及一二,佛門修行和道家修行有根本的不同。道家講究練氣,結丹,成嬰,化神,將身體為爐鼎,法天地宇宙,化無量神通。而佛家宗門林立,修行法門不一而足,例如禪宗講究的是參禪悟道,打坐數息;噶舉派則有各種修行瑜伽,例如拙火瑜伽就是最基礎的修行法門,可以駕馭能量在體內經脈和脈輪中運轉,此法主要著重於臍輪的修行。在佛家修行中,臍輪位於肚臍的區域,有十片花瓣,對應精神上的無知、渴望、妒忌、背叛、羞恥、恐懼、厭惡、妄想、愚昧與悲傷等心念。
佛家修行的等級很簡單,分為三個級別,即自覺、等覺、妙覺。凡是能開啟自覺的佛門弟子,雖然不能跳出輪迴,但是每次涅槃轉生,都可繼承上世的因果和修為,然而開悟的時間卻和修為高低有關。有些佛門弟子轉生之後,呱呱墜地之時就能夠開悟前世因果,具有前世的神通,更多的人是在弱冠之後才開悟的,只要上世修行到了自覺階段,一般都有開悟的機會。
到了等覺階段,佛門弟子就可以跳出輪迴,利用修行打造金身法體。這個階段雖然不入輪迴,卻也不是不垢不滅,要經歷一系列的殺劫,挺不過的,就要再次墮入輪迴,轉生之時將不具備任何修為如凡人無異。如果有修行到妙覺階段的高僧,那麼就真的到了不死不滅的階段,法體金身淬煉完成,舉手投足都有開天闢地的神通。不過就本界來說,還沒有達到妙覺的高僧存在。
柳曉山的家族傳承的是道教修行,所以她師傅紅拂老尼傳給她的九天玄女神功就是道基的功法,雖然她有幾門法術卻取自佛道,用的卻是道家的真元,施展的是佛家的秘法。
空中二人已經絞殺做一團,一會殺到樹梢高度,白衣女子一刀下去就斬斷好幾棵千年的古木,金靈也不遑多讓,每矛刺去,都在密林中穿出一條過道;一會二人又鬥到半空,空中的雲彩也難逃被肢解的厄運。陳雲生和柳曉山感覺到這樣的戰鬥基本上和他們倆沒什麼關係了,上去也是添亂,索性二人在湖邊坐下,看著天空中的激鬥。
若論力道威猛白衣女子的長刀要勝於金靈的長矛,她每刀斬下去無不威猛無鑄,帶著絲絲的金風,將空氣撕裂,形成一道道真空。
陽光穿透這些細小的真空縫隙,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光彩,所以她身前背後都帶著無數細密的五色光影。金靈完全靠速度取勝,金遁短距離移動速度最快,近乎瞬移,而他金遁修行的十分精純,所以天空中金光閃爍,很難看到猴子的身影。一柄長矛神出鬼沒,專門攻擊白衣女子的空當,讓她防不勝防。所以單論場面上白衣女子大開大合,佔盡優勢,若論實效,金靈卻不遑多讓。
二人纏鬥多時,早已離開水潭百餘里,陳雲生和柳曉山駕著穿雲舟跟在後面,怕金靈吃虧。又鬥了半晌,陳雲生仔細觀察周邊環境,發現此地頗為陌生,已經不屬於聽風谷的地界。此時,金靈手中長矛尋得白衣女子一個破綻,點破她眉心的硃砂,一絲鮮紅的血液從她面頰淌下。白衣女子面沉似水,口中唸唸有詞,手中白夜長刀金光粼粼,第三隻猛虎被點燃了。
金靈雖然化形不久,但是靈智卻不低,鬥了這麼長時間,他體內靈元消耗的差不多了。看到對方強行催動靈元,手中的長刀威力增大了好多,不由得有些膽怯。眼珠一轉,金靈化為一道金光,消失在原地。
白衣女子哪裡容得他逃跑,自從她出世以來,從來都是欺負別人,今天腦門被刺的鮮血迸流,如何能善罷甘休,登時化作一道白光追了下去。金靈的金遁適合短距離的飛舉,每次施展法術之後,都要有片刻的停頓,所以一次雖然能將白衣女子甩下一大截,可是稍一停頓,又被人家追了上來。
就這樣,天空中一道金光,一道白光相互追逐,一會兒就消失了蹤跡。陳雲生將一塊嶄新的下品靈石放入穿雲舟的靈石凹槽內,口中法訣催動,小船白光閃動,循著二人留下的光斑追了下去。
穿雲舟飛行了三個時辰,停在了一個峽谷入口處。陳雲生仔細打量此處地形,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只見峽谷兩側的山壁上怪石嶙峋,犬牙交錯。光禿禿的山壁上寸草不生,連一隻飛禽都少有。
眼前的峽谷中倒是有一些植被,但是多為低矮的灌木,雜亂的岩石縫隙中茂密地生長著荊棘無數,顯得頗為猙獰。
柳曉山對於眼前的景物也深有同感,她低聲問道:「雲生,為何不追下去了。」
陳雲生表情嚴肅地說道:「你仔細看看峽谷兩側的山壁之間有些什麼。」
藉著血色的殘陽,柳曉山聚攏目光仔細觀瞧,只見一道道細細的絲線懸掛於兩山之間。絲線的排布並非雜亂無章,而是遵循著一些奇門遁甲的規律。
「這裡有一座法陣?」曉山暗中慶幸陳雲生心細如髮,提早發現前方的法陣,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對於他們這種修為的修士來說,碰到任何一個法陣都需要小心謹慎,更何況能佈置在兩山崖之間的巨大*法陣。
「但是他們兩個人留下的靈氣擾動明明顯示二人已經進入山谷了。」陳雲生沉吟道。
「如果說二人受傷,地上應該留下一些痕跡,所以理由只有一個,就是法陣沒有發動。」柳曉山補充道。
「金靈也算是妖獸。看來那位白衣女子也是妖獸所化。」陳雲生好像明白了什麼。
「也就是說,妖獸可以ziyou出入這個山谷。」柳曉山在陳雲生地啟發下,道出原因。倒不是她不如陳雲生思維敏捷,只是她不諳陣法之道,所以思維稍慢於陳雲生。
「這樣的話,後果就更加嚴重了!」柳曉山皺眉道。
「你擔心谷中住著妖族麼?」陳雲生輕輕說道。
柳曉山默默點點頭,在她心中,人總是比妖善良一些。
陳雲生臉上沒有為此現出絲毫擔憂,他緩緩道:「黑骨兄說過,人心詭譎,反倒不似妖來的直率。倘若此地真是妖獸聚集之地,他們二人所面臨的危險絕對不會大過勿入天穹山其他六派的山門。」柳曉山看著他,對於這個相處數年,似乎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男子產生了一絲陌生感。
「此地離聽風谷不算遠,我們去那裡找人問問這裡是什麼所在,看看能不能找到一條捷徑進入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