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2-05
黑虎門總壇位於鹹州城南,是一座五六進的大院落,裡面住著黑虎掌門——崇黑虎和他的家眷,平日人來人往和一般的富人宅院沒有什麼區別。今天卻顯得不同尋常,黑漆漆的大門邊站滿了手持鋼刀的大漢,一個個神情嚴肅,不苟言笑。平時街上有一些做生意的小販熱鬧非常,今天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彷彿大家約好了一般。
李鐵嘴步履有些蹣跚的走在街上,冷清的街道讓他有些不太適應,身後緊緊跟隨著兩個童兒,其中何望川手中拎著一個錦盒。李鐵嘴看似散亂的目光不時掃視著路旁的樹冠和一些犄角旮旯,隱約間一些金屬的光芒映入眼簾,顯得頗為刺眼。
不多時他就來到黑虎門總壇前面,早有幾個漢子擋住他的去路,為首一人鬼頭刀一橫,冷冷說道:「兀那道士,你是不是嫌自己不夠晦氣,想死的快一點。」
李鐵嘴瞟了他一眼,說道:「你家道爺早晚會死,但肯定比你們晚。」
為首的漢子聽到李鐵嘴挑釁似的話語,也不發怒,冷哼一聲,說道:「道人聽真,今天本門有些大事要處理,你若不想死的話,早點離去。」
李鐵嘴沖何望川使了一個眼色,童兒將錦盒遞上,李鐵嘴說道:「我今天不是尋你們晦氣來的,將這個錦盒傳給你當家的,說李鐵嘴拜上。」
為首漢子瞅了錦盒一眼,想要打開看看,可看到李鐵嘴眼中閃動的寒芒,最後還是作罷。將盒子交給身後一個人,由他呈給內堂。
功夫不大,只聽得府內傳來雜亂的腳步之聲,接著大門洞開,一個書生摸樣的年輕人,從門中出來,看著李鐵嘴一笑,言道:「李仙長往裡面請。」說完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李鐵嘴也不客氣,大大咧咧的隨書生進入大門,一行人沿著雕花的迴廊來到會客廳。廳中雁翅形擺開幾把太師椅,上垂首坐著一個中年大漢,滿臉虯髯,身上穿著油亮的皂袍,後邊站著幾名彪形大漢。
他兩邊的椅子上一邊坐這以為年輕人,左邊之人有三十來歲,一臉蠟黃,腰中紮著鼓鼓囊囊的儲物袋,右邊之人相對年輕一些,生得眉目清秀,腰間同樣懸有儲物袋,李鐵嘴馬上明白,這兩位是修士,看似修為還不低。
他來到正中,對虯髯大漢抱拳說道:「小道李鐵嘴,見過崇幫主了。」
崇黑虎眼光在他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許久,突然朗聲笑道:「我當是什麼英雄豪傑斬了段禿子的腦殼,原來是一個算命道人,這段禿子和我鬥了大半輩子,竟然隕到你手裡,真讓我意外啊。」
李鐵嘴也不往心裡去,當下打個哈哈說道:「崇當家的見笑了,斬段修德之人自然不是小道,而是我一個道友所為,在下知道崇兄和段禿子有不共戴天之仇,所以特地前來將此事告知與你。」
「呸!你個雜毛恐怕沒有安什麼好心,你殺了人想嫁禍到我的頭上,要知道段禿子算個屁!我要是想滅他早就出手了,唯獨忌憚他身後的古木真人,所以才事事忍讓,你莫非想借古木之手滅了我不成?」
崇黑虎雖然生的彪悍,但是在江湖中摸爬滾打了二十多年,眼中不容沙子。
「哎,人人都說崇黑虎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我老道平日早想結交,但今天看了大失所望,區區一個古木就將你嚇成這樣,真令老道可發一笑。」
李鐵嘴不冷不熱的說道,嘲笑之意溢於言表。
崇黑虎臉色變了幾變,終又強壓怒氣,黑著臉說道:「道人不必激我,你有什麼事情不妨直言。」
李鐵嘴用眼睛掃了一下廳中之人,沒有說話。崇黑虎當即會意,言道:「道人只管說就是了,廳中沒有外人。」
李鐵嘴笑了笑,說道:「小道不才帶來一個聯手的法子,能幫門主去了心頭之患,不知你願不願聽啊?」
崇黑虎點了一下頭,示意道人接著講下去。
「我來找人對付古木,你來對於古木坐下的護法和弟子以及游龍幫的一盤散沙,你看如何?」
崇黑虎聽到這裡,並沒有說話而是陷入了沉思,這時左首的年輕人說話了:「門主,我聽說古木門下有四個弟子和兩個護法,都有築基的修為,甚是難纏,若只是游龍幫殘部,自然不在話下。」
崇黑虎聽到這裡,說道:「道人你也聽到了,我門中大長老說的很有道理,古木門下有六位築基的修士,還有幾十個練氣的修士,本門雖然號稱鹹州第一幫派,但是無力應對此等麻煩。這個交易恐怕不成。」
李鐵嘴聽到這裡,眼中光芒閃動,嘴角翹起一絲不屑,說道:「門主何時變得如此婆媽,實話告訴你,我已經斬了古木門下大弟子綠谷和四弟子青木,就算你不出手,過些日子古木也會來找你,段修德之死貴幫是脫不了干係了。」
崇黑虎臉色變了一下,心中仔細思量,覺得道人說的有幾分道理,言道:「你口說無憑,我怎麼知道你殺了古木的兩個徒弟。」
李鐵嘴看到大事已定,哈哈大笑,從腰間袋子中拿出兩個黑色玉牌丟了過去,左邊座位上的年輕人劈空抓來,玉牌如同被繩索牽引著,直直的飛入他的手中。
他端詳良久,對崇黑虎說:「門主,看來這牌子是真的。」
崇黑虎眼中突然射出兩道寒光,一股威嚴的氣息向李鐵嘴襲來,李鐵嘴心裡清楚,這件事情談成了。
崇黑虎說道:「既然道人你如此誠意,老夫再瞻前顧後,恐怕今後在江湖中就不要混了,我們不妨合作一回,但不知你是否已經有了想法?」
李鐵嘴笑了笑,說道:「需要門主做的很簡單,你去向游龍幫下戰書,約他七天之後在城外土崗一決雌雄。那游龍幫現在正是群龍無首之時,遇到此事定然求助於古木真人。古木自恃身份,估計只會派幾個弟子前來助拳,到時你們盡力將他們誅殺了就是。約鬥當天我邀齊道友去雙儀山除了古木,不知崇門主覺得如何?」
崇黑虎和身邊兩個長老交換了一下眼色,然後回答道:「好,就依了你計策,不過到開戰之前這段時間還要委屈道長住在我黑虎總壇,不可隨意走動,倘若動手當天你不知去向,嘿嘿,擺我一刀,老夫可無處說理去。」
「好,我修書一封,你遣人送到馬家老店去請我一位道友。」李鐵嘴爽快的答道。
陳雲生和柳曉山接到李鐵嘴的書信,二人收拾了一下行李。兩人無意間對視幾眼,陳雲生眼中澄清無限,而柳曉山卻急急閃開。
陳雲生突然說道:「曉山,我看你就待在這裡吧。黑虎門並不是什麼安全的地方。」
柳曉山壓抑好久的情緒終於爆發了,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委屈,明明事事都佔先機,可心中卻越發的空蕩。兩行清淚如如珠子一般劃過她的不平的面頰,少女嚶嚶道:「你為何如此對我?欺負人家後卻如同什麼事都沒發生。然後又這般獻慇勤。」
少女雖然人事經驗要比陳雲生豐富一些,可對於自己沒觸碰過事情,也只存有一種模糊的圖景。這幾句話說的全然在理,卻又令人遐思不斷。
若是李鐵嘴在一旁,一定會拍拍陳雲生的肩膀,臉上浮現一絲壞笑。多半還會戲謔陳雲生吃干抹淨之後就不管了之類云云。
陳雲生有些愕然,想了一會兒才說道:「在山上的時候,我惹惱了一隻母豹子。後來不忍傷害它,丟給它一頭山豬才打消它的恨意。如果我有惹到你的地方,聚靈寶玉就算送你。」
在他心中,聚靈寶玉意義非凡,價值遠遠高於寶玉本身。可不知怎麼,在少女那雙眼睛面前,陳雲生彷彿又變成了赤子,願意用此物換取女子的展顏。
看著陳雲生俊朗的面容,柳曉山歎了口氣,幽幽道:「你真的是美玉無暇。我不生氣了。就算黑虎門是龍潭虎穴,我也要隨你一起。別忘了,我已經會一些粗淺的水法了。」
……
當陳雲生感到總壇四周瀰漫著濃重的殺氣,對於這種氣息,他總是很敏感。柳曉山面上輕鬆的多,這讓陳雲生甚是狐疑,她只說她家是書香門第,難道這大小姐似的人物在家中之時見過這等氣勢?還是當年被盜賊劫掠之時,膽子已經嚇大了。
他胡思亂想間,已經到了府門前,有幫眾進門報信,不一會李鐵嘴就迎了出來,和陳雲生說了幾句之後就將他們全部讓了進去。
這時崇黑虎已經將酒宴擺好,幾個人分賓主落座,席間幾人從生到熟聊的甚為熱絡,李鐵嘴半真半假胡吹一氣,使崇黑虎對他刮目相看。
陳雲生剛開始表現的有些拘謹,後來也就逐漸放開了,他這些日子和黑骨、李鐵嘴這類老油條廝混在一起,對於人事也漸漸的明白起來。
倒是柳曉山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不時看看陳雲生,二人目光交錯之時,陳雲生分明感覺有些異樣,但又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他為人豁達,對於人情世故本來就弄不太清楚,所以也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