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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往事也許如煙 文 / 故人西辭

    往事也許如煙

    (一)

    人說歲月是一把看不見的刀,自問年紀還沒有到那種傷春悲秋的程度,只不過走過了一段青蔥的歲月,難免會有幾許唏噓和失落。正如那一年,一個人跑到金沙江邊,一個人提著一雙老式解放鞋,有些神經的望著滔滔江水鬼哭神號。那一刻,整個人似乎超脫了。

    並不是一個傷感的人,也不是一個脆弱的人,但當那一件件事情降臨的時候,才發現原來男人的錚錚傲骨也有骨質疏鬆的時候。所謂人在做天在看,但老天爺也難免有打盹的時候。

    那一年高考失落,那一年陷入初戀,那一年莫名分手,那一年再次戀愛,那一年糾纏不休,那一年……確切的說,那一年怎麼樣已經漸漸忘卻,而這一年,下一年,何年是終點,有時候也會思考。但思來想去,才發現這並不是一個男人應該去想的。太過纏綿,恰如劉三變的詞,看多了,人也會變得消沉。

    這一年,許多本應該清晰的面孔漸漸的模糊,僅依稀記得那或張狂或青蔥,或嫵媚,或###的身影,在一次次的遺忘之中,漸行漸遠。只是記得那一年三個懵懂少年,提著兩斤劣質白酒,抱著一瓶勇闖,銜著幾袋乾貨,豪氣干雲的衝向金沙江邊那一塊被江水沖刷,見證了一代代青蔥少年轉為猥瑣大叔的石頭,那一刻,三個少年為彼此敞開了胸懷。那一刻,不識愁滋味的黃發小兒似乎開始體悟人世滄桑。

    江邊是個喝酒談心的好去處。

    很難想像兩斤劣質白酒被兩個有著所謂故事的少年一口幹掉,很難想像那個剛剛把懷裡的啤酒打開的少年那傻氣的樣子。百十塊的東西,對幾個一個月生活費不到300的是多大的負擔?但是他們不介意,人又會幾次衝動呢?

    這些少年掏心窩的講述了三個本無干係,卻有突然之間糾纏在一起的故事。依稀記得那次的主角都隨著滔滔江水流逝在過往的歲月。依稀記得那三個少年差點掉入江水中,告別他們那剛剛開始的人生。依稀記得一個少年在歸途的時候朝著一個女孩子吐了一地……直到最後,也只是依稀就得罷了。

    古人已隨著黃鶴西辭而去,少年郎再也不會為了哪個喝酒,再也沒有昔日那股子傻氣。他知道,已然離去的,已然失去的,永遠也無法挽回。這就是成長的代價?

    飛流直下。此後的少年有空總愛提著他那一雙老式的解放鞋,避開滔滔人流,獨自徘徊於那一塊江邊大石上。江風有時凜冽,似乎可以把人吹倒。少年微瞇的雙目透過這滔滔江水,看見了那些他以為已經遺忘的影子。

    少年那老式解放鞋呵,此後再也沒有穿過。

    江水依舊,在這一刻他老想起蔣捷的一首詞,這首詞叫做《虞美人&8226;聽雨》。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濕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

    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是愁,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不得不說,當年那孩子還真有點文青的傾向。

    (二)

    那是一個穿一件辛辛苦苦從十塊殺到九塊的碎布拼湊而成的新衣也會開心好幾天的日子;那是一個喝著糖精勾兌的涼水都可以樂呵呵傻笑半天的日子;那是一個看著漂亮女孩子就敢鼓足勇氣在她臉蛋兒上吧唧一口,然後傻傻跑開的日子;那是一個……那是一個什麼樣的日子?

    還記得那個並不高大的小屁孩兒從學校花壇裡面抓起一朵狗尾巴草也敢朝這那個長得乖巧的女孩子表達愛意;記得那個穿著碎花長裙,滿臉稚嫩的女孩對著一個穿著一雙綠膠鞋,滿臉邋遢,甚至還滿是鼻涕的小男孩說「我想推倒你」,然而他們確實不知道什麼是推倒;還記得那個孩子把高年級一個大哥哥的乒乓球拍弄壞了,心驚膽顫的面對大哥哥那沙包大的拳頭,滿心擔憂的拿回家在亂葬崗的垃圾堆裡面找萬能膠粘好乒乓球拍……

    多年後,那個拿著狗尾巴草的小孩子沒一個星期都換一個女朋友,把唏噓和感慨放在嘴邊,說為什麼我找不到一個愛我的人;多年後,那個穿著碎花裙子的女孩打扮得妖冶多姿,偶爾流轉的秋波,不知道把多少猥瑣大叔迷得神魂顛倒;多難後,那個在亂葬崗垃圾堆裡面找萬能膠水粘好乒乓球拍的小孩從不打乒乓球,偶爾頹廢的蹲在破敗漏風的出租屋裡,偶爾抬頭望著那微雨的天空,傻嫩出神……

    當年捧著一束狗尾巴草,孩子滿目純真,那一束狗尾巴草被另一個孩子毫不猶豫的拋棄;那個叫囂著「逆推」小男孩的碎花姑娘,另外的小孩子嘲笑了她差不多三年;那個在亂葬崗垃圾堆裡辛苦找到了一瓶廢棄萬能膠的小孩,終究沒有粘好乒乓球拍,被高年級大哥哥暴打了一頓,甚至,高年級大哥哥褪下褲子,朝著鼻青臉腫的他撒了一泡尿……

    那孩子不相信愛情,那孩子生活###不羈,那孩子闖蕩社會。無論那些孩子幹了什麼,但是他們都明白,他們再也不會為了一件從十塊錢降到九塊錢的碎布拼湊的衣服而開心。哪怕後面添一個零,甚至兩個零。

    他們踏出了他們從來沒有想過的路。

    從青蔥到成熟,每一個人都可能唏噓感慨,並不是那種無病呻吟的傷春悲秋,每一個人在歲月下確實會有所體悟、有所改變。

    如果當年那個拿著狗尾巴草滿目深情的小孩子沒有被拒絕?如果那位穿著碎花長裙的小孩沒有被那沒心沒肺的孩子嘲笑?如果那粗枝大葉的孩子沒有被無情的羞辱?

    那是一個並不能夠的假設的日子。當那些日子離去,我們突然之間發現,原來很多東西假設也沒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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