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還沾著水,一把抓下去,立刻感覺到一陣灼熱的疼痛感,這白灰到底是什麼東西?
「大少奶奶,奴婢疼死了,快給奴婢水洗一洗。舒榒駑襻」煙兒掙扎要起來,去找那一桶擦桌子的髒水,煙兒一起身,頭上的白灰都灑在了地上,因她瞇著眼睛亂竄,重重地撞了木桶邊,裡面的水灑出來之後,濺在地上的白灰上,瞬間冒起了白煙。
許若水大吃一驚,眼明手快地推到了那一桶水,拉著煙兒說道,「別碰水,否則你的眼睛就毀了,這是貝殼粉(石灰),碰不得水。」
煙兒正痛得跟個無頭蒼蠅似的,「大少奶奶,奴婢不知道什麼貝殼粉,現在再不奴婢擦擦眼睛,奴婢的眼睛可真要毀了。」
許若水先擦乾了雙手,讓煙兒坐在地上,自己半蹲著,幫她吹去了臉上的貝殼粉,然後用手絹慢慢地擦拭,直到煙兒的眼睛能慢慢地睜開,好在人的警覺性極強,看見那東西掉下來,最本能的反應就是護住眼睛。
「吵什麼吵,」房門吱呀一開,王媽媽帶著一根鞭子走了進來,她在外面聽得很清楚,本以為這大少奶奶會撞上房樑上的貝殼粉,到時候用水一洗,那雙美麗的眼眸就此毀了,夫人便能出上一口氣了,「喲……煙兒姑娘,你居然偷懶了?」
「媽媽,我沒,剛剛有眼睛掉在我的眼睛裡,弄掉之後,我馬上打掃。」許若水的話煙兒聽進去了,所以收斂了許多,沒有硬聲硬氣地頂撞王媽媽。
許若水起了身,問道,「王媽媽,這裡我很快就能收拾好,能不能讓煙兒先去出歇息一會兒,你看她這個樣子也做不了事情啊。」
王媽媽雙手捧胸,冷笑了一聲,立刻甩了手中的鞭子朝煙兒身上招呼過去,「死丫頭,想偷懶也不找個好一點的借口,給我趕快起來,幹活幹活。」
王媽媽無事許若水的話,兩鞭子就這麼硬生生地打在了煙兒的身上,正要甩下第三下的時候,被許若水抓住了鞭子,「夠了,王媽媽,煙兒沒有偷懶,哪裡有你這般待人的,還不准歇一些。」
王媽媽扯了扯鞭子,被拽得牢牢的,沒能抽回來。
許若水手掌上還有之前擦桌子時留下的傷口,抓繩子的摩擦力讓她感覺手心一陣灼熱,可她沒有放鬆,冷眼道,「媽媽,你這是何意?煙兒和你無冤無仇的,平時還敬你幾分呢。」
「喲~~~大少奶奶,煙兒是與奴婢無冤無仇的,她遭這個罪還不是因為您嘛。」
「你說清楚一點。」許若水問道。
王媽媽「哼」了一聲,用力一抽,還是抽回了鞭子,上面可以看出深深淺淺的血跡了,許若水的手抖得握不緊,正低頭看手時,王媽媽的第三遍狠狠地打在了煙兒的身上。
「啊!」煙兒忍不住叫了出來。
許若水展開雙臂護著煙兒,希望不會再有第四下,可她看錯了,王媽媽見她如此,便下了十分的力氣,一鞭子下去,正好打在許若水的胸口,她總算是看明白了,王媽媽是受了孟夫人的指使來責罰自己了,但不曾想過會是在這裡,放眼望去,這個屋子先後關了紫嫣和自己主僕兩個,更像是一個刑房,只是那些刑具都藏了極深極深。
連著三四下,王媽媽都有些累了,便住了手,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大少奶奶,您有沒有事情?」煙兒哭著問道,她在許若水的身後都能感到那鞭子的威力,不由地哭了起來。
許若水感到左臉火辣辣地,伸手一摸,一絲血跡赫然沾在手上,剛剛竟然不覺得有一鞭子打在了臉上。
「呀,大少奶奶,您的臉……出血了……」煙兒指了指那手指長的傷口。
許若水此時顧不得那麼多,她站了起來,使勁力氣朝王媽媽的臉上掌了過去,「啪」地一聲,讓王媽媽連退了兩步,等她回過神來時,許若水正拉著煙兒要往門外走去。
「你給我回來,」王媽媽扔掉了鞭子,兩隻手抓住了許若水和煙兒的頭髮就往屋裡拽,「想要走,連門都沒有。」
許若水和煙兒疼得齜牙咧齒,只得連連後退,王媽媽將將人拖到了椅子上,右腳一踩,從椅子的縫隙裡升上來兩排針,就這麼硬生生地此刺進了兩人的大腿上,延伸至大腿根部。
煙兒受不住疼,想要起身卻被王媽媽按得更牢了,孰不知這樣只會加重傷勢,而許若水除了一頭的冷汗之外,一聲都沒吭。
這便是孟夫人的手段,許若水多慶幸自己在她的眼皮底下快活了幾個月,更慶幸自己裝了那麼久,不然的話因為孟天博的緣故,還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呢,晚秋,你實在是個聰慧的女子,其實你看得比誰都透徹對不對。
「大少奶奶的骨頭可真硬啊,這些東西都不能讓你吭聲,看來得用些強得了,」王媽媽放開煙兒,她拉過許若水往柱子上一靠,許若水頓覺得整個背都要開花了一般,這柱子上到底是什麼東西,疼得讓人死生不能。
「王……媽……媽」許若水努力地吐出幾個字,「因果循環,報應不爽,難道你就不怕我死了,陰魂纏著你不放嘛?」
「奴婢就等著大少奶奶,」王媽媽陰笑著,許若水看著她的笑容慢慢模糊,笑聲慢慢遠去,雙眼一合,失去了知覺。
「大少奶奶,大少奶奶,」任煙兒怎麼叫都叫不醒。
許若水在混屯之中遊蕩,找不到南北,分不清東西,只覺得身子很輕很輕,難道就這麼離開了那個讓人痛恨的人世間嗎?就這樣解脫了嗎?
不行,王夢嬌還逍遙著,孟天啟還痛快著,孟夫人還富貴著,自己不能就這麼離開。還有,為什麼想到孟天博會有一種心痛的感覺,她想見他,能見上最後一面該多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