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暮月等人隨後趕到的時候,整個院子靜得出奇,兩個孩子也安靜的睡著了,不哭不鬧。
單羽舞坐在角落裡默默的流著淚,看到青龍、玄武、暮月長老等人相繼走進來,她已經哭得泣不成聲了。
暮月走到鬼谷子的面前,看著這場面,似乎他們來晚了……
「老鬼?」暮月皺著眉頭的看向他。
鬼谷子搖搖頭,這次他已經盡力了:「王后難產,一天一夜才將小王子和小公主生出來,但長時間失血過多,造成血崩,又因為體內精氣消耗殆盡,已經無力回天了。」
暮月站在原地,聽完這話,身子一個踉蹌,差點摔倒,還好身後有青龍、玄武扶住她。
房中,赫連峙坐在床邊,將岑雪的屍體緊緊的抱在懷裡,他不認為岑雪已經離開了他,岑雪只是睡著了,睡著了而已。
暮月先去白露的房中探了一眼兩個剛剛出生的孩子,男孩長得很像父親,不過比父親看上去更加俊美,女孩自然不用說,跟岑雪就是一個模子印出來似的,美麗白皙的小臉蛋,長大了一定又是個美人胚子。
將她早已經準備好的一對玉珮放在孩子的襁褓中,保護他們不受邪物的侵襲,讓他們健康快樂的長大成人。
「你們照顧好王子和公主。」暮月吩咐道。
「嗯。」白露已經知道了他們的身份,原來她口中喊著的姐姐,竟然是樓蘭國的王后。
暮月離開,再推門走進另外一間房,赫連峙不吭一聲,還是那樣緊緊的抱著岑雪,讓暮月看著,心底說不出的難受。
走上前,跪在床邊,低下頭,聲音顫抖的勸慰道:「王上,娘娘已經升天了,還望王上節哀順變。」
「不你胡說,雪兒她沒有走,她只是剛剛為孤誕下一對麟兒,所以累了,睡著了……」赫連峙不肯面對現實,堅信岑雪就在他懷裡。
一身黃金盔甲都還沒來得及脫下,在他心裡,沒有任何事情是比岑雪來得重要。
「王上,娘娘已經走了,您不能這樣自欺欺人,難道王上想要一直這樣抱著王后的屍體過下去嗎?那剛剛出生的小王子和小公主怎麼辦?整個樓蘭國怎麼辦?」暮月激動的說著,雖然她的心裡也很不好受,但這畢竟已經是事實了。
赫連峙不語,他聽不進任何人的話,目光呆滯的看著懷裡的岑雪,他就是堅信岑雪還活著,她就是睡著了而已。
暮月無話可說,只能暫時離開房間,讓王上與王后安靜的呆一會。
「暮月長老,可有什麼方法能讓岑雪起死回生?」單羽舞不甘心,衝到暮月身前,拉住她的衣角。
暮月無奈,看著早已經哭成淚人的單羽舞道:「命是天注定的,這還能有什麼辦法?」
若是真有這起死回生之術,莫說普通人,就說那帝王之人,就一定會想盡法子讓自己長生不老。
「兩個孩子才剛出生,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從此失去了母親的疼愛嗎?」單羽舞自小爹娘就過世了,一直在宮裡長大,雖然有赫連兄弟和宇文拓的疼愛,有爺爺的寵愛,但是這種感覺,始終不是爹娘的愛。
看著赫連峙如今抱著岑雪的屍體失魂落魄的模樣,難道還能指望他對兩個孩子好嗎?
進屋後,他一眼都沒正眼瞧過孩子,可見,這對孩子在他心裡的份量,是比不上岑雪的。
「容我好好想想……」暮月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還真說不定在教中留下的古籍裡,會有起死回生之法呢?
這句話,讓單羽舞似乎看到了一線希望,不管怎樣,只要能找到方法,都可以試一試。
「王后的屍體要如何處理?」鬼谷子這時提出一個棘手的問題。
王上現在一直抱著王后的屍體不肯放手,長時間下去,王后的肉身會腐爛,自然是不能留在此地。
暮月低頭來回走動的想了很久,想到了一個可以存放屍體的地方,但是王上這邊要如何去說呢?
鬼谷子對暮月的心思,一看她的眸子,便能猜出一二,那個地方的確是很適合屍體的存放。
單羽舞看著他們兩個老人家在打啞謎,讓她急死了,到底要如何處理岑雪的屍體,若是從無極山運回王宮,如今這樣的天氣,屍體在半路上就一定會腐爛發臭了,絕對是行不通的。
「這件事情交給老身去辦吧。」暮月說完,又轉身往房中走去。
暮月第二次進入房中,赫連峙還是如剛才那般抱著岑雪,連暮月走進房中,他好像都未能察覺,一心只停留在岑雪那毫無血色的臉頰上。
「王上,娘娘的屍體不能長時間放任再此地,更不能運送回都城,一來路途遙遠,二來是這如今的天氣,屍體放置兩三天,就一定會發生腐爛發臭。所以暮月斗膽懇請王上,可先將王后的屍體放置到聖月教的聖地「血池」,血池之地極其陰寒,而我聖月教還有一副千年的寒冰棺,就算放置烈日之下,短時間內,都難以將其融化,若是將寒冰棺移到血池,如此王后的屍體,老身可保三個月內絕對不會有任何腐爛衰壞的現象,這三個月內,老身會翻閱古籍,定會想法子讓王后起死回生!」後面那句起死回生的話,暮月只不過是權宜之計,世上哪裡有起死回生之法?
暮月的話說完了,但是赫連峙好像還是不為所動,這讓暮月是焦急萬分。
等了片刻,都沒見王上有任何的舉動,看來此計還是失敗了,暮月剛剛準備起身離開,赫連峙那沙啞的聲音突然間響起:「此話當真?」
暮月明白王上問的是何意,看得出王上已經動心了,她這番話換了對誰說,都不可能一點反應也沒有的。
「起死回生之術只是聽聞,但未真正遇到過,不過老身會盡全力的去尋找。」暮月也不敢以十分肯定的語氣回答他。
岑雪的死已經是定居,這讓赫連峙不得不接受,儘管他有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接受,但這是事實,他終有一天要去面對的。
「好,孤暫且相信你的話,你去準備吧。」赫連峙妥協了,雖然不願意讓岑雪離開自己,但為了防止她的屍體腐爛,他必須這麼做,沒得選擇的餘地。
「遵旨」
赫連峙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眼眶中的淚水好似又要再次滑落而下,他好不容易從千里之外趕到岑雪的身邊,以為上天的開眼了,讓他和岑雪能還有一次機會,卻想不到,想不到岑雪卻在他眼前離開了他,永遠的離開了……
這讓他怎麼能接受得了這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擊?
為什麼所有的磨難都讓岑雪獨自面對,為什麼不能讓他提岑雪分擔一些呢?
王上的應允,讓暮月立即開始去準備,千年寒冰棺一直冰窖中封存起來,已經上百年了,沒想到今日會派上用場。
暮月帶著青龍、玄武還有幾十名士兵前往聖月教,千年寒冰棺很重,而且非常冷,在冰窖中都存放了上百年,想要挪出去,可非易事呀。
先要將那些凍成一體的冰庫砸開,再來將沉重的冰棺移入禁地,光是鑿開那些冰塊,就花了一整夜的功夫,到天明之時,才算是將冰棺獨立的顯現出來。
將冰棺是五花八綁的固定牢固了,三十名士兵輪番上陣,這才花了半個多時辰將冰棺從冰窖中抬進了禁地「血池」。
「血池」是聖月教的禁地,本不應該讓外人進入的,但如今情勢逼迫,只能破例了。
禁地極其陰寒,主要就是那一池的血水散發而出的至陰之氣,將冰棺擺放在血池邊上,就算大功告成了。
「王上,一切都準備妥當了。」忙碌了一整夜,暮月基本和那些士兵一起,都沒有休息過。
「嗯。」赫連峙冷冷的一聲。
他已經為岑雪將身子擦拭乾淨,換上一套乾淨整潔的衣服,讓羽舞來為她梳上一個髮髻,在她那慘白的臉頰上,略施粉黛,看起來,她就真的像是睡著了那般,一點都看不出異樣。
所有人都換了素衣,赫連峙抱著岑雪走上馬車離開後山,前往半山腰的聖月教總壇禁地,親手將她安放到千年冰棺之中。
「雪兒,孤知道你累了,所以你在這裡安心的休息,好好的睡上一覺,等睡醒後,孤就帶著你和孩子一起回宮,回到那個屬於我們的家,我們的天地!」溫柔的撫摸著岑雪的臉頰,情不自禁的彎腰,在她光潔的額前留下自己深情的一吻。
暮月站在遠處,看著王上深情之極的模樣,一對相愛的戀人,就如此的分開,老天爺為何就不能憐憫他們呢?
單羽舞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她多次的在心裡告誡自己,不能哭,一定不能哭,可看到這樣的畫面,她無法不為岑雪的死而落淚。
赫連祈來到無極山,在他們身邊都很少說話,他自知心中有愧,只是默默的站在暮月的身後。
「你們都出去吧,孤要獨自留下來陪一陪王后。」赫連峙不捨,他怎麼捨得離開岑雪的身邊呢。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一眼,單羽舞最放心不下,深怕他獨自留下會往死胡同裡鑽,剛想出聲阻止,卻被暮月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