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裡的晚風帶著一股濕冷,直撲入面,拂開髮絲,連耳朵都覺凍得疼。!>
周圍的奴僕早已退開,水榭長廊之上,我倚在欄杆,低眸看著手裡的一隻大掌,細心地在那掌心血跡乾涸的地方灑上傷藥,用帕子小心的拭去從掌心流到五指指尖的條條血跡,「多大的人了,同那杯子置什麼氣?杯子碎了也就罷了,反倒累得我要給你上藥。」
藥上完了,血跡也被擦得差不多,這樣的天氣不需要在手上包紮,他手從我手裡抽出,「小傷,無礙。」
「無礙?」我挑眉,臉色倏地沉下,奪過他的手,對著傷口就是用力一按,惡狠狠的,「你跟我說無礙?」
乾涸的血跡重新變得濕潤,他疼得倒抽一口冷氣,飛快把手縮了回去,「你——」
「怎麼?疼?」我笑著拿帕子擦了擦手上沾了的血,站直了身子,「疼你就早說呀,一聲不吭的,我怎麼會知道?」
上官若風聞言皺眉,「你怎麼了?誰又惹了你?」
不愧是母子,說出來的話都一模一樣。
挑眉瞅著他,「誰惹了我?堡主不知?」
他上前一步靠近我,目中疑惑不定,「怎麼了?今天上午還好好的,怎麼又……」
「又?」我冷嘲一句,「看來汐月著實不得堡主喜歡,不過想要發個牢騷,堡主卻嫌汐月多事了?」
「亂說話,我何時嫌你了。」他淡聲笑了笑,自然的伸臂攬住我的腰,討好的說著:「若真是為夫做錯事惹夫人生氣了,那為夫便在此向夫人認錯賠罪?」
隔得近,他說話時的氣息吹起我耳畔的髮絲,有些癢。!>
「認錯賠罪?堡主無錯,哪用得著賠罪?」我掙開他的手,離他遠開些,曲膝一福,「說起來卻是汐月的錯,身為堡主夫人,著實太過小家子氣了些。堡主膝下子嗣不多,內院之中只一房小妾。又強讓堡主平日裡只在東苑待著,西苑也走動得少了。如今想來,汐月委實過錯大了,也該尋思著給堡主物色幾位陪房,好為堡主開枝散葉才是,總免得日後聽得人說堡主夫人妒忌成性,連給丈夫納上幾房妾的大度都沒有——」
「夠了。」我話未及說到一半,便被他冰冷打斷。他伸手將我扶起,臉色不知什麼時候沉了下來,「誰亂嚼舌根,我剁了他。」
我不以為意,「怎麼,給你房裡添幾個人,你不願意?」
「月兒,別鬧。」他說著牽住我的手,凝眸看我,面色和緩下來,揶揄道:「就你一個就夠讓我折騰的了,哪敢再要別的?」
「就我一個?」
「可不是就你一個。」他莞爾,唇角勾得上上的。
「那兩個月前你去西苑幹什麼?同人家閉在房裡幹什麼?」我甩開他的手,「自然,西苑那位也是堡主的人,堡主與她孤男寡女獨處再久都不會有人有異議。只是堡主往後說話前可得想好了再說,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種事情,在汐月這做做也就算了,換在別處,還指不定如何笑話。」
「還以為我家月兒怎麼了,今個兒竟直犯沖?原來是小傻丫頭打翻了醋罈子,酸著了。」他不顧我的不滿直接雙手從後將我箍住,捏住我的手,笑道,「全然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與嚶秋絕無——」
「孩子都能跑能跳了,堡主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還真不賴。」我冷笑著想要掙開他,卻無奈他雙臂將我箍得緊,怎麼都掙不開。
「誰在你面前亂說了話,我決不饒他。」他皺著眉,雙目冷綻。
「堡主做都做過了,還怕人說?」
「月兒,我真沒……」
長廊不遠處急急走來一個家僕,隔了老遠就喊了一聲「堡主」,待提著燈籠走近了,見著我與上官若風抱在一團,著實愣了一下,然後不多看一眼,立即低下頭去,恭謹道了一聲:「堡主,夫人。」
上官若風將我鬆開,面上已然換了一副神情,「人堵到了?」
「是。已經聽堡主的吩咐綁著人送到堡主書房側廳了。」
「你走趟西苑,把冷氏也叫過去。」上官若風吩咐的聲音淡淡,讓人聽不出喜怒情緒。
僕人應聲告退。
上官若風從長廊壁角上拿下一盞備用引路燈遞到我面前,「從南苑出來就在這吹冷風了,倒險些忘了你未吃晚飯。夜路難行,你仔細些走,我還有些事,便不與你一道了,我盡量早點回去同你解釋。」
我看也不看那盞燈,只眄他一眼,「你找冷氏做什麼?」
他眸色一變,遞過燈來的手又縮了回去,「也罷,你同我一道去,也省了你回房後胡思亂想又給我瞎安上什麼罪過。」
我瞪他,「倒要看看你能耍出什麼花招。」
拂了袖,提步往他書房方向走。上官若風提燈大步跟在一旁,嗓音裡帶著笑,「夫人慢走,小人給夫人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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廳內燭光明亮,冷氏進來時,門開風動,燭影晃了晃。
從夜幕之中走進光亮室裡的女人,髮髻高梳,配幾個金步搖,流蘇耳墜,面上是細緻的妝容,橘黃帶海棠紋樣的長裙,腰腹間掛著枚繡工繁複的同色香囊。看得出在來之前認真打扮過。
也是,堡主夜裡相招,這女人看樣子是想到不該想的地方去了。
「不知堡主喚嚶秋過來有何——」溫婉的語音柔和似水,在饒過屏風過來,見著我時生生一怔,立即斂眉低目,微微屈膝,「原來夫人也在。」
彼時,我正拿著湯勺往碗裡舀進一勺魚湯,「見著我,你很不樂意?」
她面一僵,然後微微一笑,「夫人說笑,嚶秋怎會。」
我冷哼了聲,繼續往碗裡添湯,睨過去一眼,「算你來得趕巧,坐下一起吃吧。」
她嘴角笑意不變,「嚶秋謝過夫人好意,只是嚶秋來之前便已經用過晚飯……」
「叫你坐下你就坐下,總沒有我們在這吃,你在一旁站著的道理,不然又有人要說我把你欺負了。」頓了頓,將手中魚湯往旁一遞,「您說是不是呢?夫君?」
上官若風接過湯碗的手一抖,清咳一聲,「嚶秋,你也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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