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警察一聽,連忙把信封從口袋拿出來退了回去,急急說道:「恐怕我辦不了!」他覺得蘇亞明既然塞這麼一大筆錢,肯定是什麼不得了的大事。倘若是協助殺人犯逃跑什麼的,他可絕對承擔不起責任,也沒有命去花這筆錢。
「哎,你還沒聽是什麼事,怎麼知道就辦不了呢?」蘇亞明笑瞇瞇的,和蘇小白笑起來一樣的青春陽光,倘若再年輕個十幾歲,也像是個優雅的電影明星。
小警察想了想,也就沒有再著急把信封退回去,而是放在了桌上:「你說。」拿人錢財,就要替人消災。倘若消不了災,就不拿人錢財,這是小警察畢業幾年後學到的社會真理。
「你們籠子裡關著個叫王浩的高中生,就是和我兒子打架的那個,你知道吧?」
「知道知道。」整個警局上下沒有人不知道此事,蘇亞明為此事快跑斷了腿。
「今天夜裡,幫我給他一點教訓,讓他終生難忘的教訓。」蘇亞明陰冷地看著小警察。這種事對他來說實在是件小事,根本沒必要去麻煩公安局局長。好鋼要用在刀刃上,每一次利用都要發揮出價值,這也是顛撲不滅的真理。
小警察一聽也笑了,這種事對他來說實在簡單的很,只要給王浩換個危險一點的籠子,那麼一切都不知不覺地搞定了,連他自己也沒有任何責任。小警察正要去拿錢,突然把手縮了回來,有些為難道:「可是李哥說過要照顧這個王浩的。」
「李哥是誰?」蘇亞明迷茫地問道。
「李凱。」小警察認認真真地說道:「是我們中隊副隊長。」他對此人一向很敬重,因為李凱的辦案能力很強,而且願意提拔他們這些年輕人。
蘇亞明皺起了眉,似乎對此人有了一些印象,就是那個拍桌子說要把他也抓起來的傢伙。蘇亞明微微一想,覺得雖然棘手,但也不至於去找局長,便說道:「你們這有沒有和李凱勢力相當,但是卻不大對頭的人物?」
「有啊。」小警察脫口而出:「就是我們中隊長羅強,兩人經常互相拍桌子對罵。」
「很好,請幫我把他叫過來吧。」
過了一會兒,羅強來了,看到蘇亞明便露出滿面春風,伸出手來說:「蘇總,久仰久仰!」他這個級別的人物可是不能常常和蘇亞明打交道的。
「你好你好。」蘇亞明也是滿面春風,雖然臉上的笑容是裝出來的,心裡還在為兒子蘇小白的睪丸而難過。全天底下的男人那麼多,為什麼唯有他兒子的睪丸被踹爛?
「有什麼事能為蘇總效勞的嗎?」羅強搭上蘇亞明這條大魚,自然開心的不得了。
「有點小事。」蘇亞明把事情說了一遍,然後把桌上信封遞給羅強。羅強伸手一接,便知道裡面大概有多少錢,這可實在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心想蘇亞明果然腰纏萬貫出手不凡,連忙點著頭道:「蘇總放心,這事一定給您辦的漂漂亮亮。」
「那個李凱……」
「不用搭理他。」羅強笑著說:「那人就是條瘋狗,逮誰要誰。別怕怕他,我可不怕。」
「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蘇亞明滿意地離開了警局。
羅強轉頭對小警察說:「現在最危險的籠子是哪個?」
「最裡面的那間,全是殺人犯,反正也不活了,『玩』的也比較開。」
「嗯。」羅強從信封裡抽出兩張百元大鈔,甩給了他:「把王浩調到那裡去。」
小警察一肚子火,心想你拿那麼多,我才拿兩張,太不公平了,嘴上當然說:「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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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在籠子門口坐著和隔壁的史東聊天,正說著「也不知咱們將來能不能分到一個號子」這樣的話,今夜值班的民警突然走過來,打開了我們這邊籠子的鐵門。
「王浩。」
「到。」
「出來。」
我老老實實出去了,心想是誰來看我了?結果民警直接打開隔壁籠子的鐵門,說:「今天夜裡你到這裡來住。」一句多餘的廢話都沒有。
我驚愕地看著民警,隨即心裡明白過來,肯定是李哥知道我和史東關係不錯,故意把我調到這裡來的,心中自然感激不盡,身子一轉便進了隔壁的籠子。
那民警冷笑地看了我一眼,鎖了鐵門便走了。我有些莫名其妙,不知他為何冷笑。不過我沒時間想那麼多了,因為史東已經抱住了我,激動地叫道:「耗子!」
「嘿嘿。」我也抱著他,兩個人很是親暱了一會兒。籠子裡四五個漢子紛紛圍過來,「你就是王浩啊。」「天天只聽你聲音,見不到你真人。」「小伙子不錯,咱們也算是朋友了。」
我也一一跟他們打著招呼,同樣的只見過他們聲音,沒見過他們真人。憑著聲音一一分辨起來,和模樣也對上了號。「各位老哥哥。」我笑著說:「謝謝你們這些天照顧史東啦。」
那個叫老二的雖然聲音沙啞,卻是個模樣頗為清秀的漢子,他哈哈笑道:「在你還沒來的時候,你這朋友可吃了不少苦頭。真是不好意思,主要是哥幾個太無聊了。」
史東連忙說道:「沒什麼的。」弱肉強食的道理,他本來就比誰都懂。
這一夜過的很是開心,跟幾位老哥哥聊著天,敘著舊。隔壁的馬武龍一會兒就叫一遍:「太無聊啦,耗子你快回來吧,我一個人在這太無聊啦……那個誰,做個倒立給我看看!」
後來等大家都睡了,我和史東坐在一起,聊到三更半夜才靠著牆根睡著。第二天一大早,籠子的鐵門開了,我也被聲音驚醒。我揉了揉眼,注意到民警的表情有些錯愕。
「怎麼了?」我問。
「沒什麼。」民警狐疑地看著我:「你可以回來了。」然後又把我調了回去。
如此,我更堅定是李哥安排我過來的,最好安排我每天晚上都能過來,由於現在和史東同病相憐惺惺相惜,自然有說不完的話。回到自己籠子,馬武龍第一個奔過來,把大手放在我肩膀上說:「哎呀小兄弟,你可算回來了,這幫老爺們無聊死了,還是和你說話有意思。」
我嘿嘿笑著,又和馬武龍狼狽為奸,拿籠子裡的犯人取樂,而我越發地對他們冷漠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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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亞明找到了羅強,問道:「怎麼樣了?」羅強拍著胸脯說:「放心吧蘇總,昨天我把王浩調到全是殺人犯的監獄,裡面的老渣滓們都是窮凶極惡的傢伙,估計這會兒王浩都尿血了,不過具體的我沒見著,還是讓我那小兄弟和你說。」便把昨天值班的小警察叫過來了。
蘇亞明一問。小警察支支吾吾地說:「我昨天一次也沒巡查,就是想給他們時間動手。但是我今天早晨過去一看,那個王浩好端端地睡著,好像也沒挨打,我也不知為什麼,難道那幫老渣滓突然轉了性,不欺負人了?」
蘇亞明和羅強的面色均是一變。羅強趕緊說道:「蘇總,實在是個誤會,我也不知竟會是這個結果。你放心,今天晚上我再給他換個籠子,就不信讓他吃不到苦頭!」
「嗯。」蘇亞明的臉色著實不太好看,錢都花出去了,卻沒看到效果,能不窩火嗎?
蘇亞明離開後,羅強一巴掌拍在小警察臉上:「媽的,就算王浩沒挨打,你就不能編瞎話騙騙蘇亞明嗎?你是白癡啊,你媽怎麼生的你……」哇啦哇啦罵個沒完。
小警察心裡也是窩火極了,心想你就給我兩張票子,還讓我配合你說謊,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瞎話了。但他只敢在心裡憤怒一下,並不敢跟羅強頂半句嘴。
「晚上給王浩換個籠子,一定要讓他吃到教訓!」羅強幾乎是用吼的說出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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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晚上,我坐在籠子門口,想著一會兒還讓不讓我去隔壁過夜了?馬武龍苦著說:「耗子,這次你可不能再走了,昨天晚上我無聊的都開始撕腳皮了。」我無語地說:「馬老哥,你平時也沒少撕腳皮。」馬武龍有腳氣,腳底板的皮一大片一大片,跟發霉了的饅頭一樣。
隔壁又喊道:「王浩,晚上再過來啊,幾位老哥哥還沒和你聊夠。」
他們說完,其他籠子也紛紛叫喚起來:「讓王浩來我們這耍吧。」自從那天馬武龍半夜被偷襲過後,各個籠子都為我的義舉讚歎不已,大家有時也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基本只聽過聲音沒見過真人。馬武龍卻說:「這幫老混蛋是想騙你煙抽,可別跟他們一個籠子。」
其他籠子的人都不滿意起來:「馬武龍就你最精啊?叫我們抽根煙就怎麼了,你每天抽還嫌不過癮啊。」馬武龍板叫著:「就不讓王浩給你們煙抽,怎麼地了?有能耐出去以後再較量較量?」「來就來,誰怕你啊。」「你估計要判十幾年,等你出來咱們都老了。」
眾人正鬥著嘴皮子,只聽腳步聲在走廊響起,大家便默契地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