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淚如雨下:「史迪文我認識你真是倒了血霉了我……」
史迪文的嗓音卻軟軟似細沙般:「幹什麼啊這是。」
「史迪文我再也不會有平反之日了是不是?將來我們苦盡甘來了,別人也會說是我這個跟蹤狂把你追到手了是不是?我……我真是比竇娥還冤。媲」
若不是有何翱在一旁,我真的會咆哮丫。
第二天,我帶何翱去了新加坡動物園。
唐婭又一次收回了她擬定的遊覽計劃:「啊哈,寶寶最大。」
何翱翻了供,直呼媽咪,新加坡真的好好玩哦。只可惜,珍禽異獸比如東南亞的長鼻猴,比如東非的犀牛河馬,通通不符合何翱的審美觀,不一會兒他便嘟囔著要去看大熊貓。我說好樣的,我們從中國跑到新加坡來看大熊貓,真是找對地方了。
昨天在電話中,史迪文說的不是「明天」,而是「明天晚上」,這讓我和何翱放晴了整天,也自由自在了整天。
而到了晚上,我卻連個史迪文的渣子都沒等來。
我和何翱又一次吃了外賣。
之後我撥了史迪文的電話,不是關機,而是無人應答。
不是關機,代表他並不在飛機上。
代表他又一次放了我鴿子。
稍後,秦媛致電我:「何荷,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你就不怕遺臭萬年的啊?跟蹤狂?真有你的。」
「哈哈,」我乾笑,「我捨己救他,等於救了喬泰,你恨得牙癢癢吧?」
秦媛果真爆發了,只不過,她爆發的點是另有它事。
瑞元的盛元系統,後期事事如意,預計下月初問世,將領先於喬泰。可興盡悲來,今天便出了岔子,說是發行手續不全,至於哪裡不全,回去等信兒吧。秦媛拿腳後跟兒想也想得到,這必是喬泰動的手腳。她一肚子火,一定要抓我這喬泰的半個親屬來發發牢***。
那麼極有可能,史迪文還在和香港人博弈。
他要喬先生再猛下資金,總要有個名義,比如更廣大的市場,再比如香港市場。
而這並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那麼,瑞元便得「耗著」陪陪他。否則瑞元的盛元系統一炮而紅,將對他極其不利。
半小時後,史迪文方給我打來電話,態度倒是對的:「何荷,抱歉抱歉,今天臨時有重要的事。」
他的一個忙字,讓我無話可說。
我明理:「沒關係,反正今天我和厚福也在動物園度過了美好的一天。」
「明……」
我猛地打斷他:「別再說明天了,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史迪文,你哪天想來,能來,可以來的時候,你就直接來吧。反正新加坡只有這巴掌大,我走也走不出多遠的,我不想再等在公寓裡了。」
第三天和第四天,我放了唐婭的的假,只在黃昏時分帶何翱去睹了睹新加坡河的夜景。象徵新加坡的魚尾獅,對何翱來說,一樣比不上大熊貓的憨態可掬。
史迪文每天都會在夜間給我打來電話,時間不確定,從十一點到兩點不等。
他沒有來,甚至,沒有再說來。
我追悔莫及,像是連個念想兒都沒有了。
史迪文仍是行駛在午夜的北京,不鹹不淡:「今天去哪兒玩了?」
就這樣,我找茬兒發了脾氣。
我用手摀住嘴和話筒:「哪也沒去!史迪文,新加坡既發達,又有花園城市的美譽,好極了。公寓位置好,設施一應俱全,也好極了。你甚至還給厚福準備了一箱子的漫畫和玩具,你肯定自認為你既明智,又周到極了是不是?可你怎麼就沒給我……準備一輛兒童推車呢?厚福說大不大,可也三十幾斤了,你是要他和我拼拼腳程,還是讓我抱著他周遊這城市國家?我抱得動嗎我?你倒是說說看,沒有推車,我們能去哪兒玩!」
我的長篇大論,被史迪文一句話劃上句號:「我會讓唐婭明早送一輛過去。」
還是那句話:他的態度是對的。他細聲細語,像是對我百依百順。
「何荷,只要能抽出時間,我一定……」
而我彷彿患了狂躁症:「這樣的廢話不說也罷!」
掛了電話,我便自己罵了自己,這樣的無理取鬧,讓我快要面目全非了。
或許真的是因為走得太無助,胸口像炸開一個大洞,急須有人修補。
或許是因為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說要來。他說了又不來,後來索性連說都不說,就像把人舉高了又重重地摔下。
轉天,我等來的仍不是史迪文,仍是他的電話。
我主動求和,說唐婭送來的兒童推車功能強大,我們去了環球影城,收穫頗豐,只是史萊克的4d電影何翱不喜歡。我滔滔不絕,說這小子對長得醜的一概不喜歡,以貌取人,真怕他將來會像你一樣膚淺和小肚雞腸。史迪文喏喏地由著我逞口舌之快,後來他說何荷,將來我們去奧蘭多環球影城,奧蘭多比好萊塢還要好玩……
而就是他這一句隨口的「提議」,又踩到了我的尾巴。
我變身,刻薄道:「史迪文,不要再對我許諾了,你連明天的事都控制不了,還說什麼將來?」
又一次的不歡而散。
而在掛了電話的兩分鐘後,我便懊惱地幾乎自摑巴掌。
再轉天晚上,史迪文的電話如期而至。
我又若無其事:「於澤的事你還沒回答我。」
「是,是我聘請的他。」史迪文連日來要殺要剮,要說要罵,全由著我。
「理由呢?」
「鄭香宜的事業蒸蒸日上,於澤何去何從?男人要面子不是壞事,我給了他高薪,他們的問題不就沒問題了嗎?」史迪文說得理所應當。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啊,鄭香宜是你的家人,我能幫則幫嘍。」史迪文嘰裡呱啦,「放心,是高薪閒差,我怎麼可能讓於澤槍林彈雨。你幫我和他們說聲不謝不謝,小事一樁。」
史迪文的自大不是第一天了,換了平日,我不過是揶揄他兩句,一笑置之,可今天不一樣。
我劈頭蓋臉:「史迪文你認為你的『閒差』二字,就不會傷害於澤的面子嗎?人家兩口子成與不成,用得著你插手嗎?你是救世主嗎?你不自以為是就活不下去了嗎?以後再也不要問我去了哪裡玩,玩得開不開心,你說,我真的是來新加坡七日游的嗎?你別再自欺欺人了!跑題了……我是說,你的位子也是閒差嗎?不然幹嗎去操心人家的問題?真有這個工夫,你就不能來看看我嗎?新加坡到底是有多遠?真的這麼困難的話,你還不如送我去南極,反正結果也是一樣,何翱還更喜歡企鵝……」
我咬到了舌頭:「哎,我怎麼又跑題了!」
史迪文一樣歎氣:「哎……何荷,你等我,我馬上過去。」
「好啊!這次你要再說來不來,你就永遠不用來……」
我難得撂一次狠話,可還沒等撂完,史迪文便掛斷了電話。
週而復始,有多無理取鬧,便有多懊惱,像是支迴旋鏢,出手越快越狠,便越快越狠地戳回自個兒的心窩,而我要的,不過是他來。
而這一次他大概真的要來了,六個半小時的飛行,我把他逼到用了「馬上」這樣的字眼。
可我,何苦為難他的……
說好了的要忍一忍。五年來有多少次的想說不能說,想見不能見,無數的孤枕不眠,孤軍奮戰,甚至真的要被人推推搡搡,大打出手,再扣上臭烘烘的屎盆子不說遺臭萬年可真的是奄奄一息了才僅僅幫到了他這一小步,便又要扯他一大步的後腿嗎?要他不要江山要美人只要朝朝暮暮嗎?這到底,是何苦來哉。
我飛快地撥了他的電話,手指顫抖。
他關機了。這幾分鐘的光景,他總不會上了飛機,他是破釜沉舟地關機了。
天一亮,何翱如常彈下了床,活力四射。我掛著兩隻黑眼圈問他,你看媽咪像不像你摯愛的大熊貓?何翱撇撇嘴,困惑地走開了。整夜,我一直在撥打史迪文的電話,回應我的卻始終是機械的女聲。
清早的哈芝巷,是一篇無聲的糖果色的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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