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總,鼎泰豐的小籠包咱們就改天吧,改天我請。今天拜託你陪何荷去醫院驗驗傷,掉根頭髮也要算上。」史迪文刻不容緩地用右手手腕撐住輪椅扶柄,像是會說走就走。
「驗……驗傷。」對方囁嚅,恐慌地相互扶持丫。
史迪文果然這就邁開了步子:「何荷,有結果了就打電話給我。我們缺什麼也不缺律師。」
而後,適才我左等不來,右等不來的電梯是偏向他還是怎麼著,這會兒就像他的白馬,一聲口哨就屁顛屁顛地到了。於是他推著高慧進了電梯,就這麼比翼雙飛了。
記者們沒一個再敢跟他,又或者不是不敢,是不必再跟他。他們要的新聞要到了手。他們要的是痛打落水狗,可他史迪文又哪裡有一點點落水狗的狼狽,不跟也罷。索性他們五成爭分奪秒地發稿,三成發難「被告」,再有兩成,請我說上兩句媲。
電梯再孜孜不倦地折返回來時,毛睿和秦媛一左一右護我而去。毛睿啪啪地按下關門鍵,連任教師也給拒之門外了。
進了停車場,我撥開秦媛的手:「好了,弱不禁風這四個字從來不屬於我。」
「坐我的車,我陪你去醫院。」
「得了,充其量幾處瘀青,幾道血道子,快別讓人大夫笑掉大牙了。」
毛睿一根筋:「可steven他說讓你……」
「他要真的追究,什麼樣的診斷書弄不來?說我精神受到刺激,後半生生活不能自理了也不在話下。我走了,你們姐弟倆請自便。」我打趣。
秦媛不吃我這一套,仍擰著眉頭:「你回家?回家我也可以送你。今天要不是我抓你這壯丁,你又哪來的飛來橫禍。」
這時,史迪文的車子自旁邊的車道呼嘯而去。
有路人抗議:急著投胎去啊……
「秦媛,這是禍還是福,也還說不定呢。」我昂首挺胸,笑盈盈地。
「怎麼說?」
「稍後鋪天蓋地的新聞,不會有史迪文一句壞話。他今天做得真的好極了!」
秦媛被我這麼一點,速速倒抽了口寒氣:「這倒是。這傢伙……剛剛高大得跟什麼似的,狗仔會怎麼寫他?風流倜儻,還重情重義?臨危不亂,領袖氣質渾然天成?壞事了,他這又會做事又會做人的,對咱們也太不利了。真後悔啊我,我怎麼就沒把你推到他懷裡呢,你倆一天雷勾地火,親個渾然天成該有多好!」
我笑出了聲,鑽上車,揮揮手踩下油門。
自地下駛到地面,我一下子被陽光晃掉半條命,不得不剎了車,停在路旁,撥下了化妝鏡。臨危不亂的除了他史迪文,恐怕還有我。哪裡打過什麼架,但我愣是自己告誡了自己,一護臉,二護胸,防反的要領在於先防再反。戰亂中有人伶牙俐齒,說我這麼做,一定是因為我的臉和胸是人工的,可我哪裡會上當,總不能真挺過去說如假包換你們捏捏看吧。何況,真要是人工的,再大兩個cup好不好?總之,我做到了,胸在人在,人在臉在。
可瘀傷處不是不疼的,頭皮也麻酥酥的刺痛,被指甲抓的痕跡,紅艷艷地鼓出來,裙子上還赫赫然一個腳印。媽的,這是哪位的柔韌性還真好。
我回到家後就坐在沙發上等著,五分鐘後,門鈴便響了。
史迪文他風馳電掣地速戰速決,一定是有急事,不是急著投胎去,就是急著來找我……
可我猛地打開門,門外卻是阿南。
頓時我心涼下一半:「有沒有哪裡能做人皮面具的?你做一張steven的,來找我的時候就戴上。」
阿南從西裝口袋中掏出個信封,交給我:「有的話,我給你也做一張-林志玲的好了,你也讓我飽飽眼福。」
信封中是機票,二十四小時後,我將和何翱飛赴新加坡。
「他人呢?」我問。
「在忙。」
「忙到連送送我的時間都沒有?」
「他說能送的話他一定會送,還說打車的話,也就一百塊,既方便,又划算。」
「一定要走?不走不行?」我不死心。
「他說你答應過他的。」
我辯駁:「他這是斷章取義。我答應他的是一旦喬先生會傷害我,我一定走。但今天不過是幾個少女和怨婦,他這就是小題大做。」
「他說了,只要有人傷害你了,不管是誰,你就一定要走。」
我好脾氣地:「我能不能打個電話給他?」
「他大概在忙。他說有機會的話,他會打給你。」阿南對答如流。
我靈機一動:「他忙?全世界就他忙?我也日理萬機的好不好?瑞元生死在此一舉,我怎麼能在這個時候走……」
阿南搶斷我的話:「steven他說了,假如何小姐用公事做借口……」
我心急:「怎麼叫用公事做借口?我是真的……」
「瑞元會贏。」阿南用寥寥四字,一語驚人,「steven讓我向何小姐保證,瑞元和宏利聯合推出的『盛元系統』一定會贏,因為,他要輸。但是他在輸之前,還要讓喬先生至少在這個項目上再投入他六成的資金,這樣一來,在喬泰股份股價大跌的時候,他才能殺他個措手不及。steven之前……哦,就是去青島的時候,接觸過了喬泰股份的第二大股東。接下來,他會萬事俱備,連東風都不欠,唯一擔心的,就是有人對何小姐不利,早一天送何小姐走,他也好早一天全力以赴。言歸正傳,瑞元會大富大貴的,何小姐就別再拖拖拉拉了。」
我頭痛:「不可能。最遲下個月,雙方的系統就要問世了,他怎麼可能做到讓喬先生再投入六成的資金?他這是在冒險,他們的系統一旦輸了,他又拿下不股份……他這是在自尋死路。」
「他從不打無準備之仗,可惜高慧暴露的事,是他百密一疏的一疏。喬先生火大了。但他說只要他能挽回市場,讓喬先生息息怒,就還有救。」
「也就是說,高慧的事,不是喬先生做的?」
「自然不是。喬先生怎麼會搬石頭自己砸自己的喬泰股份?」
「那會是誰?」
阿南苦笑,聳聳肩:「哎,他是有多少的仇人呢,至今還在排查中。」
我跌坐回沙發:「好了,我說不過你。你這左一個『他說了』右一個『他說了』,你是他肚子裡的蛔蟲嗎,還是說,你是戴著阿南面具的史迪文?快撕下來讓我開開眼。」
「呵呵,這可都是他一字一句交代給我的,何小姐這麼問的話,你就這麼這麼答她。」
被這麼嚴嚴實實地堵了口,我也不得不認栽:「好吧,我走。新加坡是個好地方。」
「嗯,他說了,何小姐可以在那兒好好練習英語。」阿南語畢,抿著嘴匆匆走了。
這一天果然,史迪文這搖搖欲墜的icon,有了反撲之勢。這一次兩方所競爭的散戶市場,大半是有點兒小錢的男性,而此類男性紛紛指出,他們無力改變這花花世界,但求不被這花花世界改變……本性,而steven就是他們的榜樣。這大概是史迪文的無心插柳柳成蔭,能直接得到散戶的支持,遠遠好過做無謂女人的偶像。
新聞照片中的他,清者自清,無懼無畏,高慧和我通通沒有露面,對方幾人,臉上則被打上了馬賽克。另有圍觀群眾,亦拍了照片,上傳至網絡,但稍後,便被清除得乾乾淨淨。總之,史迪文要我們在暗,在暗好過在明。
除了史迪文,最出盡風頭的,便是prada松石藍手拿包了。它這一上鏡,女人們一跟風,後來便一次次售罄。
我致電我爸媽,說是公司福利,我要帶何翱去新加坡玩玩,明天下午,我會直接接他去機場。
晚上,我整理行李,遲遲等不到史迪文的電話,卻等來了鄭香宜的。
鄭香宜說:「表姐,你知道於澤是在給什麼人當保鏢嗎?」
「林志玲嗎?能不能要她個簽名?我有個朋友好愛她。」我苦中作樂。
鄭香宜急了:「表姐,你知道於澤是在給steven當保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