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都市小說 > 單身貴婦養成實錄

龍騰世紀 我今天的血是為你流的 文 / 小鬼兒兒兒

    我先把我爸安頓在了車子裡,打算先辦辦掛號手續,再來接他,偏巧地,還沒等走進醫院,我就和汪水水走了個迎面。

    暮然回首,我和汪水水還尚未有過檯面上的過節,儘管互為敵方,但全無過招的機會,連偷偷使絆兒都還無處下腳丫。

    我們遠遠地就「相認」了,但這招呼,打還是不打,又如何打,真叫人絞盡腦汁。這使得我甚至無暇去管紅光滿面的她,為何會出入醫院。

    兩人相向而行,刷的一下,便會合了。接著,便是擦身而過。

    「三零七。」汪水水立定,開場白別出心裁。

    「什麼?」我回過身媲。

    「我說他住三零七。」汪水水紋絲未變,蓄著黑緞子般的長髮,並照舊演繹著那凡人穿不來,她穿卻仙氣飄飄的淡紫色。今天她紮了淡紫色的麻質圍巾,那流蘇是她從頭到腳唯一一處顫動。她的人一動不動,向我表達著她的「鬥志」。

    我世故地,暗暗嘲諷了她:在和我宣揚「明人不做暗事」嗎?可這未免也太虛偽了。這年頭,「暗事」往往才能成事不是嗎?

    我和她的交集,除了史迪文再無其他。我思路一通百通:三零七,史迪文住三零七病房,汪水水是來慰藉他的,而隻身一人,沒病沒災的我,也的確極有可能,和她彼此彼此。

    「我是不是多此一舉了?」汪水水像一隻臨危不懼的小鹿,「你知道的是不是?來都來了,怎麼會不知道。」

    我一言未發,折返回車子,支好輪椅,將我爸攙扶了出來,接著便在汪水水的詫異中,昂首挺胸地走進了醫院。

    我不喜歡這個女人。她的胸無城府若是假的,那她未免城府太深,可即使是真的,我也不喜歡這個太過「小兒科」的女人。男人不免吃她那一套,史迪文也不例外,每每我詆毀她,他無一例外地會為她出頭。

    汪水水這一小角色,稍縱即逝。

    因為更有史迪文的傷勢,足以讓我雲裡霧裡,心力交瘁。

    我爸在複查後,還有康復訓練。我將他交給醫師,說了句「我去洗手間,去去就回」,便抬腳就走。我的耳膜被鼓動了好一會兒了,像是有人在不斷地重複著「三零七」,從叨念,到嚷嚷,循序漸進。

    無奈,我爸吃力地叫住了我:「小荷……」

    我回過頭。疾病和醫院令他不安,他不再是那個倔氣的硬漢,這會兒即使是我這不中用的女兒,也會被他委以重任。

    我留了下來。

    而一小時之後,我抵不住嗡嗡的耳鳴,還是跨出了那一步。

    我大步流星地走向了三零七病房,並且還不得不……推著我爸同行。經過康復訓練,他一副懨懨的樣子。我給他掩了毯子,他一合眼,還就真的小憩了。

    我走了一程冤枉路。那三零七病房有三張病床,三個病人七個親屬,人聲鼎沸的沒有一個是史迪文。我不免感慨汪水水的「小兒科」真是無孔不入,而後一晃神,抓了個護士問了問,人說,東側新建的住院部,同樣還有一間三零七。

    新建的住院部條件優越,窗明几淨,就連來來往往的護士,都比之前的令人賞心悅目。

    到了最後關頭,我反倒沒有再陷入矛盾。

    因為史迪文的哈哈大笑,從三零七傳出,走廊中的我不禁提心吊膽,三步並作兩步,一下子便露了面。

    自然,比我更先露面的,是輪椅上的,小憩的我爸。

    我們這樣的父女組合,讓史迪文的大笑全無餘音,戛然而止。

    我失策了。

    當下,史迪文正徜徉在大床中央,身著病號服的他,說不上衣冠楚楚,但至少也是皮光肉滑,唇紅齒白。他手裡舉著削了皮的半個蘋果,嘴裡的一口尚未吞嚥,停頓了片刻,接著慢慢咀嚼。窗台上光花瓶便有三隻,無一空置。置物櫃上堆滿水果,二斤蘋果不過是冰山一角。電視中播放著譁眾取寵的娛樂節目,音效倣傚的捧腹聲,仍在陣陣爆發。

    「我還以為你迴光返照了。」我像是被戲弄了似的,尖銳道。

    史迪文一按遙控器,關掉了電視。他下了地:「這是……」

    「我爸。」

    史迪文赤腳就向我們走來:「叔叔?」

    「噓!」我阻止道。在確定了我爸的狀態後,史迪文翻了臉,可也大聲不得,只好從牙縫裡一句句向外擠:「我知道你這是你爸,我……我還不知道這是你爸?我是問……咱們仨這架勢……何荷你這是,在尋求什麼突破嗎?」

    不等我答話,史迪文調頭,欻欻地抽了兩張紙巾,這回才找到拖鞋穿上,重新走來。接著,他伸手,擦了我爸的嘴角:「流口水了他。」

    「謝謝……」我接手。

    來時匆匆,去時總要從容。我清了清嗓子:「聽說你受了點兒皮肉之苦,今天帶我爸來複查,又正好聽說你也在這兒,就過來看看嘍。祝你早日康復,不過好像……你問題不大哦。」

    史迪文不以為然地雙手一攤:「呵,我是誰啊。另外,你不用一口一個『聽說』,你是不是專程而來,我知道。」

    「我不是專程。」我幼稚了一把。

    「我知道。」史迪文還是這句。

    千挑萬選,我可以只選出這一個問題:「替喬先生做事,真的有這麼划算?」

    「我承認過,我是為了錢。」史迪文退回了床邊,坐下。

    我毛躁:「好啊,為了錢,你可以在他三缺一時被他隨叫隨到,可以把喂貓餵狗這樣的命令當聖旨,可以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哦,對了,他那骨瘦如柴的小拳頭打在你身上,你就只當他給你馬薩基了是不是?可你的底線呢?再說了,真這麼為了錢,你還不一溜煙兒地回去你沒人可以取代的崗位上奮戰去?在這兒裝什麼病號啊。」

    史迪文破天荒地,無從辯駁。

    可他悠哉地抓過一隻枕頭抱進懷裡,投機取巧地換了個話題:「姓于的允許你,為我-操這份心嗎?何荷,你……會不會太急著另覓新歡了?」

    「彼此彼此,汪水水今天的氣色叫我自歎不如。」我在化身妒婦之後,又高舉道德之劍,「可史迪文,關鍵是自由戀愛的權力我有,而你沒有。」

    史迪文臉色不快:「你可以有你的道德,汪水水也可以沒有她的道德,至於我怎麼做,那是我的事。」

    「你一定要為她說話嗎?我讓你視姜絢麗如無物,你不打一個磕巴就說到做到了,可那是因為她對你來說,一向就意義不大吧,所以別對我邀功,好像你對我多仁至義盡似的。今天要是換了汪水水,我要是讓你視汪水水如無物,請問,你又會怎麼做呢?」我咄咄逼人。

    「那天,你是真的在天堂club?」

    「是,你還不至於想我想到出現幻覺。別岔開話題。」

    可這時,有護士進來,擠過我直接批評了史迪文:「我說你怎麼又下地了?病人就該有個病人的樣子。」

    她隨手便要抽掉史迪文懷裡的枕頭,偏偏史迪文死抱著不放,較量了好幾下,她才獲了勝:「你看看,出血了吧。」

    在史迪文側腹的位置,病號服上已赫赫然滲出一片血跡,連同那被他用以遮擋的,雪白的枕頭上,都沾染了觸目的紅。我失態地,像是多矯揉似的,啊了一聲。

    護士扶史迪文躺下,扭頭對我說:「我給他換繃帶,你要不要迴避。」

    「走吧你。」史迪文躺下,有些煩躁。

    而我卻反手掩上了門。

    護士掀開史迪文的衣襟,除了那被浸紅的紗布之外,他還另有若干瘀傷。

    史迪文終於可以還嘴:「你說,我這病號到底是不是裝的?」

    「那……那你就有個病人該有的樣子啊。」我詞窮,借用了護士的話。

    「那是什麼樣子?哭哭啼啼,連水都要人喂嗎?可我對誰哭呢?我讓誰喂呢?是哭是笑一天都他媽是二十四個小時,我又何必不笑著過?」史迪文似乎動了氣。

    「笑吧笑吧,你再笑傷口永遠也長不好。」我亦然。

    「媽的我笑了多少天了哪天也沒事兒,何荷,我今天的血是為你流的,是你這個女人太氣人!」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