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少女思春嗎?」我多了這句嘴。
「怎麼?你就從來不思嗎?」姜絢麗反問我。
這話題到此為止。我們只不過是這公司裡沒利害衝突的夥伴,算不上至交,從沒探討過靈魂的層面,今天,也不打算破例。
我消滅了沙拉,剝了一瓣檸檬遞給姜絢麗:「來,養顏,開胃。」
姜絢麗接過便咬,隨即整張臉皺作一團,連肩膀都隨著聳高了。
她呸呸吐了兩口口水。我一臉無辜:「你一點兒酸都吃不得啊?」
其實我又何嘗吃得?其實,我也不過是聞聞那股子清香罷了。可人都有陰暗面的,有時那陰暗面就是會戰勝光明面的。姜絢麗的苦瓜臉讓我頓覺報了仇般的大快,可我究竟報的是哪門子的仇,我沒深究。
週六,我去了「香宜幼兒園」。
鄭香宜是我的表妹,小我三歲,今年二十有六。她所住的這片小區,是新開發的,周邊建設尚不完善,她賊著了這一大商機,開辦了這間幼兒園。鄭香宜大學學的就是幼教,再加上眉清目秀,隨著這片小區的日益繁榮,「香宜幼兒園」到今天收了少說六十個孩子了,收益頗豐。
今天週六,只有零星幾個孩子仍被托付在此,使得鄭香宜和周綜維約會都約不出個圈兒去。
周綜維是鄭香宜的男朋友,我板上釘釘的未來表妹夫。他們是發小兒,認識二十年不止了,當年的金童玉女,後來鄭香宜青春期一沒控制好,微胖到了至今,臉上也留下了痘疤若干。單論皮囊的話,劍眉星目的周綜維是勝鄭香宜一籌的,但倆人知根知底兒的,嚴絲合縫的,從沒給哪個小三兒留下過機會。
幾個小傢伙坐在電視前看動畫片,鄭香宜給他們劃了線,不許離電視太近。可小孩子要是不和你作對就渾身癢癢,所以鄭香宜但凡離了寸步,他們就搬著小凳子往前挪,咯咯咯樂得像小母雞似的。
我看得著迷,以至於周綜維問我:「你好像很喜歡小孩子哦?」
「她豈止很喜歡?」鄭香宜接話,「小半年了,她三天兩頭兒來我這兒對著小孩子流口水。綜維你給我分析分析,她這和賞花賞鳥是一個心態嗎?」
周綜維捋了捋鄭香宜微微汗濕的劉海兒:「我哪裡懂?」
「你啊,什麼也不懂。」鄭香宜小嘴一撅,另有所指。
鄭香宜越來越發福了,總香汗淋淋的不說,心裡一有氣,還便呼哧呼哧地喘出來。她的另有所指,是指周綜維不懂求婚。我勸過她,他不求你求不也是一樣。但鄭香宜有她的偏執,她說她可以對周綜維百依百順,當牛做馬,但求婚,必須男的來。
我回到家時,史迪文正在我家門口捅咕我的門鎖。我一露面,嘎崩一聲,他一張銀行卡折在了我的門縫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