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4-20
請注意,以下是書中的世界的【歷史】,請勿嚴格對照我們既存世界的歷史比較——
外來人,他們如此稱呼我們,而且我們中的有些人也自認為如此——那就是,我們本不屬於這個世界;但是,就如同硬幣有兩面一樣,我們中也有些人認為他們對於我們來說,才是外來人。想要辨認出哪一方的觀點是正確的,是很困難的,而理由是什麼?
理由就是歷史是很有意思的東西,有些時候歷史是一件事,傳說就變成了另一回事,這兩者佔據了人對於【過去】這個概念的兩半。但是,我們,站在兩者中間。
昏暗的陽光通過玻璃窗靜靜的照入貝爾法斯特女王大學藝術學院的一件自習室,不太均勻的攤撒在這所大學最古老的一本藏書之上,一根手指在古舊的紙張上方懸空的劃過,順著閱讀者的目光繼續前行在歷史與傳說之間。
「……參考資料17,唔,艾歐米爾。馮。烏特曼,1968,紐約城市出版社,第二版……,」另一隻手在鍵盤上敲擊著,「然後,《the-immortals》,嗯……」
有人說,世界原本是他們的,世界是為了他們而被創造出來的,或者就是他們創造出來的,世界是他們的遊樂場,這些人稱之為【傳說年代】或者說是【神話年代】,也有人稱其為【第一紀元】。
世界被他們創造,或者為了他們被創造,而他們就在其中盡情的……
「該死的,這塊怎麼看不清楚了……」
他們皆攜有就現在的人看來是【神力】一般的力量,他們知曉世界運行的方式,他們改變世界,他們命令世界。火焰,冰封,雷電,這些只是他們中的低級把戲,他們可以讓一座山輕易的消失於無形,可以飛出星球之外,抵達只有他們才能抵達的【創世之所】。而之後,他們覺得倦了,或許是覺得矛盾了——為什麼在創造出的世界中還是只有創造者和造物,而沒有被其他的……個體。
然後,我們,現今自稱為【人類】的群體被創造出來。
我們曾經是不朽的,是和他們一樣不朽的,不斷輪迴的,那是我們曾經的與他們唯一的共通點。我們不能在一念之間移山倒海,我們只能站在大地之上,我們無法抵達他們時常會去的【創世之所】,但是我們曾經也是一樣不朽的。我們會抗拒死亡,會導致我們死亡的衝擊會被阻止著他們死亡的力量抵消,我們永生。
直到兩個人打碎了契約,什麼契約呢?一份我們在簽訂的時候都不知道其存在的契約。
他們中的一個,和我們中的一個,打碎了這份契約,他們中的那個名叫亞當,我們中的那個名叫夏娃,而他們打破的契約的名字叫做【選擇】。
是的,在那之前,我們是不會做出選擇的,我們所相信的即是被展示給我們的,我們所做的即是被告知的,我們所見的即是他們所創造的。而這樣做的交換即是不朽,我們沒有【為了**的存續而行動】的概念,我們無憂,因為無知而無憂。
但是或許也正是因為這樣,因為沒有了**的束縛,我們的靈魂接觸到了一個概念【達到我們尚無法認知的境界】,我們認識到了一種概念叫做【選擇】,不是指選擇吃什麼的選擇,也不是指選擇去做什麼的選擇,而是意識到了【伊甸】並不是全部。
而他們中的一些人也認識到了我們認識到了【選擇】的存在,於是他們選擇接近我們而不是命令我們過去,於是他們選擇理解我們而不是命令我們,於是他們選擇與我們一同生活而不是看著我們生活。
我們與他們中的第一對結合,叫做亞當和夏娃,他們的故事會在後面被記錄成一部被放逐的歷史,而關於選擇的智慧則會被一個叫做柏拉圖的人繼承,寫成《洞穴的寓言》。
但是為什麼他們的歷史會變成我們的傳說,為什麼亞當和夏娃不能親自給我們講述他們的故事,為什麼會是叫做柏拉圖的哲學家在傳播著過往的結晶?
因為世界分裂了,我們的世界分裂了,而他們本來就分裂的世界進一步分裂了。
我們的世界分裂了,因為亞當和夏娃的關係,我們得到了選擇,而失去了不朽。從此被**束縛的我們,不得不分裂了我們自身,分裂了我們的世界。因為必須要維持**的存續,維持族群的存續,一些人專心收集或者製造生存的必需品,一些人則負責在困苦的生活中娛樂族群,一些人領導族群前進,而另一些人則繼續思考——因為他們知曉我們是因為思考才會有了得到和失去,所以必須繼續思考才能在之後永恆的矛盾中保持族群的前行,這個永恆的矛盾就是【選擇代表著得到,也代表著要付出代價】。
我們的世界分裂了,思想上的分歧不會讓你一定想要去消滅對方的**,但是**上的分歧卻很有可能讓你想連對方的思想一起消滅。所以必須依靠生存資源維持**和思想的我們分裂了,我們開始了爭鬥。
他們本來就分裂的世界進一步分裂了,一些變得讓我們開始恐懼,而另一些則為了消除我們的恐懼而同他們的同類戰鬥。永恆不朽的他們開始了戰爭,他們【永恆的紛爭】開始了,這些戰爭你在諸多的神話典籍中都能見到。
而他們的進一步分裂讓我們更加堅信紛爭的必要性,我們看著他們,我們的【神明】廝殺,我們確定了紛爭的必要性,正確性……然後我們學習,我們效仿,完全忘了我們還有【選擇】。
伴隨著紛爭的激化,越來越多的【信息】開始被遺忘,因為已經沒有人在意如何去消滅對方思想的結晶了,在意的只有消滅對方的【存在】。紛爭激化了,他們中的一部分會降下洪水,而有的個體則會化身為我們幫我們建造方舟;他們中有的會建立地獄,有的則守衛天堂;有的試圖將他們所在的【區域】的我們全部托進十八層地獄,有的則千方百計的幫我們【開後門】或者讓我們忘卻痛苦的記憶。
然後忽然間,他們消失了,從歷史的一側一下子調到傳說的迷霧之中,我們被留在迷茫之中,在不知何去何從的情況下前行。但是哪怕他們消失了,他們的遺產卻依然在影響著我們,讓我們或者以他們的名義或者潛意識的行動著。我們攻擊「異教徒」,因為之前一直注視著我們的他們本來就在互相爭鬥;我們處死具有自由思想的女人,稱呼他們為女巫,因為雖然我們不記得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是我們中的一部分人卻潛意識的因為遠古的記憶而行動——因為夏娃我們才變得如此,而我們的一部分先祖是不喜歡這樣的。我們一直在試圖處死【夏娃】,直到今日。
再然後,他們又重新出現了,以不同的方式,在不同的時間,依然在不同的地點。
他們變得隱蔽,虛幻,似乎不想出現在我們的視線之中,但是卻依然給我們帶來恐懼或者希望。一個皇帝似乎理解這一點,所以他在第一道防線後面建築了一道巨大的城牆,並且派人出去尋找他們的蹤跡。因為他知道他們是不死的,他們不會因為被弓弩射中而死亡,不會因為沒有糧食而死亡,但是他的部隊卻會不斷地減員,所以他建造了長城——這座無奈的豐碑。但是他也知道,他的敵人也有敵人,最好的辦法還是用不朽對抗不朽,或者讓自己變得不朽。一個王似乎也理解這一點,所以他得到了聖劍,並且最終消失在阿瓦隆的迷霧之中,因為他知道,只有不朽才能對抗不朽,或者讓自己變的不朽。
領導我們的族群前進的人做出這樣的行動,而負責製造生存必需品的人則不斷的試圖發現或者製造【永恆】之物,從不死的仙丹到現代的醫藥,從永動機到太陽能;娛樂族群的人也陷入同樣的境界之中,他們謳歌不朽或者詛咒不朽,你在我們的文藝作品中會發現這種永恆的紛爭;而我們思考的部分也不例外,從一路向西試圖取回記錄著【能讓人從**的痛苦中解脫出來】的典籍的僧侶,到高呼著查拉圖斯特如是說的超人……
他們曾試圖回歸麼?答案不清楚,但是清楚的是,在歷史的某一個段,在科學終於似乎壓倒了宗教之後,他們又彷彿消失了,變的更加撲朔迷離。為什麼在科學似乎佔了上風之後他們就會如此,是因為科學會讓我們逐漸消除那深深的烙印在我們靈魂中對於【不朽】的記憶麼,因為科學會讓我們意識到不朽不過是個幻影?
還是因為科學會讓我們變得更加執著,或則說是貪婪,從而更加一步的接近不朽,因為不朽本來就是因為對於生命的貪慾?
或許那些試圖從思想上接近【不朽】的人也是一樣,也沒有擺脫他們的烙印?
或許他們從未離開,或許不論是李奧納多。達芬奇還是道家的始祖都未曾離開。
因為,他們不朽。
無論你選擇相信,還是不相信,請注意,重要的是【你選擇】,因為那是你會去在意過去這種東西的原因……
如若不朽,又怎會在意遮蓋在過去之上的迷霧,又怎會在意選擇,因為不朽即是歷史本身,因為不朽就代表著無盡的選擇機會。
「……《不朽者》序章【不朽之心】完……麼?」
警報聲忽然響徹校園。
「怎麼了?!」
「愛德華,快走!是襲擊警報!!!聽說有一艘核潛在這附近出了事故,讓我們盡快撤離!」
看書的青年慌亂的跑出去,而那本書則在陽光下像是融雪一般……消失了。
既存人類世界,主控室master-hive-01,一襲白衣的女子的立體影像被圍在中央。
「塞依,已經刪除完畢了麼?」
「是的,相關信息簇刪除完畢。」
「怎麼會又發生這種事的……」
「系統程序碎片,」白衣的女子無波的答道,「過去的兩次系統卸載恢復過程中的程序碎片,這是一直在試圖清除的。」
「我知道,我只是感慨一下……塞依你不要在意……」南宮菅熙皺著眉頭。
「知道了,不去在意。」
而在那光與電的世界的圖書光中,書架的陰影之中,平伸出一隻手,如同融雪一般消失的書在那隻手上逐漸重新顯現。
「歷史和傳說麼……?」穿著一套灰色的布套一樣的校園清潔工服裝的男人看著被風吹卻已經不會動的書頁感歎。
「對我們來說,那只是記憶而已吧。」一頭灰白色長髮,一襲藍裙,別著教工銘牌的女性靠在男人的後背上輕輕的說。
「確實哪,雖然這記憶有點混亂,」男人看了看那本已經被和世界隔絕開的書搖了搖頭,「還不會被發現麼?」
「不會,占的程序空間很小,就……就如同在一整個硬盤裡藏一個小小的文本文檔一樣。」
「又是從我記憶中抽取的比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