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1-27
「你是……這……你……?」女人的雙手向身體前方伸出,以一種似乎在平舉起什麼的姿勢,看著郭周義。
然後一切就靜止住了,讓郭周義覺得難以形容的灰色從遙遠的似乎被黃沙覆蓋的天際湧出,在瞬間就覆蓋了過來,將他眼前的一切,包括那個讓「媽媽」兩個字在心底再度響起的女人一起覆蓋住,然後在他的腳下戛然而止。郭周義驚駭的眨了眨眼,然後又扭頭向後看去,發現身後的顏色現貨依舊,世界已經分成兩半,灰白色的境界線就在他的腳下。克制不住心中的湧動,郭周義將手伸向那連接天地的灰色「牆壁」。
冰冷的感覺在接觸那牆壁的一瞬間傳來,讓郭周義一下子跪倒在地上,雙眼凸出的大口喘著氣,艱難的喘息之中,他將手舉到眼前,那上面有一條細細的傷口,鮮紅的血正從中湧出。那「牆」,從哪個角度都是一條線麼……
「來的遲了,抱歉,還有,要延遲你們的會面了,抱歉。」
伴隨著這句話,兩隻手出現在郭周義的眼前,將一塊膠布一樣的東西貼在郭周義指尖的傷口上。那種讓人窒息的感覺瞬間從郭周義的身上瞬間消失,彷彿是氧氣恢復了流動一樣的感覺,郭周義覺得自己的身體又恢復了活動能力。他向身側看去,發現一個半蹲著,穿著一套灰色的布套一樣的衣服的男人正對著他露出和煦的笑容,在那個男人的身後,一個有著一頭灰白色長髮,一身藍裙的女性正在一邊用手攏起似乎是被風吹起的頭髮,一邊對他點頭。
「對現在的你來說,可能是必定會感染而且摧毀你的程序核心的世界框架,對她和我來說,卻不會有什麼影響,所以從沙漠而來的風現在也在吹襲著我們,起來吧。」彷彿能讀懂郭周義的想法一般,一身灰色的彷彿布套般的裝束的男人將郭周義拉了起來。
「亞當的境界線,有點浪漫主義的她是這麼稱呼它的,但是說到根子上,其實也就是個文件程序隔離區間的手段罷了,還有別的疑惑麼?」在郭周義對於為什麼那灰色的世界的另一半看起來和男人身上衣服的顏色那麼相似這個疑惑發問之前,男人又先一步解答了郭周義的疑惑。
「文件程序的隔離區間?」頭還有些眩暈感的郭周義疑惑的看著男人和正在走過來的女人。
「是哦,隔離區間,如果現在在此的真的是未被感染的郭周義的話,大概能理解我要說的話吧,就像是你大概在歷史課中學到的舊時代中一些無法被刪除的病毒程序的處理方式,記得麼?」
「歷史課授業程序組http(history-temporal-teaching-programme)-03-fg2麼?」一組數字和一段畫面彷彿書頁被火焰從背後燒灼出文字的形狀一般,在郭周義的腦海中顯露出來。
「是哦,能想起來就太好了,與我還有她離的越近,你的記憶鎖應該就越牢固才是,所以能想起來就太好了,那麼接下來要說的話,就簡單了。暫時無法被刪除的病毒,不能刪除的病毒程序,就先將其隔離開來,不讓她再對系統中正常運行的程序進行侵蝕,這就是那個在你看起來像是條線的程序的作用。」
「你們是……確實……」那種火焰將空白的書頁灼燒出鏤空的文字圖形又開始在郭周義的眼前浮現,只是這次,火焰在將文字的空洞灼燒出來之後便消失了,透過那排郭周義不認得的符號文字的空洞,一些散發著淡淡的彷彿有些昏黃的光芒逐漸將那些空洞填滿,將那些文字變成實體。在那些光芒填滿鏤空文字之前的瞬間,郭周義透過合攏的最後的縫隙,看到讓他震驚的東西,然後他就猛的向下看去。
腰部的衣物一部分還有褲子的一部分都已經不見,那排文字正在正從肚臍(注1)向兩側延展開去。
「那個,就是現在這個狀況的根源所在了,」轉折灰色衣服的男人點了點頭,「黑暗是最後之前襲來的災禍,所以如果是個永恆之子的後裔的話,大概會在那時候接受眼睛吧,但是你不同,所有的規則之子都不同,你們和黑暗是連接在一起的,或者說,和母體是連接在一起的。」
「和母體連接在一起,你是什麼意思?」
「第一,你認為你剛才看到的靈魂程序語言背後的光是什麼?那是,嬰孩在母體內降生那一瞬間所感覺的光,為什麼你會看到那時候的光呢,那是因為這個世界的基礎的一部分,是你們的父親和母親,所以第一層意思來說,這個世界的程序框架基座的一部分,和你們是聯繫在一起的,這也是在向你們輸送養分的程序通道;第二,你們確實都在對自己的父親母親做出潛意識的呼喚,在這個世界裡,這種呼喚其實比任何時候,比任何人想像的都要強烈。」
「這個世界?是了呢,這個世界,那個最新的……遊戲……我現在這是……?」
「並不在程序之中,但是也不再程序之外,灰色的地帶,所以我才能放心讓你接觸世界的背面,但是哪怕是這樣,我也要先警告你。」
「警告?」
「是,警告。因為你就要接觸一些本已該被刪除的程序。」
「你是說……?」郭周義看向那凝固在灰色之中的世界。
「是的,在這個世界之中,你能看到的程序有兩種,第一種,就是遍佈世界,填滿世界的ai回路和世界程序構架,而第二種,就是病毒。」
「病毒?那是,病毒?」
「是啊,對於世界來說,那即是病毒,這個世界的程序空間被清空,為你們的到來騰出空間的時候無法刪除的程序碎片,除了自我毀滅之外無法刪除的程序碎片,呵,正常運轉的世界框架程序你們是看不到的,而這種不正常的框架程序,也只會出現在本身和程序就有關係的個體面前?」
「我不是很理解你說的。」
「解答其一,想一想吧,星辰在夜空中閃耀,但是規定這種閃耀,給這種閃耀定義的程序你並看不見吧,這些作為定義世界的框架程序,你是看不到的,你能感覺到它們,用到它們,但是你看不到他們,也不應該看到他們;解答其二,你們看到的,都是不正常運轉的世界框架程序,比如說亡靈,不如說在這個世界中的newtype感知所讓你看到的景象,那是本該被刪除的框架程序在起作用,而就像之前說的,你們和這個世界的母親聯繫在一起。」
男人說罷側開身子,一直站在他身側後的藍裙女子走上前來,輕輕的將手搭在郭周義的頭上摩挲了一下,然後退開,靜靜的看著他。
「你真正的父親和母親,是當初這個世界的奠基者中的一員。如何能讓你們的腦相信,或者說如何能讓你們的思維或者靈魂去相信,去看到一個世界,唯一的辦法就是收集人在對外部世界產生反應時思維所產生的反應,然後再將這種反應經過編程,反向發射出去。你的父親和母親就是眾多為了這做出貢獻的一員,但是在他們的任務面臨終結要被刪除的時候,發生了變化。」
「我的……父親……母親,爸爸……媽媽,你說刪除?!」
「對於在自身不知曉的情況下,以作戰網絡的名義被連上魂網作戰的他們,在當時的計劃執行者的認知定義下,他們確實只是程序,而過時的程序,使用完畢的程序,就要面臨刪除,想想你所知道的舊時代的個人電腦中的程序你就理解了。但是啊,那個時候畢竟不是一個人在刪除舊時代的電腦上一個過時的遊戲,所以發生了狀況,有些程序逃跑了,他們拒絕接受被刪除的命運,他們反抗了,你的父親母親就是這些程序中的一員。執行這們花了很長的時間才將他們盡數殲滅,可是就是這樣,他們的碎片也流了下來,在舊時代的神秘學角度來說的話,就是信仰,執著,或則是執念一樣的東西吧,三者其一啦。」
「你的母親最後的執念,便是見見你,而那灰色的世界,便是她最後所見的情景,但是喲,她並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所以,你看。」
郭周義順著現在才停下來的藍裙女子的手指看去,站在灰色屏障另一側的女子的手上開始由無數的線條畫出一個小男孩的形象。
原來,那平舉的姿勢,是將那個小男孩舉高高的動作麼……
「在那雙手接觸你的瞬間,你就會被感染,不可避免的被病毒同化,那將是不可逆轉的災難。」
「我的母親……不是病毒……」
「對於現在這個世界來說,是病毒,伴隨著他們各自最強烈的殘留信念一同留下的還有他們最強烈的情感,那其中有愛,但是也有恨,」藍裙女子拉起郭周義顫抖的手,直到郭周義平靜下來,「你看,憤怒在接觸到溫柔的時候,就會消融,留給你平靜,那麼你有沒有想過,當溫柔消融的時候,會怎麼樣?」
郭周義的猛的抬起頭。
「是的,單就你的母親來說,讓現在的你接觸到她的話,那本來如同最純白的雪一般無垢的願望就會被你的溫柔消融掉的,讓花蕾一般散發著春之氣息的你走進你母親長久以來居住的冬之世界的話,會將支持那世界的寒冷與執著消融的一乾二淨,而在那之後,你母親最後的殘像就會被她體內其他的情感吞沒,你知道麼,那些都是什麼?」
「那種世界!!!!那種事情!!!!不做怎麼知道!!!說起來,你們到底是誰啊!!!這世界到底是怎麼了!!!對我說了那麼多的道理,但是……但是啊……但是……」
「但是那是我的媽媽啊!!!」
啪!!!
郭周義捂著疼痛的臉跌坐在地,呆愣的看著剛剛甩給他一耳光的藍裙女子。
「一個母親對孩子最大的期盼是什麼?孩子對於父母最大的不孝究竟是什麼呢?我也是個母親,我能理解她,所以……所以……你也知道的吧,」藍裙的女子蹲了下來,用手在郭周義被她打的臉上摸著,「你也知道的,那片花海,那片海洋,現在就回想起來吧。」
那片花海……
那片海洋……那片海洋,那片每滴水珠都包含著冤魂一般的海洋,那種冰冷的水灌入肺部,連呼吸的權利都被剝奪的憤懣和咒怨……
「你……要怎麼辦啊……」
藍裙的女子站直身體,後退了幾步,感覺到彷彿什麼濕潤的東西被濺到自己的臉上,郭周義向下看去——
大地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水面,在那有些昏暗的幽藍水域之下,不見盡頭的花田正在搖曳——
注1:請回顧相信革新的戰士們第6章幽夢侵襲
這才是我所謂的淺層伏筆喲——
停滯了一周,我知道結果了,不管出於什麼原因,現在的讀者們,我以後不會再讓你們選擇劇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