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1-10-08
「副帥,有新的遠距離通信接過來了,」留露拉的艦長希爾向已經行進到船塢的哈曼敬禮之後,飄到哈曼的身邊,「四月衛星外的交火似乎暫時結束了,反叛軍損失了超過15架ms之後,被擊退了,扎夫特當權派似乎損失了12機左右,拉克絲。克萊因傳來新的請求,這裡是坐標。」
「嗯,你去繼續留露拉的再出航準備,通知研究所負責人,我們最遲三小時後就要出航,推進劑的加注,進展如何了?」哈曼接過終端看了幾眼之後就又遞還給希爾。
「進展順利,我這就去監督準備工作了。」希爾艦長答覆之後,轉身用腳點地,再度向留露拉的登艦口飄去。
「已經,在準備後事了啊,那個小姑娘。」
後事?被這樣的話語所震驚,郭周義凝視著哈曼的側影。被手中的終端螢幕上投影出的三次元航海圖所照亮,哈曼的臉上閃爍著莫名的幽光,不知道為什麼,郭周義覺得自己想用落寞去形容現在她的那副神情。
為什麼會有那樣的表情呢?明明我就在身邊啊。
察覺到自己無法與哈曼在此時此刻取得共同的認識,共鳴的橋樑無法建立的郭周義稍微咳了一聲,試圖吸引哈曼的注意,這其實實在是再小孩子不過的做法——將對方拉進自己的世界裡來,就不用因為不理解對方的世界而去痛苦,郭周義有這樣的認知,但是……
「看看吧,那個粉紅議長的新請求,我們要去追擊敵人,似乎在這裡的我們是距離最近的。」
哈曼轉身露出包容的一笑,將終端拋給郭周義。郭周義看去,那海圖上由下到上有一根箭頭狀的光標,與從右側深處發出的紅色箭頭相交,交叉點閃爍著紅色的光芒,那旁邊標注的數字也是。
「這是從四月離開的,攻擊四月衛星的艦隊的路線,似乎是有警戒衛星確認過,不會有錯,對方也消耗了相當的燃料,慣性航法會是他們最好的選擇,而我們只要在三小時內出發,就有足夠的時間去走完八萬公里的航程。」哈曼似乎顯得信心十足。
「對方就不會中途變向麼?」郭周義提出自己的疑問,確實,就算是對方燃料空倉而不得不採取慣性航法,中間也不是沒有變向的可能,這樣出擊去攔截一支艦隊簡直就是沒期待著有什麼戰果也不一定。
「有的時候,理由/原因與結果/正當,是掛不上鉤的,或者說,大多數的時候,兩者都掛不上鉤,」哈曼接過一個水瓶,在因為迴廊內的機油和電纜暴露的味道而抽了抽好看的鼻子之後,將這樣的詞句從肺中吐了出來,「協助拉克絲。克萊因,不等於一定要幫她得到她想要的結果,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很多時候,事情會變得相當的無奈。現在,吉翁必須謹慎的考慮和plant政權之間的關係,因為現在各個side所使用的日用品和糧食,有一部分已經是從plant進口了,所以,與其說我們必須與克萊因搞好關係,不如說我們得與plant的政權搞好關係,無論是現在的,還是將來的。」
「你是說,兩頭討好?」
「是的,兩頭討好,政治的遊戲其實就是這樣,克萊因派執政的手腕過於溫和,與聯邦的談判屢屢退讓,而且自己的稅收和軍隊改革也是搞的漏洞百出,雖說根本原因是plant的體製造成的,但是領導者手腕不足也是必須承認的事情,加上plant多次幾乎遭受滅頂之災,現在那裡的民心簡直比玻璃還脆,或許狄蘭達爾會上台,或許不會,但是……」
「這不對……」郭周義打斷了哈曼的話。
「什麼是對的,這只是不符合你的理念而已,正義和正確就像一個圓形一樣,而支持你自身理念的理論和原因就像多邊形一樣,誠然一個多邊形的邊越多,它就越接近一個圓形,但是它永遠不是一個圓形,除非他的本質發生變化,變成一個圓形,如果說這世界上還有最接近圓形的多邊形的話——那就是執政者無論如何都要保證人類的續存,因為生存才有希望,才有繼續接近未來的可能性,如果無法滿足最基本的需求,那麼執政者注定下台,當初的阿克西斯和各個side的政變,就是我作為執政者的失敗的證明……我不希望你犯同樣的錯誤……」
「我?」郭周義本來還覺得有些鬱悶,可是在哈曼說出這樣的話以後,他卻覺得有些輕鬆了,他會成為一個執政者麼,會成為一個領袖麼,他自己問自己,卻實在無法想像那種情景,自己或許適合做個ms大隊長,但在那之上。
這樣想著,他重新對上哈曼的雙眼,卻被那雙瞳中的嚴厲所震撼,那其中沒有期待,也沒有失望,只有斥責:
「思想家自身永遠無法改變世界,他不僅需要社會作為思想的載體和本體,更需要當權者的支持,看看伏爾泰和佛裡德裡希的例子吧,有的時候我真想把你從戰場上拽下來,塞進某個鄉村角落,讓你好好的提高一下自身素養……」
「我……」郭周義覺得想作出反駁,卻又反駁不出什麼。
「但是我知道,你其實知道很多東西,但是似乎都被什麼遮擋住了,或者說,沒有找到明確的支撐點,所以暫時原諒你了,但是你要記得,永遠記得,思想者和當權者之間,永遠是前者依存於後者,人類可以短期內沒有思想進步,但是絕對不能短期內沒有人統治。作為種族而言,我們還年輕的很吧……」
「如果,當權者也是個思想者呢?」
「那他/她的日子,會很不好過,生存在精神和**的夾縫之中,總是痛苦的。」看著站在自己身側的伴侶臉上激盪著的純真,哈曼覺得自己的靈魂深處似乎有什麼深深的歎了口氣,人的純真簡直就如同凝固在水晶中的陽光一樣可貴,但是總有一些水晶會被塵世浸染,裡面凝固的陽光變成渾濁的黑泥繼續被困住,但是那樣至少水晶可以保持完整;也有一些水晶會被打破,或者自己破裂,將自身的陽光播撒於世。
但那水晶破裂的痛楚,必定痛徹心扉,但或許千百年來,也正是因為有了這些陽光的存在,人的社會才不會過於冰冷。
而他……帶著這種思緒再重新看向郭周義的哈曼忽然哆嗦了一下,接著便如同感悟了什麼一樣扭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