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兩人便到了夏侯冽被刺殺的地方。舒骺豞曶
場面一片混亂,夏侯冽手腕上隱隱滲出了血跡,此刻禁衛軍正扶著他往後撤退,而在前方的密林之中,一片刀劍交加聲,激烈得幾里外都能夠聽見。
慕清婉趕過去幫他簡單地包紮了,扶著他上了馬車,夏侯冽簡單地吩咐了一句:「抓活的,別遺漏了證據。」便跟著她離去。
扶著他剛進了帳篷,便見他揮了揮手示意其他人下去,還不等慕清婉反應過來,她整個人已經被壓在了床上,灼熱的氣息吞|吐在耳畔,讓她連耳根子都發起熱來,「夏侯冽,你先起來,你手上還有傷?」
他是咋了這是?莫名其妙又發瘋。
「清婉,朕終於又瞧見你的真實情緒了,你在擔心朕,是不是?」
慕清婉掙扎的手頓時停下,這段時間的偽裝居然被他瞧出來了?
是她表現得太明顯,還是他觀察力太敏銳?她以為掩飾得很好,盡力配合他的喜好,做一個聽話的妻子,不再計較任何事,因為在心底已經打定了主意要離開。
被看穿的感覺不好受,慕清婉垂下眼眸,半晌,才點了點頭,「你先起來,有話好好說。」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在她的額頭上吻了吻,這才起身,可是腰還沒直起,又把她壓了回去,「以後不准你跟六弟那麼親密!」13774397
慕清婉懵了一下,旋即想到剛才和昭和共乘一騎被他看見了,心裡哀歎了一下,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他這霸道的性子還是沒改。
「好好好,拜託您先起來成不?別忘了,你現在還是個傷員!」
她刻意咬重「傷員」二字,希望他有些身為傷員的自覺,別動不動就發瘋把她壓倒。
夏侯冽輕笑了一聲,站直了腰起身拍了拍衣服,「這點小傷至於那麼大驚小怪嗎?朕的身體好不好,你還不知道?」
他話裡的揶揄意味讓慕清婉不可抑止地紅了臉,羞惱地瞪了他一眼,可是一想到雲嵐山這次行刺的事情,又蹙起了眉。
「怎麼了?」他伸手替她揉去眉宇間的褶痕。
生怕被他看出眼底綻放出來的希望,她低頭避過他銳利的雙眼,「沒什麼,這次雲氏一族的勢力真的能夠徹底落敗嗎?」
夏侯冽揚起自信的笑容,並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就算他並不是有心想要行刺朕,朕也得趁這次機會把他這個罪名坐實了。」
「你的意思是……就算沒有今天的行刺時間,你也會栽贓陷害?」
「與其等別人來把自己當箭靶,不如自己先來一招栽贓嫁禍,做事,先機要掌握在自己手中,否則疲於應付,這可不是朕的作風。」
他替她捋了捋剛才被風吹亂的髮絲,繼續道:「不出意外的話,雲家這次絕對完了。」
正說著,帳篷外面響起一陣整齊有力的腳步聲,很快,一個厚重的聲音便在簾外響起:
「啟稟皇上,謀逆者雲嵐山及其黨羽已經順利落網,請皇上定奪。」
夏侯冽拍了拍慕清婉的手,便挑開了簾子走了出去。
慕清婉在裡面聽到他下旨叫周昌隆審理此案,務必將雲嵐山多年來結黨營私,企圖謀朝篡位的罪行一一查明來報,周昌隆雖名義上是雲嵐山那一邊的人,但是一直對雲嵐山將他踩在腳底下做奴才使喚的行為耿耿於懷,再加上自己的閨女楚妃在宮中也常被雲太后和雲貴妃二人欺壓,現在終於得了機會能夠搞垮雲家,正是一雪前恥的好時機,他如何不會「盡心盡力」地來辦理此案呢?
在將這個案子交給周昌隆那一刻起,慕清婉便知道,雲嵐山這次是真的完了。
她走到窗戶邊,看著外面明媚的春光,陷入了沉思。
雲家完了,夏侯冽掌握了實權,奶奶的病也好了,該是她離開的時候了。
「想什麼呢?」不知何時,夏侯冽已經走到了她身後抱住了她。得中亂而。
她並沒有動,任由他抱著,嘴裡下意識地喃喃道:「想回家了。」
夏侯冽並沒有意識到她話裡真正的意思,只以為她想回宮了,側過頭在她的臉頰上親了親,「咱們這就回家。」
周昌隆不愧是朝中唯一能與雲嵐山相抗衡的能人,不到一個星期,雲家的纍纍罪行便被調查得一清二楚,其中也有不少牽涉到雲太后的,但是雲初意不愧是後宮中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角色,深諳大難臨頭各自飛的道理,很快便跟雲嵐山撇的乾乾淨淨,以免殃及。
為了避免夜長夢多,夏侯冽只得先放棄追究雲初意,下旨先辦了雲嵐山再說,只要少了雲嵐山這個靠山,就算她雲初意再厲害,也是失了利爪的貓,難以為禍了。
這幾日慕清婉一直輾轉難眠,今早她終於決定要將那個送子枕收起來。
「你在做什麼?」
夏侯冽低沉的嗓音在身後響起,把慕清婉嚇了一大跳,她趕緊回頭,見他穿著一身朝服,可見才上完朝便往長信宮來了。
「為什麼不回答朕?」
見她低頭不語,他唇角一勾,走到她身後抱住她,然後將頭擱在她纖細的肩膀上往前面看去,看到她用包裹包了一半的東西,有些訝異道:
「這不是皇祖母送給我們的送子枕嗎?你把它收起來做什麼?」
慕清婉心虛地垂著頭,一雙手不知所措地絞著衣角,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
他卻不容許她閃避,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看進她的眼底重複一次自己的問題:「為什麼要把它收起來?我們還沒有誕下龍兒,這個送子枕還不能功成身退不是嗎?」
慕清婉勉強勾起一抹笑容來,搖了搖頭,繼續包裹的動作:「這幾天我覺得頭有些暈,應該是這個枕頭讓我有些睡不好,所以我想把它收起來。」
「為何現在才發生這種症狀?以前怎麼沒有呢?」他挑起眉梢,瞧出了她神色之間的不對勁,「這個送子枕是皇祖母對咱們的祝福,在你懷上皇嗣之前,朕不會讓你把它收起來,所以你必須習慣它。」
說著,他放開她的手,將送子枕從包袱裡拿了出來。
「不!」她急忙轉身按住他的手,「我不想習慣,我不要習慣。」
好半晌,夏侯冽都怔怔地愣在那裡沒有動彈,只是定定地瞅著她,一絲不悅掠過眼底,性格中的偏執也開始發起作來,「除非你懷上孩子,否則沒有朕的允許,不准你把它收起來。」
聽到他一次又一次地提起孩子,她有些慌亂地道:「不,我不要,就算這一輩子都懷不上孩子我也不想再用這個枕頭。」
這個枕頭會讓她感到罪惡,感到心虛,會讓她整夜整夜地睡不安寧,會讓她一次又一次地想到自己已經扼殺了多少個孩子。
這樣的日子她不想再過下去。
「朕現在很不高興,你說話最好留心一點。」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控制住即將爆發的脾氣。
「我已經跟你解釋過了,這個枕頭讓我睡不好,讓我頭暈,是你自己蠻不講理,你後宮中的嬪妃這麼多,能幫你生孩子的女人多得是,為什麼你偏偏要我生呢?」她纖細的手指握緊手中的送子枕,用力得指節都開始泛白。
夏侯冽抓住了話中的意思:「你不想替朕生孩子?」
「在這個宮裡,能幫你生孩子的女人多得是不是嗎?」她想起了那些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只為苦苦等待他的嬪妃,雖然她也是自私的,可是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讓別的女人獨守空閨,搭上一輩子的青春和幸福,她做不到,夏侯冽陪在她身邊的時間越多,她的罪惡感就越大。
她受不了這樣的生活,她無法和別的女人共享自己的丈夫。
這樣會逼瘋她自己。
「不要答非所問,朕最後再問你一次,你是不是不想生朕的孩子?」
他的聲音低沉而略帶瘖啞,彷彿克制著某種即將沸騰的情緒。
慕清婉別開視線不再看他,一種陌生的痛楚將她的心緊緊揪住,喉嚨裡像是哽著什麼,酸酸澀澀的,讓她久久開不了口。
最後,她終於冷靜下來,努力吞嚥掉喉中的苦澀,用平靜得不能再平靜的聲音答道:
「是的,我不要,也不想生。」
好半晌,夏侯冽都怔在那裡沒有動彈,只是呆呆地望著她,過來好久,殿內突然發出一聲怪異的笑聲,彷彿一頭受了傷的孤狼在嘶吼一般,「呵呵……這就是你把送子枕收起來的真正原因吧,你不想生朕的孩子,所以這個送子枕當然看著礙眼了。」
慕清婉咬唇不語。
「你這是默認了嗎?」他冷笑了一聲,帶著徹骨的冰寒,讓已經適應了他的溫暖的慕清婉一時之間竟有些不知所措,這樣的笑,這樣的語調,已經恍如隔世了,但是,從今天開始,這樣的冰冷對峙又會成為他們的相處方式。
「如果你真的不想生朕的孩子,朕不會勉強你,身為一國之君,朕還沒有可憐到需要乞求一個女子為朕來誕下子嗣,你放心,這一點驕傲朕還有!」
他說完,將送子枕往地上一扔,拂袖大步離去。
慕清婉怔怔地看著被他扔到地上的送子枕,那枕上的孩童的笑容依舊燦爛如初,可是卻如一根厲刺狠狠地戳進了她的心臟,她用力咬住唇瓣,不讓眼淚掉下來。
這是她的選擇,是的,她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她不想跟那麼多女人分享一個男人。
夏侯冽只要一想到那天上午她親口說的話,他就恨不得掐死她,她居然敢說不想生他的孩子?!
真是個不知好歹的女人!
他忍不住又低咒了聲,躺在長椅上,眼底是巍峨的宮殿,宜人的景色,可是即使再好的天色,再美的景致,此刻都沒能讓他的心情好過半分。
慕清婉那斬釘截鐵說不想生他的孩子的口吻,那些話語,一遍又一遍地迴盪在他的腦海中,該死的慕清婉,該死的妮子,難道她以為他嬌寵著她,她就可以肆無忌憚,可以不將他放在眼底了嗎?
他在心裡憤憤地咒罵著,連昭和晃悠著走到了面前都沒有發覺。
「喲,皇兄,你這是怎麼了?照理說除去了心腹大患合該高興才是啊?怎麼愁眉苦臉的?」
昭和依舊是那幅吊兒郎當的調調,掀開衣擺一屁|股便在夏侯冽對面坐了下來。
夏侯冽冷哼了聲,沒有說話。
昭和的眼珠子轉了轉,沉吟道:「讓我來猜一猜你到底在煩什麼,啊……我知道了,准又是因為嫂子的事。」
聽他說得如此篤定,夏侯冽的身子一震,難道他的情緒表現得如此明顯?
他下意識地嘴硬道:「說什麼呢?怎麼可能是因為她?」
「別裝了,臣弟敢打包票,絕對是因為她,或許你自己都沒發現,你的冷靜,你的冷漠,你的冷酷,只要一碰上嫂子,就會被衝擊得灰飛煙滅,皇兄,別再掩飾了,承認吧,你愛上了她!」
空氣中突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夏侯冽的臉色倏地變得緋紅,卻又很快褪去,變成紙一樣的慘白。
他的眼睛突然亮得瘆人,嘴唇不住地想往上揚起,想露出一絲滿不在乎的笑來,可是還未揚起便垮了下去。
再開口時,他的聲音已經變得沙啞,甚至帶著一絲絲的顫抖:
「說什麼呢?朕怎麼可能會愛上她?她父皇可是殺死清兒的劊子手……」
「皇兄!」昭和突然大聲一喝,打斷了他的話,沉聲道:「不要再用這樣的想法來讓自己痛苦了,清婉是清婉,她父皇是她父皇,她是無辜的,更何況,你摸摸自己的心問自己,與她相處的這段日子,你是把她當成敵人嗎?或許連你自己都沒發現,你已經深深愛上了她,如果不愛她,你當初不會在知道她被赫連恆之擄走時,那麼生氣,就算胃疾發作也不肯去休息,只為了去找她,如果你不愛她,你當初在得知她還陷在火海裡時,不會那麼不顧一切地衝進去救她,如果你不愛她,你不會只要看到我和她有一點點的親密舉動,你就對我沒半點好臉色,如果你不愛她,你就不會每次看到她就溫柔得像是變了個人,我真不想告訴你,每次你看著她的時候,你的眼神溫柔得都能滴出水來……」
夏侯冽只覺得自己的腦袋裡嗡嗡作響,他很想讓自己冷靜下來說些話來反駁他,可是除了閉嘴以外,他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他的喉嚨像是被一隻大手用力地掐住了,除了沉重的喘息聲,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血液彷彿在四肢百骸裡逆流著,肆無忌憚地衝擊著他的血管,他的神經,他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大腦更是一片混亂,彷彿有很多很多細細小小的東西從毛孔裡噴湧而出。
他覺得自己全身都要爆炸了,直到一聲清脆的碎裂聲傳來,他即將沸騰的血液這才降了點溫。
兩個男人循聲望去,霎時都怔了。
慕清婉手中的杯子已經掉落在地,碎成了一堆大小不一的瓷片片,她握緊手中的那份協議書,臉上浮出了一抹淺淡的微笑來:
「夏侯冽,這是你我當初簽訂的協議書,現在我已經成功助你奪得大權,該是你履行諾言的時候了。」
剛剛才冷靜下來的夏侯冽此刻只覺得心臟像是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腳,全身的血液又開始噌噌地逆流開來,他泛紅的眸子死死地盯住淡笑著的慕清婉:
「如果朕說不打算遵守諾言了呢?」
慕清婉有些氣怒:「你身為一國之君,一言九鼎,怎麼可以出爾反爾?」
「朕也想學習你那些優點譬如說出爾反爾,這不是你當初跟朕說的嗎?你忘了?」夏侯冽怒極反笑,只是那抹笑卻不達眼底。
慕清婉不急也不躁,只是緩緩地蹲下身子,撿起了一塊最銳利的瓷片,然後對準了自己頸間的動脈,動作優雅至極,臉上的笑容魅惑迷人,她水眸含春,彷彿不是在準備自殺,而像是在陽光明媚的春天裡翩翩起舞的花仙子一樣平靜而愜意。
「如果皇上打算出爾反爾,那麼,清婉這就死在你們面前。」
她微微彎著腦袋,表情看起來是那樣的天真無邪,像是在跟人談論著今天天氣怎麼樣?中午想吃什麼菜一樣輕鬆而悠然。
但是她的這番話卻冷得像是從陰間地獄裡飄過來的,讓夏侯冽原本滾燙的身體霎時被冰霜裹住,冷得連骨頭都在打顫。
她繼續靜靜地說著:「每個人對感情觀都不同,夏侯冽,或許,在你的觀念裡,能夠得到你這位天子的寵愛該是所有女人最幸福的事情,可是對於我來說不是,你這樣的愛我不能接受,我很自私,我無法忍受跟別的女人一同分享我的丈夫,就像最初的時候我跟你說的,我要求的是一夫一妻,男女平等,這樣的宮廷並不適合我,所以,夏侯冽,放了我吧,趁現在還來得及,不然到最後,我們都會毀滅。」
夏侯冽瞪大雙眼看著她,瞧不清他的情緒,等了半晌,見他仍是不說話,她手上一用力,雪白的肌膚上頓時出現了一道血痕,血漸漸地沁了出來。
昭和被她的動作震醒,急忙大聲道:「清婉,你千萬別做傻事,無論什麼事都能好好商量,你先放下瓷片好不好?」
慕清婉卻搖了搖頭,眼睛依舊盯著夏侯冽,等著他的回答。
三人就這樣僵持著,也不知過了多久,夏侯冽終於閉上了眼睛,再睜眼時,眼底已經是一片濃黑,看不出裡面的情緒。
他轉身走進殿內,再出來時,手裡拿了一個東西,扔到慕清婉面前,不帶絲毫感情地道:「這是你要的東西。」
慕清婉彎腰拾起,展開一看,「廢後」兩個大字寫得龍飛鳳舞,幾乎刺傷了她的眼睛。
這一紙廢後詔書,是她從入宮開始就極度渴望得到的東西,可是當真的握在手裡時,她卻分不清自己現在到底是該高興他真的願意放掉她,還是該悲哀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也只不過如此,居然如此輕易地就放了手,甚至沒有半分掙扎和猶豫。
或許,他盼這天也盼了好久了吧,她只能這樣解釋。
手中的瓷片不知何時已經掉落在地,在大理石地板上發出尖銳的聲音,他背過身去不再看她,只對昭和道:「送她出宮。」
說完這四個字,他便離開了。
慕清婉想,這一輩子可能都忘不了他那天的背影,受傷,孤獨,茫然,無奈,倔強,隱忍……
透過那道背影,她幾乎可以看見他臉上所有的情緒。
出宮那日,是昭和來送的行,還帶來一個她連想都想不到的東西——恆之的血玉珮,那個她親眼看見夏侯冽把它摔成了粉碎的血玉珮。
玉珮已經被鑲好了,只是就算再精巧的技術,都無法讓血玉珮恢復成當初完好無損的模樣,那些裂痕依舊存在,而且會永遠存在。
就像她和恆之,和夏侯冽之間的感情糾葛。vnlh。
她現在不想再想起那些往事,只想一個人好好地靜一靜,想一想自己以後的生活,一份沒有了夏侯冽,沒有了恆之,沒有了昭和,沒有了奶奶,沒有了皇宮,沒有了權力地位,沒有了榮華富貴的生活,她一個人的生活。
只是,她卻不知道,在她終於開始慢慢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之後不久,一個人又硬生生地闖入了她的世界,讓她才剛剛平靜下來的心再起波瀾。
這一日,慕清婉和往常一樣帶著碧影和墨歌在一家客棧用過早膳開始趕路,她早就打定了主意,現在慢慢悠悠地以一種旅遊的心態走回西楚,確認了父皇母后平安無事之後,再上縹緲峰找師父,然後跟著師父一起懸壺濟世,到江湖上去闖蕩一番,過過自由自在的日子。
趕了一上午的路,原本想翻過這座山頭趕在午飯之前走到下一個站,沒想到卻在路上遇到了幾個黑衣人,他們很快訓練有素地將主僕三人團團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