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顏汐的腿腳慢慢好了,傷口也漸漸癒合,於是,她也不再局限於席端堯這所公寓內,而是盡可能活動開。|沒事,幫他打掃打掃屋子,洗洗衣服,逛逛樓下花園。甚至有次,突發興致想來做菜,卻只被他嘗了一口,就被倒掉,單單扔給她兩個字。
「難吃。」隨後,他圍上她的腰裙,來到廚房,隨手翻開一兩頁菜譜,便開始展露他席大總裁的廚藝。
顏汐在一旁打打下手,卻被他熟稔的動作驚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她試探性地朝他開口,喃喃道,「席端堯,你真的是第一次下廚房?」
席端堯挑眉,不屑一顧回道,「怎麼,看起來不像?」
顏汐點點頭,她當然不相信,一個從未碰過廚房成天面對一堆文件材料的男人,也可以將這些食材控制的游刃有餘,絲毫不輸給商場的他,也許,他在來到這個世界前真的向上帝賄賂過,所以,任何事對他來說,都算不上難事。
「不過,我看你連圍裙都會系反,應該是沒來過廚房才對。」顏汐笑得無害,無視男子頓生冷冽的氣場,手指夾住一塊紅燒肉便往嘴裡送,被燙得伸直舌頭可還是忍不住誇讚,「好好吃!好好吃!席端堯你幹嘛還去當總裁,直接去當希爾頓酒店的主廚算了,搞不好以後還有機會給國家領導人做飯,多光榮。」
她似乎有意貶低他的身份,他表情越是臭,她便說得越歡。
他喜歡看她發怒卻無可奈何的模樣,同樣的,她也喜歡看他一臉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苦悶模樣。
天生的,他是她的劫,她是他的軟肋。
「——顏汐。」方纔還沉浸在歡鬧中的她突然被男子這一聲冷冽口氣所震到,不覺得,微微平靜了下來。
「要不要去看你父親?」男子輕輕說道,顏汐心頭卻忽然猛烈一顫,笑意頓時僵在唇邊,手指握住衣袂的荷擺,攥得,越來越緊。
顏汐無法想像,父親渡過三年時光的地方,會是這樣一間四面閉合,只留一截小窗的牢房。
相比於三年前,沐展青更加蒼老了,鬢髮的華髮,深深淺淺的皺紋,無一不在向她展示,這三年裡,他是何等煎熬。
雙眼深度凹陷,眼角下垂,散漫的目光似乎沒有焦距,濃厚的黑眼圈藏匿著深深的疲憊,此時的父親,早已不見多年前那芳華的氣概。骨瘦嶙峋,顏汐甚至能感受到他身子單薄得幾乎一陣風便能吹倒,他面部的顴骨格外突出,兩腮瘦削,那種與三年前強烈的對比一次又一次衝擊著顏汐大腦。
她感覺眼淚幾乎快要在一瞬間奔湧而出,但她極力強忍著,故做堅強,朝沐展青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爸。」她輕輕喚道。
三年未見,三年阻斷,此刻,有太多話,太多複雜的情感想表達,可一旦開口,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於是,那一股如潮水般湧動的思緒便成了這一聲輕輕的問候。
顏汐聲音裡,帶著一絲不可磨滅的顫抖。一陣哀傷的氣怨瞬間在空氣中瀰漫開。
這一聲「爸」,沐展青足足等了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