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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4.十日破三州上 文 / 樓枯

    在銀州城頓兵數日,劉盤兵發綏州,將綏州城團團圍住,李秀元稟道:「末將願進城服武曹來降.」劉盤道:「李將軍雖一片好意,劉某卻不忍你犯險,想那城中不過幾千殘兵,城池又崩壞不修,不過一兩天的工夫就拿下了。李將軍此刻進城,多遭武曹毒。」

    李秀元道:「將軍關愛之情,末將感激涕零。那武曹與我是結拜兄弟又是連襟親戚,我他,他未必肯降,卻也一定不會殺我,所謂圍城三面,動搖將心,待末將傳達了將軍的好意,諒他的心裡必然不會堅持,則我軍攻城可省許多周折也。」

    劉盤大喜,遂遣李秀元入城。

    武曹正在升帳議事,忽聞李秀元來勸降,勃然大怒,作se道:「這廝背主叛國還有臉來,來呀,拖下斬了。「旁邊有副將喬原攔阻道:「李秀元是朝廷欽命大將,將軍無旨誅殺,有悖國法,不如奏明朝廷再加誅戮。「大將李彤冷笑道:「邊帥有專殺之權,區區一個偏將,何必請示朝廷。「武曹道:「李將軍所言極是。」喝一聲:「軍中文書何在,即刻擬文上呈大帥判定。」

    李秀元沒見到武曹就被押進死牢待斬,一時面如土色,想到自己弄巧成拙,幾乎要丟了性命,真是又悔又恨。苦苦地挨到半夜,忽聽牢房外有響動,把他嚇得一驚,只見兩個披著黑斗篷的漢子提著盞昏黃的燈籠走了進來。

    在黑牢裡關了一天,李秀元被燈籠光刺的睜不開眼,戰戰兢兢地問:「誰?」

    來人答道:「是我。」

    李秀元聞聲大喜,來者正是武曹,他身邊提燈籠的則是副將喬原,李秀元抓著木柵問道:「大哥,兄弟好心好意來見你,你為何面也不見就要殺我。」

    武曹道:「你還有臉我,你來見我,為何不私宅卻來我大營?」

    李秀元懵懂不解,喬原道:「李將軍誤會大帥了,昨日顧申通派了監軍李彤來營中,耳目眾多,大將軍不得不慎重啊。「李秀元喜道:「這麼大哥並不想殺我。「武曹道:「若要殺你,我還深夜來見你作甚?」

    喬原歎道:「可恨顧申通嫉賢妒能,侵奪大帥兵權,眼看弟兄們就沒有活路了,大帥心意已決,要跟楊大帥聯,驅逐顧申通。為民除害。」

    劉盤接到李秀元傳來的密信,武曹已決意反水,決意率所部追隨劉盤驅逐顧申通,奪取夏綏鎮,武曹開出的條件是驅逐顧申通後,授他夏綏鎮節度副使兼任綏州刺史、防禦使,所部不拆散,不外調,所得賦稅不上繳,每年還要撥給軍械糧草若干。他死後,刺史和防禦使職位傳於子孫。

    劉盤笑道:「這武曹胃口倒是蠻大的,看起來像是真心歸降的樣子,於是回筆一一批答,所提條件盡皆答應,只求武曹來大營中一晤。

    到了約定的日期,武曹果然來到劉盤軍營,還獻上一份見面禮:監軍李彤的人頭,以表自己不二之心。劉盤大喜,挽著武曹的:「你是個爽快人,我劉盤也是個直腸子,此次伐夏綏,我部兵力充足,兄無須費一兵一卒,只領軍駐守綏州,警戒河東便可,事成後,依約兌現承諾,絕不食言。」

    武曹道:「既然兩家聯驅逐顧氏,弟怎能按兵不動?弟兵微將寡,打大城大邑,力不從心,打小城小鎮綽綽有餘。萬請將軍不棄。」

    劉盤大喜,遂與武曹合兵一處,先勸降了成平堡守將李成,南北夾擊綏德,賀墨池棄城逃夏州。劉豐奉命與李秀元、武曹聯軍攻打夏綏,顧申通稍作抵抗,便棄城逃入邠寧。賀墨池向西竄入朔方境內,被肖恩清逐出,武曹自請提兵追,賀墨池兵敗,一家老小兩百口被武曹斬殺一空。

    劉盤大喜,犒賞武曹、李秀元如本部。問武曹道:「聽寧州重字關的顧神火是將軍本家,將軍可能動他倒戈歸順?」

    武曹道:「他是我的堂兄,我與他關係莫逆,若我自然能動他。只是,重字關距此四百里,中間隔著一座慶州城,縱然服他歸降,也……」

    武曹還沒有完,劉盤就笑著接過話頭:「慶州城雖城高壕深,重兵囤積,我若攻它也是頃刻可下,不過統軍王藝是個老奸巨猾的傢伙,我便是拿下城池,也傷不了他的元氣,等他與余澄合兵一處,憑借高牆深壕,與我對峙,於我就十分不利了,即便強攻下來,也不免損兵折將。將來閹黨反攻,我壓力太大。因而,若能攻取慶州前拿下重字關,等於遏制住了王藝南逃的咽喉,等我將他的三萬軍馬一口吞下,看那余澄還有什麼本錢?」

    武曹道:「重字關的地形是北險南緩,防禦北面之敵它是一道險關,防禦南面實在是無險可守,我即便服堂兄歸順,也斷然堅守不長久,請大將軍示下,我們該何時起事呢。」

    劉盤道:「這個無妨,到時候我自然會派人通報於你。若立此功,將來你便是邠寧鎮的大帥。」武曹驚道:「何德何能,末將……敢不用命。」

    為了迷惑王藝,武曹謊稱綏州失守,自己帶著李秀元、喬原,領千餘名殘兵敗將投奔慶州而。王藝聞聽武曹兵敗來投,下令緊閉城門,其子王瀾不解。

    王藝道:「一山不容二虎,我已老啦,若收留這喪家犬,恐你們都不是他的對。打發他找他堂兄吧。」

    王瀾笑道:「父親已他是喪家犬,他就是狗不是虎,怕他什麼,迎進城來,一口吞了,聊解飢渴。」

    王藝斥道:「你懂什麼,我王家能過的體面不就靠中這點兵馬嗎?我為何六十多了還掙命活著,還不是要給你們保住這份富貴?你們個個不肖,余澄早就有心圖謀我的兵馬,倘若收留了武曹,余澄借口要我分兵給他,我是答應還是不答應?!你這混賬的東西。」

    王瀾挨了這頓訓,怏怏而回,到家裡就捶東砸西,看什麼都不順眼,也難怪他,奔四十的人了,在父親王藝的眼裡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頭上頂著個將軍的牌子,裡卻無一兵一卒,什麼差事都不派給他,每日只讓他在身邊觀政。

    父親老子軍旅大事,非同兒戲,年輕人就要多看多聽多悟,才能學到本事,才不會走彎路。等你學成了,父親我自然會委你差事,你老子我就你這麼一個兒子,這份家當遲早不是你的?你著的哪門子急啊。

    我不著急,我都快四十了,我倆哥都沒活到四十,我能不能活得到還不一定呢,嘿,到時候我死了,您老就竹籃打水一場空咯。

    王瀾踢踢打打回到家,他妻子何氏顛顛地跑過來,滿面春風地:「當家的,有貴客。」

    王瀾怪眼一翻,呲著牙:「貴客!我那來的什麼貴客,老子無一兵一卒,在慶州城大街上站著喊破嗓子也沒人聽呀。」

    何氏嗔怪道:「你那麼大聲幹嘛,這回來的還真是貴客。」

    「真有貴客?」王瀾還是不信。

    「那還有假,裡有皇帝敕令,長安城來的。」

    王瀾一聽這話,慌的一把推開老婆就望裡跑,何氏在後面追:「帽子,帽子,見欽差,能不戴帽子嗎。嗨,都是讓這印把子給鬧的。」何氏咕咕噥噥追進內院,見自己當家的正撅著屁股趴在地上聽宣呢。

    何氏怕漢子啐她,慌忙退了出來,合掌告天:「老天爺,咱們家總算熬出頭了。」

    在攻陷夏州的第四天,劉盤的大軍便將慶州圍了起來,王藝果然老奸巨猾,他看劉盤遠道而來,趁其立腳未穩立即出擊,在城東、城北各打了一個勝仗,斬首四百餘級,等到揚威軍主力來尋他,他則哧溜一下躲進了慶州城裡,任你百般辱罵,他只當耳旁風。

    劉盤所部不足五萬,半數為力夫,真正有戰鬥力的不過兩萬人,這其中有九成以上是騎兵,若論野戰,王藝遠遠不是敵,但要是攻城戰,自己就佔不了便宜。王藝正是看中這一點,這才有恃無恐,憑堅城與他對峙,他城裡有的是糧草,有的是兵甲,他也不怕劉盤繞過靈州攻打重字關,且不論他能不能打下來,就算打下來,他也守不住。

    余澄再不是東西,也不敢坐視自己滅亡,慶州城陷的那一天就是他余澄倒台ri。

    王老將軍坐懷不亂,劉盤也怡然自得,他已經在城中裝滿了炸藥,引信就在自己中,只要自己點把火,立即就能炸他個天翻地覆,他是在等人,等鄭華泰的綏德軍,等孟明和余炎爐的主力南下,靈州這塊骨頭太硬,靠自己這副牙口即便啃下來也一定會消化不良。

    鄭華泰的兩萬大軍正日夜南下,預計七日後能到,孟明和余炎爐的馬步混成軍比以步兵為主的綏德軍要快,那也至少要五天才能到。這幾天自己不能閒著,得陪老狐狸玩玩,免得這傢伙疑心生暗鬼,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劉盤每日分三次,早、中、晚,從東西南北四面攻城,他的攻城器械十分有限,多數時候靠最原始的蟻附法攻城,損兵折將,十分慘烈,這就給了王藝一個錯覺:來敵如此急迫,可見後無援軍,內無糧草,他給諸將打氣,只要咱們再堅持十天,敵軍會不戰而退!

    五天過了,孟明的一萬馬步軍先趕到,余炎爐的八千馬軍也於二日清晨趕到。鄭華泰也傳來消息,大軍一日後到達,比原定的時間快了一天。

    劉盤喜滋滋地對羊弘揚:「不等他了,咱們動。」

    羊弘揚想了想沒有話,只要鄭華泰能在一天後到達,那就誤不了什麼事,哪怕遲個半天也無大礙。鄭華泰是老成持重的老將軍,他的話,自己不該多疑。

    按計劃,余炎爐的八千馬軍立即繞城奪重字關,無論如何,哪怕全軍陣亡,也必須守住一天一夜,只要這一天一夜,王藝的三萬大軍就會灰飛煙滅,到時余澄就成了孤家寡人,就會不戰而亡。

    余炎爐信心滿滿地了,重字關南側地形雖然不及北面險要,但八千騎兵對付余澄不足兩萬的步卒堅守一天一夜還是有把握的。

    余炎爐擔心的是重字關會不會像劉盤講的那麼一聲令下就變換旗幟,萬一到了關下,武曹反悔,或用計不成,自己可就被動了。余炎爐小心翼翼地靠近重字關,一眼望,心中的結立刻解開了:重字關已經落在武曹和李秀元的裡,他感慨道:都內寺坊只會在家裡整人,對外遠不及左公館,看起來也不盡然,至少張伯中就不是個吃閒飯的,那些以為左公館、內寺坊只會刺探**,充當耳目,不是傻子就是笨蛋,他們哪裡知道這其中還另有玄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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