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國之中身份較高的人到其他國家的時候,大多會穿本國的國服服色:水韻是白底藍邊或藍花紋,巽飛是白底銀花,紅蓮是紅底亮金花紋,天雷是紫袍暗紋,森丘是黑底赤金花紋。舒榒駑襻走在大街之上,人流雖然擁擠,去能一眼分辨出各人的所屬國家。
水韻與森丘相聚遙遠,長途跋涉由水韻趕到沙城來奪取索命環的人並不多。巽飛的人本就性情隨意恬淡,很少有爭強好勝之心。如今國內有百里飛雲這樣的明君執政,又有十級神器御風刀鎮國,也沒有什麼人跑到森丘的邊城來湊熱鬧。放眼望去,大街之上,大多是身著三種服色的人:紅色,紫色和黑色。
街道兩旁的攤位除了吃食外,賣得最多的就是沙城所特產的一種叫做沙晶的白色晶石所做的飾品。在此之前,沙城的飾品在本地製作完成後,必須運往森丘的各大城鎮去賣。這次索命環臨世,沙城的商人們帶來了千載難逢的商機。到了沙城一趟,誰不想帶點兒東西回去,個親朋做份禮物?
為索命環來到沙城的不是王侯將相,就是富家闊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些人都不缺錢。送到嘴邊的肥肉,商販們難免就要狠狠宰上兩刀。於是,在不到一個月之內,沙晶飾品的價錢就翻了幾番。
眾多飾品之中,價錢最高的就是用沙晶仿製成的索命環。大部分人都覺得,就算拿不到真的索命環,帶一對兒假的回去,也不算空手而歸了。於是,這種仿製的索命環立刻就變得供不應求。不論價錢多高,都有人賣妍。
蝶舞和凌天痕走出客棧不遠,就看到有一家珠寶行搭起了高台,正在拍賣一對兒索命環。蝶舞覺得好奇,也湊上去看。就見黑絲絨的托盤上,放著一對雕琢得十分精細的鐲子。看鐲子的材質,似乎是一種介於水晶和白玉之間的一種材質,散發著圓潤剔透的光彩。與其說,這是一對兒鐲子,不如說是一對兒輪子。因為,每隻鐲子外側都均勻地排布著一圈鋸齒,鐲子身上還雕刻著蝴蝶花紋。
儘管那鐲子的做工十分精細,蝶舞左看右看,都不覺得它好看。回想之前所見過的神器,無不是造型古樸典雅,透著一股聖潔之氣。怎麼這索命環不僅鋒芒畢露,還沒有半分神器的雅致?撇了撇嘴兒,蝶舞忍不住側頭問凌天痕:「索命環,就是長這個樣子的?這戴在手上……能好看嗎?」
鋪戶的老闆正在喊價,等著周圍的人加價,聽蝶舞這麼一說,臉色立時有些發窘:「這位姑娘,長得天仙兒似的,說話怎麼這樣不留情面?小店一向貨真價實!這是按著史書上的記載的樣式,由小店的工匠精心雕琢成的。沙城中賣出的幾副索命環都是這個樣子,哪還有假?疃」
凌天痕也不去理睬那珠寶行的老闆,只是望著黑絲絨布上的那一對兒鐲子點了點頭:「索命環確實……不是這樣子的……」
「噗……」蝶舞秋波流轉,笑容嬌俏,「我就說呢!要是索命環長得這麼難看,不要也罷了。」
珠寶行的老闆臉色鐵青,想要發作。可是見到蝶舞笑容美艷絕倫,就一時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聽你的口氣,這索命環似乎注定要落在你手裡了?要不要,還要看你喜不喜歡?」
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從一旁傳了過來。接著,有一隊人簇擁著一個少女從人群外走了進來。為首的兩個侍從左推右撞地將圍觀的人群驅散到一邊。一個身穿華麗紫色衣衫的少女隨後走了進來。第一眼看去,這少女也算是個美人。可是,仔細打量起來,就覺得這少女的臉上的線條未免有些太過粗糙,看得時間久了,反而覺得不怎麼好看了。
錦衣少女一臉高傲的神色,瞥了黑絲絨布上的那對沙晶索命環一眼,冷哼了一聲道:「我倒覺得這索命環好看得很。老闆,這個多少錢?」
看到錦衣少女飛揚跋扈的樣子,珠寶行的老闆就看出她一定是個有錢人,心裡知道,這種目空一切的有錢人最要面子,絕對不會講價。老闆眼珠一轉,說道:「姑娘,我看還是算了。這對兒索命環已經叫到了一千兩銀子……」
「一千兩算什麼?」錦衣少女向身旁的侍從一揮手,「拿一張一千兩的銀票給他!」
見那錦衣少女如此團冤大頭,掏了一千兩銀子,買了一對兒難看的鐲子,蝶舞哭笑不得,扭頭對凌天痕輕聲說了一句:「我們走吧。」
「等等!」蝶舞剛要轉身,錦衣少女已經攔在了她和凌天痕面前,「沒錢跟我爭東西,便想逃嗎?」
蝶舞微蹙娥眉,不欲與這少女糾纏,索性不去理她,又轉了一個方向,打算繞過她離開。那錦衣少女卻一揮手讓手下擋住了蝶舞的去路。周圍的人見那少女衣著華麗,出手闊綽,知道她的來頭一定不小。不想招惹是非,紛紛躲了開去。
「我本就無意與那種仿製成的索命環,更談不上與你爭。」抬頭望著面前的錦衣少女,蝶舞淡淡道,「我不認識你,與你也沒有任何瓜葛。姑娘攔住我的去路,有什麼特殊的事情要跟我說嗎?若沒有事情要問,就請讓路吧。」
見蝶舞生得千嬌百媚,錦衣少女心中早就升起一股妒恨。暗暗將自己和蝶舞比較,她知道,自己的容貌比不上蝶舞,才故意擺出一副闊綽的樣子。她原想著,自己不眨眼地隨手就掏出一張一千兩的銀票,蝶舞一定會驚羨不已。沒想到,蝶舞連正眼都沒有瞧她一眼。
錦衣少女攔住蝶舞,就是想在權勢上證明自己別蝶舞強,好找回一些面子。然而,蝶舞不卑不亢,又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反而使她一時無法找不到借口攔住蝶舞。側頭看到了一旁帶著面具的凌天痕,錦衣少女眼睛一亮:「這個人沒事帶面具做什麼?長得太過難看,不敢見人嗎?把面具摘下來,給本公主看看!」
錦衣少女若是在蝶舞身上找茬,蝶舞反而不會在意,但是她偏偏說到了凌天痕身上。蝶舞雙眉緊鎖,冷冷望著錦衣少女,語氣也不再客氣:「別人帶不帶面具,與你何干?憑什麼要摘下面具來給你看?」
「我……」錦衣少女,頓了頓,隨便編了個理由道,「我家昨日有一個小廝逃跑了。我們正在尋找。這人遮遮掩掩地,我懷疑他就是手下逃跑的那個小廝!」
見錦衣少女一味地胡攪蠻纏,蝶舞心中就已經覺得不悅,等到聽她居然信口開河,說天痕是她們家逃跑的傭人,蝶舞的肺都氣炸了。正打算反唇相譏,凌天痕已伸手拉住了蝶舞的袖子,朝她輕輕搖了搖頭,伸另一隻手的三根手指,取下面具,淡然笑道:「姑娘是說,在下像你家逃跑的小廝?」
低沉悠揚的聲音響起,一張美得另天地失色的臉展現在面前,最是凌天痕唇角那一抹邪魅的笑容,無形中便會撩撥起少女們的春心。錦衣少女正值花季,見到凌天痕妖孽的面容,立時就被迷得神魂出竅,泥胎般愣在了當場,絲毫無法動彈,彷彿連呼吸也停止了。
只要不是瞎子,誰都能看得出:凌天痕也許是一個清高的文士,也許是一個桀驁的將軍,也許是一個高傲的帝王,也許是一個豪氣干雲的梟雄,但他絕對不會是一個下人。有一種人天生就不會屈居人下,一生下來,就注定讓萬萬人拜服與他腳下。凌天痕無疑就是這種人。
然而,錦衣少女卻好像真的瞎了,直勾勾望了凌天痕好一陣,她居然開口說道:「沒錯,他就是我家逃跑的小廝。既然被我找到了,還不隨我回去?喂!你們還愣著做什麼?快過去將他綁了帶回去!」
從那錦衣少女的神情,蝶舞就看出她已對凌天痕一見鍾情。只不過,蝶舞實在沒有想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這錦衣少女居然想要這樣強霸民男,將凌天痕帶回家。
錦衣少女身旁的一個貼身侍從也看不下去了,湊到錦衣少女身旁小聲道:「公主,算了吧!不知道對方什麼來頭,就這樣將人帶回去,不知會惹什麼麻煩。要是被王上知道了……咱們都得吃不了兜著……」
那侍從的「走」字還沒有說出口,錦衣少女已經一個嘴巴抽在他臉上:「哪那麼多廢話!讓你們將人帶回去,沒聽到嗎?我說他是咱們家中逃走的小廝,就是咱們家中逃走的小廝!」
侍從伸手捂著火辣辣的臉頰,只得無奈地答應了一聲,準備上前捆綁凌天痕。
還沒等到那些侍從動手,一旁已傳來了一個沉著冰冷的聲音:「呵呵!我們森丘國的聖者什麼時候成了天雷如花公主的侍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