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紅香院住下之後,若狐倒是不用為吃住發愁。舒骺豞曶可是,慢慢她就發現,紅香院並不是一般的人家。這裡住了許多年輕漂亮的姑娘。每日出出進進的,都有不少男人光顧紅香院。有的,留在大廳裡飲酒作樂;有的被姑娘帶到房中,之後房內便傳來了讓人臉紅心跳的嬉笑聲。到了這個時候,若狐才知道。原來,世上有一些女人是靠陪男人睡覺,供男人取樂來賺錢的。
最讓若狐不明白的是,那長著美人痣的美婦人年歲不大,紅香院裡所有的姑娘卻都管她叫媽媽。只有若狐一個人,按著客人對她的稱呼,稱她為蓉姨。
這日吃過午飯之後,蓉姨來看若狐。坐在桌子對面端詳了若狐許久,蓉姨笑著問道:「若狐,你長得這麼標緻,可曾許配人家?」
若狐臉一紅,搖了搖頭。想起天痕哥哥對自己的心意置之不理,清揚哥哥又娶了他人為妻,眼中不禁流露出一絲傷心的神情。
「嘖嘖,這樣的一個美人坯子,沒有許配人家還真是暴殄天物了。」蓉姨搖頭歎氣道,「紅蓮正直戰亂,到處硝煙紛飛的。你一個柔弱的小姑娘,無親無故的,四處漂泊,可怎麼活下去呢?我看,不如趁青春年少,風流快活幾年,攢些積蓄,平平安安地過完這輩子吧。你說呢?彗」
蓉姨的話說得隱晦,若狐完全沒有明白她的意思,滿臉困惑地望著她,微微蹙眉道:「蓉姨,你想說什麼?若狐不明白。」
蓉姨淺淺笑道:「若狐,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跟我裝糊塗呢?在紅香院待了這麼久。這裡是什麼地方,你真的不明白?你在這裡住了幾天,每天都是錦衣玉食,花了我不少銀子。若不出去陪客,這些開銷,你拿什麼還我?」
這下若狐愣住了。自從出生以來,不論是被囚禁還是受照顧,都沒有人找她要過銀子。但是,她也明白,吃穿人家東西,是要給錢的。這時,被蓉姨一問,不知該如何作答才好療。
「唉……」蓉姨歎了口氣道,「若狐,我如此逼你也是為你著想。你孤孤單單的一個人,總要做些事情討個生計。看你這弱不禁風的樣子,肩不能擔擔,手不能提籃,倒不如依靠你這天生的麗質吃飯。以你的容貌,在紅香院做頭排肯定是不成問題的。這行做得省力,賺錢又快,也是個不錯的行當。你說呢?」
使勁搖了搖頭,若狐又是傷心,又是難過。黑蛇沒有她的容身之所,又無法回到蝶舞姐姐身邊,她心裡已經十分難受了。現下又淪落到青樓之中,被人逼著去出賣自己的身體。早知如此,還不如死在司徒空手裡,倒也落得乾淨。
「我知道,你是個乖巧的孩子,聽了我說的這些話,一時很難接受。你清清白白的身子,也不能隨便就給人糟蹋了。不如這樣吧,我先替你選幾個人,你先過過眼。若是看著順眼,便將就了,若是看著不順眼,就作罷。怎麼樣?」
聽蓉姨苦口婆心地相求,若狐不好再駁她的面子,終於點了點頭。想著,暫時答應了,等見了人之後,說自己看著不順眼就是了……
下午,兩個品級較低的姑娘幫若狐梳洗打扮。掌燈十分,蓉姨親自將若狐引到了一間比較寬敞的房中。房中已擺好了酒菜,似乎是想讓若狐陪來人喝酒吃飯。
若狐坐定之後,蓉姨就帶進了三個客人。偷偷掃了那三個客人一眼,若狐心覺,蓉姨倒是也沒完全哄騙自己。與之前在樓下大廳內見過的那些男人相比,這三個人確實可以算是人中龍鳳了。可是,要是拿他們去跟凌天痕和雲清揚比,就立刻變成了蘿蔔白菜。
滿臉笑容地將三個人送到房中,蓉姨笑著給若狐引薦:「這位是洪城綢緞莊的錢老闆。這位是來興客棧的少東家。這位是一品堂的大少爺。三位都是紅香院的重要客人。若狐,你可不要怠慢了他們……」
沒等蓉姨介紹完情況,若狐便完成任務般地站起身道:「蓉姨,這三個人中,沒有若狐看過眼的。若狐要走了。」
若狐滿以為,照著蓉姨說的,見到客人,說自己沒有看過眼的,事情就了結了。可是,在座的三個人聽了她單純的一句話語,紛紛變色,臉上都露出了怒容。他們三個都是洪城有頭有臉的人物,平日裡到了這裡,紅香院的姑娘都是高接遠送。對他們來說,若狐的這句話無異於是一種羞辱。
蓉姨的臉色也立刻變了,勉強掩飾著尷尬,陪笑道:「若狐,有客人在這裡,說話不要這麼不知深淺。還不給三位大爺敬杯酒,賠個不是?」
若狐皺眉搖了搖頭,又將蓉姨剛剛遮掩過去的話板上釘釘地重複了一遍:「說好的,如果沒有我看著順眼的,蓉姨就放我走。怎麼現在又攔著不讓我走?」
蓉姨知道,再強留若狐,她一定會說出更加得罪主顧的話,沒有辦法,只有讓開路,讓若狐先出去,再好言好語地給客人賠不是。
若狐前腳回到房間,蓉姨就滿臉怒氣地跟進屋子:「我說若狐,你到底要做什麼?你若是不想接客,就不要答應下來。答應下來又不陪客,還出言侮辱客人。你這不是誠心砸我的買賣嗎?我好吃好喝地待你,你就這樣恩將仇報?」
不明白蓉姨為什麼如此生氣,又不知道該如何道歉,若狐只有手足無措地呆立在原地。
「剛才的三個人,是我們紅香院最大的主顧。如今,都被你得罪了。我若是不罰你,不足以平眾怒。若狐,別怪我。」
蓉姨揮了揮手。一名夥計便一手提著水桶,一手提著皮鞭從門外走了進來。將水桶放在地上,那夥計將手中的皮鞭在水中沾了沾,掄起鞭子,就朝若狐身上抽了過去。
若狐的性子雖然乖巧,卻還沒到等著挨打的地步。見鞭子朝自己身上抽了過來,急忙向一旁跳躍閃避。這倒是出乎那夥計的意料,一鞭揮空,立刻揮出了第二鞭,又被若狐閃躲了來去。兩個人一個抽,一個躲,圍著屋子轉了半天,夥計已經累得氣喘吁吁,卻還沒有抽到若狐。最後,只有停下來喘氣。
看著眼前的情景,蓉姨先是一臉驚訝,後來嘴角竟然泛起了一絲笑意,眼神也變得深邃莫測:「小丫頭,倒是有些本事。打不到就算了,今天的事情就這麼過去了。
將那打手夥計叫著出了屋子,蓉姨對若狐的處置已另有打算。然而,還沒等蓉姨處置若狐,蝶舞他們就來到了紅香院來找漂亮姑娘。將紅香院的姑娘反過來倒過去地數了幾遍,找不到一個可以跟蝶舞和湛清靈一起放到檯面上的,蓉姨只有讓人將若狐叫了出來。
自在渺天城的黑蛇總壇與若狐走散,蝶舞已很久沒有見到若狐,想不到會在這種煙花柳巷與她相聚,更想不到她已經化成了人形。雖然不知道分開的這兩個多月中,若狐都經歷了什麼,但是從她憔悴的容顏中,蝶舞就可以猜出,這段時間若狐一定吃了不少苦。
一來心疼若狐,二來正好找個借口發難,蝶舞抬起頭,冷冷望著蓉姨道:「我與妹妹失散多日,她竟然被你們拐騙到這裡。若不給這逼良為昌的紅香院一點兒教訓,如何能給我妹妹討回公道?」
「對!」冷子興到紅香院,本來就是來鬧事的。聽了蝶舞的話,站起身就把桌子掀翻了。杯盤茶盞碎了一地。大廳內頓時一陣大亂。
周圍的客人看到這景象,知道今天這紅香院是恐怕是無法太平了,紛紛站起身沿著牆根溜出門去。紅香院的姑娘們也嚇得花容失色,沿樓梯跑上了二樓,遠遠站在欄杆旁朝大廳內窺望。
冷子興一挑頭,冷懷悠自然不肯示弱。取出背後的重劍,左劈右砍。一陣「稀里嘩啦」的響聲大作,一會兒的工夫,大廳內就變得一片狼藉,所有的桌子都已碎成了木片。
望著大廳之內木屑紛飛,蓉姨的臉色絲毫沒有變,居然還笑了笑道:「怎麼發這麼大的火兒?幾位客官誤會了,若狐姑娘流落至此,我就將她救下,留在了紅香院中。我們紅香院做得就是這買賣,我詢問她願不願意在我們紅香院中做,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不信,幾位可以問問若狐,我有沒有強迫她接客,有沒有動她一根手指頭?」
若狐想要開口解釋,但剛一抬頭,就被蝶舞按住了嘴。
既然是來找事兒的,冷子興索性也就不將理了,冷笑了兩聲道:「人在你們這人,你們再狡辯也沒有用。二哥,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將這紅香院拆了?」
冷懷悠正砸得興起,聽冷子興這麼一說,興高采烈地揮舞重劍朝木製的樓梯奔了過去。可是,還沒等他奔到樓梯近前,門口就傳來一個聲音:「各位既然是來找我們紅蓮葬魂的,何必在這紅香院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