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藍絕會所之前,齊煜送慕詩妤回了趟銀河灣的公寓,司徒璟並沒有在屋裡,但是留了字條給慕詩妤,說她一個人無聊出去走走,並且把她昨晚撿到慕詩妤的手機放在了床頭充電,因為昨晚電話響了很久響得連電都沒有了。
紙條是齊煜先看到的,隨意一瞟便看到了字條的內容,狐疑道:「誰會打電話打到電都沒了?」
慕詩妤有些心慌,因為來電的人很可能是睿哥,她面無波瀾地說,「應該是我媽咪,她前幾天說做了個關於我的惡夢,所以每天早晚都會打電話來看我是否平安,沒想到昨晚還真的出事了。」
齊煜對她的話不置可否,但還是應道:「那你趕緊回個電話給她吧,免得她老人家擔心。」
「嗯,我去房裡打電話。」慕詩妤怕齊煜懷疑,所以進房間並沒有帶上門。
開機輸入密碼後,看到所有的來電和短信全都是阿莫和睿哥,她當著斜倚在門邊的齊煜撥打了睿哥的號碼,臉上堆起和煦溫暖的笑容,然後轉身來到窗邊。
「媽咪,我沒事。昨晚有事出去忘記帶電話了,之後又到同事家過夜所以一直沒有接到你的電話。sorry,讓您擔心了。」
接到這個電話的凌睿寒自然是知道齊煜在他身邊,昨晚接到東南亞那邊一通惱火的電話,心煩氣躁之下心海中突然湧出想見她的衝動,所以才打電話給她,卻沒想到一直沒接。後來他又打電話給阿莫,阿莫卻說她在的地方很吵。沒由來的一股心慌的感覺襲來,所以他連夜出動了大量的人力暗中在所有她可能出現的地方尋找她的蹤跡。直到派人來到銀河灣她的公寓,從司徒璟口中才得知她和齊煜在一起,但是從她的表情和神態卻可以斷定是出了什麼事。
現在她安然知道她安然無事,他狂亂了一夜的心終於平靜,他用慣有的冷漠對她說:「給你預約的咨詢時間是下午兩點半,事後我們見一面。」
「嗯,好的。媽咪,你不用擔心我,倒是你和爹地要好好照顧自己。我有時間了回家看你們。嗯,再見。」慕詩妤盡量用與蘇密媽咪大點忽視時的口氣回答那邊的話。
站在藍絕會所門口,慕詩妤已經重新變成了平日靚麗奪目的模樣。她對齊煜揮揮手然後看著他和那輛邁巴赫消失在人海車流中,確定沒有人跟隨後才繞過藍絕會所,再走過兩條街終於到了露珊娜心理咨詢中心。
坐在露珊娜的老闆兼王牌心理醫生吳伊蓉的vip咨詢室裡,慕詩妤打量著四周,高檔進口座椅、意大利純手工沙發、清朝末年的景德鎮五彩花瓶、19世紀20年代的法國田園油畫……光是辦公室就如此豪華,想必家裡更是奢華了。
「慕小姐,很抱歉讓你久等了。」一個白衫黑裙氣質優雅的中年婦女走進來,鼻樑上挎著一副紅色金屬邊框眼鏡,顯得十分專業和老成,額頭上的寫著滄桑的皺紋讓人感覺她知識的厚重,只得信賴。
在慕詩妤看來這一切不過是她掩蓋她邪噁心靈的虛偽面孔。她壓下眼底的陰霾,擠出了一個和善的笑容,「沒關係,我也是剛到。」
吳伊蓉坐到椅子上,拿出筆紙的時候開始與慕詩妤隨意聊天,這是拉近關係瞭解病人的第一步。慕詩妤也很配合地與她互動,但是腦海裡裝的卻是當年在兒童精神病院裡她對自己的強行洗腦和錯誤觀念的灌輸。
「慕小姐,看得出您是一位非常優秀和自信的年輕女性,但是你內心很缺乏安全感,因為缺乏安全感,你很難信任周圍的人,同時也很難讓自己真正快樂起來。你能和我說說你為什麼會沒有安全感嗎?」
見她只是通過簡短的聊天,就可以得出這個信息,還算她有點真材實料。既然她問了,那她何不適當地提醒一下她當年所做的虧心事呢?
她沉默了良久,像是經過一番心理鬥爭才終於下決定說一樣,開始回憶起那段令人毛骨悚然精心膽顫幾乎要瘋掉的日子。「我小時候經歷過一段很黑暗可怕的時光,那段時間我被診斷為精神病兒童,被送進了精神病院。那裡所有的小朋友全都是瘋瘋癲癲的,甚是可怕,而治療看管的醫務人員卻是極其冷漠凶暴,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會被毆打和注射藥物。我明明覺得自己是非常正常的孩子,卻硬是被認為精神有毛病,所以我很反叛,經常惹得來給我治療的醫生大發雷霆,不僅不給飯吃,還常常被關在小黑屋裡思過。所以即使後來出來了,知道的人依舊不把我當正常人,所以我才有了現在的心理問題。」
這似曾相識的畫面,讓吳伊蓉驀然一驚,眼前的患者在描述當年事情的時候那利如刀恨之切的眼神竟然和十一年前自己這一生唯一做假診斷的小女孩如出一轍。可是那女孩名叫葉紫汐,而且早在十一年前就無故失蹤了,不可能是眼前的女孩。可是疑心大的她還是問了句,「你被送進精神病院你父母不管你嗎?」
說到死去的父母,慕詩妤的心痛得在滴血,她沒有直面回答她的問題,「或許我那時的確是很令人討厭的孩子吧,父母很少去看我。所幸的是,我好了後我爹地媽咪對我比以前更疼愛。」
她有父母的事實打消了吳伊蓉的疑慮,畢竟這世界上精神病兒童的個案多之又多,什麼樣的都不奇怪。
就在她若有所思的時候,一個白色制服裙裝的年輕女孩神色焦急地連門都不敲就衝了進來,還未等吳伊蓉責備就大呼,「吳醫生,大事不好了。您對患者進行治療的錄影資料被傳到了網上,有幾個當事人已經打電話來找你了,而樓下也來了一大批記者,就快攔不住衝進來了。」
隨著年紀和客源的增多,吳伊蓉漸漸養成了將部分重要患者的治療過程錄製下來的習慣。那些錄影資料少說也有四五十位患者的治療過程,裡面患者傾訴的全都是最最**的東西,其中幾位患者是f市高官的妻子,有3位都說了老公在外面包養情婦的事情,而另外有幾位名門貴婦也說了十分影響家庭和睦不為人知的往事,更有一位還說了自己的老公是同性戀的痛苦事實……
影像的洩露不僅意味著她事業生涯的毀滅,更意味著她的生活將陷入萬劫不復的泥沼之中。吳伊蓉整個人霎時呆愣在座椅上,全身除了因震驚和恐懼產生的顫抖外,再無其他反應,完全一副嚇癱了的模樣。
慕詩妤撞成很氣憤的模樣,要求吳伊蓉把錄製她治療過程的記憶卡給她。
可是吳伊蓉卻久久都說不出話來,只是呆呆地不敢相信地低喊,「怎麼會這樣,我明明做了很好的保密措施,為什麼會出現在網上?!」
那白裙女孩見老闆不回答慕詩妤的話,趕緊道:「慕小姐,吳醫生對第一次到訪的客人是不錄影的,您放心。外面的記者很多,等會場面會很混亂,我送你從後門離開吧。」
慕詩妤點點頭,走出辦公室的時候駐足看了一眼像得了失心瘋在尋找什麼的吳伊蓉,臉上綻放出暢快得意的笑容。
這個世界每件事情都是有兩面性,當年吳伊蓉違背良心做了罪惡的事情得到了財富和名利,今日也因此受到了懲罰而失去一切。而前來復仇的慕詩妤,在毀了別人的世界和生活的同時,其實也在毀壞她自己的人生。執著前進的她不願去思索那個毀滅時刻,但是並不代表那很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