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點差五分鐘,慕詩妤出現在了齊永梟指定的那家茶餐廳的303包廂門口。
門口站著兩個黑衣人,一個是早上通知她前來見面的高瘦男子,另一個則是未曾見過面的,看穿著與神情想必是侯永梟出門隨行的保鏢。
高瘦男子見她來了,禮貌地悄悄緊閉的303包廂房門,朗聲道:「老太爺,慕小姐到了。」
「嗯,讓她進來。」裡面傳來侯永梟洪亮的聲音。
隨即,高瘦男子將房門打開,對慕詩妤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進到傳統中式的閣樓包廂,慕詩妤越過一張水墨畫的屏風,看到了一八仙桌旁面窗而坐的硬挺身姿。他那魔靨般的側面以及置於桌上的小手球讓慕詩妤眸底掠過一道寒光。
十一年前,父母親下葬已經有一個月時間。因為想念父母,所以放學後她和妹妹紫涵來到了墓地看望父母,那天她們用自己的零用錢買了一些糕點,路途中又採了好多漂亮的野花給父母,她們和父母說了好多好多話,才終於捨得離去。
然而在回來的路上,她卻發展母親生前給她的水晶發卡掉了,天色已經有點黑了,所以她叫紫涵在一個門市部外面等她,她去去就回。
灰暗朦朧的天光下,墓地變得十分陰森恐怖,她一路找來,卻始終沒有找到她的發卡。突然她看到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子跪在父母的墓碑前低泣著說些什麼。
她心感疑惑,悄聲靠近,隱在那人身後七八米的地方,仔細聆聽那人說些什麼。
「雨生,玲姐,都是我害了你們,該死的是我,而不是你們哪。」那人愧疚至極。
她狠狠一震,這人的聲音明明是前些日子移居到其他城市的林佑軒叔叔,他是父親律師界的同時,也是同門師兄弟,感情一直非常好。
可是他怎麼說是他害死了父母呢?
「可是我沒有辦法啊,是齊氏集團的人逼我的,要是我不按他們說的做,他們就會對姍姍和豆豆不利……」緊接著他一陣低鳴大哭,然後話鋒一轉,「雨生,當初我叫你別摻和在齊氏和凌氏這兩家集團的紛爭之中,你偏不聽,最後成了這樣,你們沒命了,我現在也被驅逐離開這裡了,我們這些小人物根本就沒有辦法和人家富人斗的啊……」
儘管當時她還很小,但是從林佑軒的話裡卻聽得出父母的死亡並非像警察和法官們說的那樣是因為父親以前的案子得罪了人,人家回來報復的,而是被齊氏集團的人買通這位林叔叔而害死的。
她再也抑制不住,走上前厲聲問道:「林叔叔,你剛剛說的都是真的嗎?我父母是被你和你口中的齊氏集團害死的嗎?!」
林佑軒顯然沒有想到她會在這裡,他嚇得一陣發抖,他擔憂又害怕地握住她的肩膀認真說:「紫汐,好孩子,你答應叔叔你剛剛什麼也沒有看到什麼也沒有聽到,不然你和紫涵都會有危險。聽到了嗎?」
她感覺自己頭都要被他搖成了撥浪鼓,還為等問為什麼,林叔叔已經疾步逃也似的離開了。父親是個大律師,小小的她常聽父親說要想把罪犯判罪,認證和物證是最重要的。她只知道父母是被人害死的,她要找知道內情的林叔叔做人證。
她什麼也不管地朝著林叔叔的方向追去,只是她太弱小,根本追不上他的步伐,等到她追下山,卻早已不見他的蹤影。
紫涵是個藏不住秘密的人,所以她沒有將此事告訴她。回到家中,她始終忐忑不安,想去尋找他,於是第二天放學的時候,她避開了紫涵一個人來到了林叔叔之前住的地方,想打聽一下他搬到哪裡去了,看有沒有地址。
只是那林叔叔沒有和周圍任何一家鄰居說自己的去向,所以她所獲無果。讓她震驚的是當晚就有報到說f市十佳年輕律師林佑軒在郊外的沿海公路發生了車禍,當場死亡。
她怎麼也不相信最關鍵的證人就這麼死了,她一心認為是齊氏集團的人做的,慌亂之下她打電話報警,說了自己所知道的事,希望警方可以徹底調查這件事。
只是當年這幼稚到極致的行為,引起了齊氏的重視,也造成了她之後以一年裡地獄般的折磨。因為憤恨齊氏集團的人,所以第二天再次受到齊氏三小姐的女兒挑釁時,她像發瘋了一般和她狠狠廝打起來。
頭破血流之後,等待她的卻是一張精神病兒童的診斷書,她被隻手遮天的齊家送進了精神病院,整整折磨了一年。被強行帶走的那一天,在進入精神病院時,她看到了門口一輛豪華車裡坐著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在路燈的照射下,她將他清晰的臉刻進了靈魂裡,更是把他右手愜意玩滾著的青玉小球銘記在了心裡。
齊永梟看都沒有看她一眼,指著對面的位置說,不冷不熱地道:「還沒吃中飯吧,坐下來一起吃。」
慕詩妤深吸一口氣,穩住內心的憎恨,露出笑臉,坐到了他的對面,「謝謝齊老先生。聽外面的那位先生說您想談一談我和齊三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