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到了晚上，寧綰睜開眼，看到寧如言就守在她病床前。
睡了很長時間，現在醒來精神也好了些。
「哥……」
儘管聲音還是有些沙啞，但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不再那麼激動了。現在的她心如止水，該說的該哭的都已傾盡。
「醒了？沒睡夠就再睡會兒吧！」
寧綰搖搖頭：「不睡了……我頭有點疼，眼睛也疼，還有喉嚨……」
「哭道睡著的，你要是不疼反而奇怪了，」看著這樣的寧綰，他又自責起來，「綰綰，對不起……」
那些事她都不願意再提起，轉頭問：「南哥哥呢？」
「香格裡有點事，他回去處理下。想他了？打電話叫他過來？」
「不用了。南哥哥陪了我很久了，浪費了他太多時間，我不想再麻煩他。」
聽到這話，寧如言反而心安了些。
會怕麻煩，就說明綰綰對姜陌南還只是朋友的關係。
如果是家人，甚至是愛人，就不會有這種顧慮，他是這樣想的。
對他，或對姜陌南來說，照顧綰綰從來都不是什麼麻煩的事，而對綰綰來說，他是她哥哥，他照顧她比姜陌南照顧她更理所當然。
「恩那我們就不麻煩他了。」
「哥……刀疤哥哥怎麼樣了？」
因為她而流了那麼多血，閉眼就是那時候的場景。
「刀疤沒事，韌帶拉傷，休息一陣子就沒事了。」
他說得很輕鬆，卻不隱瞞她。
否則綰綰日後若知道了，舊事重提才生氣，更糟糕。
「對不起……刀疤哥哥回基地了吧？哥哥，你幫我向刀疤哥哥道歉，是我任性了，給大家造成了困擾。」
「沒事，刀疤也讓我轉告你，讓你別放心上。能救回你一條命，他就是廢了一隻手都是值得的。最重要的是你沒事，別有心理負擔。」
寧綰抿唇，總還是覺得自己做錯了。
寧如言正在想該怎樣開口問她要跟誰回去的事，就聽她看著天花板說：「哥……我想回家……」
他內心欣喜，但還是搖頭說：「現在不行，已經晚了，明天吧。明天做下各項檢查，要是醫生說你可以出院了，哥哥馬上就帶你回家，好不好？」
寧綰任性地搖頭：「不好。我現在就想回家，我不要在醫院睡，我也不要做檢查，我討厭消毒水的味道。」
「我知道。可綰綰你要聽話，醫生說你沒事你才能出院，否則我不放心。乖了，餓了沒有？」
「……餓了。」
「我去餐廳看看還有什麼——或者你想吃什麼？」
寧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別丟我一個人在這……」
「可你可柔姐君念哥哥都已經回去了，我要是不去，我們兩個都要餓肚子了，你確定？」
她點頭：「我寧願挨餓，也不想再感受心慌的感覺了。」
寧綰看著他，表情有些委屈。
他心頭一動，冰涼的手撫上她的臉：「以後不會了。」
看著他，寧綰又想起了很多事。「哥……就算你不要我，也不要再把我送給任何人了，好不好？你知不知道，當我知道是你親手把我送給審計局副局長的時候，我有多恨你……那種感覺，比你欺負我更難受。」
「我沒有！綰綰，相信我，我的確有過那樣的想法，然而也只是因為你說氣話讓我覺得生氣才衝動地想要懲罰你，讓你學乖。但我發誓，我自始自終，沒有把你送給任何人。」
劉副局長的事，不能和她說得太清楚，一不小心就會把葉君念也牽扯進來。
而葉君念一直知曉他們的事這樣一件事，還是別讓她知道得好。
所以他沒有解釋那一切都是葉君念自作主張，他只抓著寧綰的手，盯著她的眼睛：「綰綰，哥哥說了，不會再欺騙你，所以相信我，我可以發誓我沒有將你送給任何人。我也可以向你坦誠，即便是一開始，也是想借由你而將他拉下副局長之位，並不會真正傷害你，也非要將你送給誰。事情會變成那樣，誰都沒有料到。」
他跳過某些細節，的確不算欺騙，他講的也都是事實。
說要懲罰她是真，卻也當真下不去手，最後即便只是利用也做不到。
誰知君念擅作決定讓計劃繼續進行，差點釀造了大禍。
「可是後來我沒有那麼做，我把計劃停了。真的，綰綰……你信嗎？」
發生了那麼多事，寧綰已經無法做到對他分分秒的信任，怔怔地，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不知道……」她看著自己的雙手，「哥……我已經不知道你的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了……好，就當它是真的，可是哥……當我向你求救的時候，你為什麼要視而不見？那一瞬間，我的心才是真的碎得片瓦不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