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錚看著他的笑容,腦海中忽然就有靈光閃過,為何從不主動進宮的容昭會突然緊隨自己出現在御書房裡,為何皇帝會不接受那些證據,為何容昭會拿出那張東西,卻那麼恰好能平息皇帝的殺意。舒榒駑襻……
一連串因為他沉浸在看不清前方的路的迷惘中,因為他沉浸在這麼多證據竟然不夠皇帝處置容凌的憤怒中而被他忽略了一整天的疑問,到了此時此刻都被他這一個笑容串聯起來,在瀾錚的腦海裡形成一條鮮明的線索,讓他如醍醐灌頂,突然明白了過來!
「原來我做什麼都瞞不過你……」
沒頭沒尾的一句感慨,讓容昭嘴角的笑意越發深刻,而一旁怒火燎原的赤羽卻好似被潑了一盆涼水,瞬間偃旗息鼓,懵然地看看容昭,再看看瀾錚,傻傻不知其中究竟有何貓膩!
不過顯然,在場的明顯知情的三個人都不打算和他解釋什麼,赤羽微微看出一些門道,那就是王爺和瀾錚,還是一夥的!
於是他瞬間苦逼著一張臉,尤其是面對瀾錚比花兒還燦爛的臉蛋時,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赤羽把瀾錚穩穩扶到椅子上,容昭遞給他那塊包著粉末的帕子時,赤羽還在一旁自我檢討,時不時拿眼角偷瞄瀾錚精彩紛呈的臉!
「這是墨姝身上掉下來的一個紙包裡的粉末,是什麼你應該比本王清楚,既然你接近墨姝是另有目的,她對你也一樣有所圖,這個藥本王猜測她會用在你身上,你要小心為上。」
赤羽心裡那是一個貓爪子撓啊撓,終於忍不住憋出一句:「王爺,那個……屬下愚昧……實在不太明白你們在說什麼……」
蒼天啊,難道瀾錚接近墨姝不是因為他風流病犯了嗎?那之前他對墨夭那麼惡劣,為了什麼啊?
容昭笑而不語,瀾錚收起那張帕子,神色凝重,頷首道:「王爺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說著,直接無視一旁得不到答案乾瞪眼的赤羽,揉著自己五彩斑斕的臉蛋嘶嘶響,起身就走。
「這……他就這麼走了?」這是怎麼個意思?赤羽撓著頭苦哈哈道:「他是不是怪我下手太狠了?王爺……」
「不用問了,該知道的很快就能知道。很多事情,要靠你自己去發現。」容昭擺手,無視他水汪汪的眼睛裡滿得快要溢出來的求知慾,事實上,赤羽的玄力和瀾錚不相上下,但是在智慧這一方面,瀾錚太過自我,而赤羽太過遲鈍,習慣了從主子那裡尋求答案,這對他而言不是一件好事情。
墨夭明白容昭的意思,見赤羽一臉懵然,不禁在心裡感歎,同樣的屬下,同樣跟著一個主子,一個思維縝密,甚至將人心都把握地游刃有餘,偏偏臉上半點不露,演技逼真,不瞭解他的人,比如自己,也許真的會被騙了。
說到底還是得歸功那碗茶,凡事是不是要看表面,還得取決於看事情的人。
至於赤羽……
「你家王爺是想告訴你,眼睛和腦袋長在你脖子上不是長著看的,是要用的!」見他伸手摸自己的腦袋,墨夭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長歎一聲,同情道:「有空多思考思考人生……」
這邊赤羽被說得莫名其妙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那邊墨夭和容昭去往書房後,容昭二話不說輕輕轉動了書桌上一支不起眼的毛筆,緊接著只聽見卡噠一聲輕響,擺滿文房四寶的桌面倏地掀了起來!
墨夭上前一步,看著那些好似和桌面融為一體的文房四寶,只能在心裡說,古人真他媽的聰明!什麼機關暗格都能發明出來,就這一間書房她已經見識過兩次了。
一轉眼看見容昭從掀起來的桌面背後拿出一疊東西,墨夭蹙眉上前接過,乍一翻開扉頁,看著上面工工整整的蠅頭小字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這是……」
「這才是真的證據,至於瀾錚呈給皇宮那位的只不過是個障眼法,否則你覺得,皇帝為什麼對他大發雷霆!」
原先容昭說赤羽不該這麼輕易就相信瀾錚說什麼就是什麼的時候,墨夭只以為他是在教訓赤羽不可人云亦云,雖然從他的態度來看也有些懷疑過……
「但是皇帝摔到他面前的那本東西我看了一眼……」墨夭翻了翻那一堆的冊子本子,抽出一本明黃色布帛封皮的薄薄冊子,翻開一頁掠了一遍,指著其中一行道:「這一行寫著我爹的名字……他的字我在書房他親自提的一幅畫上看見過,字跡是一樣的,我絕對不會看錯的!」
她的眼睛和常人不一樣,基本上她看過一眼的東西,第二次再看見,即使離得再遠再難辨認,只要進入她的視線就能清楚地想起在哪裡見過!
「瀾錚很聰明,他既然要迷惑敵人,便知道光靠他表現出來的異常是不夠的,假作真時真亦假,他們現在還不相信瀾錚是真的被墨姝迷住了,不然也不會要用那個藥來控制他。瀾錚這一次這麼冒進,恰恰就是他太異乎尋常的魯莽,那些人越是不信,越會懷疑那些所謂證據是假的,再者,皇宮之地艱難險阻重重,換做是你,在不確定那些東西是真是假的情況下,會願意去冒這個險麼?」
墨夭沉吟道:「我會懷疑對手是不是在皇宮裡安排好了陷阱等著我!可是那些證據又勢在必得,所以我會……」
容昭看著她倏然被點亮的眼睛,卻是詭異一笑,神色難辨道:「你妹妹背後的人行事謹慎,滴水不漏,他不會派人貿然來王府盜取這些證據,所以……」
「所以他要墨姝給瀾錚下藥!」墨夭隨手一甩手裡的名冊,眼珠一轉不禁疑道:「可是這些東西都是容凌受賄賣官,貪污賑災款的證據,那個人會是什麼人,他為何要這麼處心積慮地來盜取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