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昱海敬完了美女,回頭當然要敬賈銘世了。賈銘世只說不行了不行了。其實他的酒量還遠遠不到,只因剛才聽了唐棠的話,不好多喝了。方昱海哪裡肯依?賈銘世望望唐棠,搖搖頭只得喝了。
賈銘世見女人護著自己,比自己老婆還貼心,心裡說不出的快意。便要再敬大家的酒。於是又挨個兒敬了一輪。大家都有醉意了,方昱海酒量本來不錯的,今天卻也差不多了,便說:「我們放慢節拍,扯扯淡吧。老孟,你不是在研究什麼《邵子神數》的,聽說你功夫奇,來給我們給露幾手,也讓我們包一飽眼福,我老婆可是非常崇拜你的。」
孟軻便謙虛道:「不敢獻醜,不敢獻醜。」
賈銘世說:「老孟來一個吧。」
孟軻就問劉羽倩:「你剛才給男的都上了白酒了吧?」劉羽倩回說是的。孟軻神秘一笑,說:「你們在嘗嘗,看味道如何?」
大家一嘗,卻發現淡淡的全無一絲酒氣,像是礦泉水。便問劉羽倩是不是斟錯了,把礦泉水當做白酒斟上了。劉羽倩說明明斟的是白酒呀?孟軻又是一笑,對劉羽倩說:「再給他們斟上礦泉水吧。」劉羽倩便又拿來礦泉水斟上。大家伸出舌頭舔了下,的確是礦泉水。孟軻這就望著方昱海說話,說了幾句,再做一個請的姿勢。方昱海會意,嘗了下杯中之物,竟是白酒了。他便驚詫不已。孟軻又招呼各位嘗嘗。立即就一片嘖嘖聲。
顏銘顯得有些得意,說:「老孟一般是真人不露相。我是見過多次的。他不光有意念移物,穿牆入室,飛簷走壁等多種神功,就是替人預測未來也是神機妙算。」
賈銘世有些將信將疑,說:「那麼就請老孟給我算算如何?」
孟軻又是謙虛,說還是不算吧。天機不可洩露啊。可大家都說讓他算算。他便說:「賈處長,那麼我就直言了?從你面相上看,你正運交桃花啊。」
大家便笑了起來。賈銘世就兩耳一熱,不敢看唐棠是怎麼個樣子。卻聽得唐棠沒事樣的問:「孟老師,他這桃花運是交得還是交不得呢?」
孟軻說:「這就不是交得交不得的事了。命該如何,就是如何啊。」
賈銘世怕唐棠這麼問起來讓別人看破,就拿話岔開,說:「那麼你看我這人今後還有點出息嗎?」
孟軻說:「這個嘛,預測方法很多,最簡便的就是測字。你說個字試試?」
賈銘世就隨口說了一個「玉」字。孟軻閉目片刻,笑道:「你當是成大器的人啊。」
「怎麼個說法?」賈銘世問。
孟軻解釋道:「『王』字上有皇天,下有后土,中間一豎頂天立地,中間一橫是眾人相助。這是大器之相啊!」
方昱海就說:「我說過嘛,賈處長是幹大事的人,對了吧。來,我提議為賈處長今後飛黃騰達,乾一杯!」
賈銘世便連連擺手說,話不是這麼說的。可大家都同他碰杯來了。他也只得同大家一起乾了這杯酒。
喝下酒後,賈銘世說:「老孟你若能夠把我過去的事說得對,我就真服你了。」孟軻閉上眼睛,口中卻是唸唸有詞。好一會兒,便睜開眼睛說了起來。卻把賈銘世出生後經歷過的大事,家裡有幾兄妹,老家房子的坐向等等講了個一清二楚。賈銘世忙站了起來,硬要同孟軻單喝一杯。
周平說他早請孟軻看過,真的准。方夫人沒看過的,一定要請他看看。孟軻便說給她看骨相,便在她身上來回捏了起來。捏了好半天,才說:「方夫人,你是極富極貴之象啊。」方夫人便問富貴到那種程度,他只說日後便知。
說得唐棠動了心,也想看看。孟軻便要唐棠伸過手掌。可他看了半天,卻不說話。唐棠就有些緊張了,回頭望了望賈銘世。賈銘世便問怎麼了。孟軻這才說:「初看你的面相,是個富貴人。細細一看手相,可見你的命並不好。你是父母俱亡,無兄無妹,孤身一人。但你的運比命好,衣食是不愁的。你一輩子是只見花開,不見結果。」
賈銘世問:「只見花開,不見結果是什麼意思?」
孟軻只說:「以後慢慢領悟就知道了。」
唐棠便傷心起來,臉上不好過了。賈銘世手在下面摸了摸唐棠的腿,輕輕說道:「信則有,不信則無。」
又說了一通,孟軻也累了,擺擺手說:「這樣吧,每人各掃門前雪,都端起來碰杯一起喝乾,我給大家上熱菜米飯呀!」眾人立起,將酒杯一盡喝乾,個個都是面如桃花,唯周平蒼白。
孟軻就端熱菜,擺得滿滿一桌。吃到飽時,上來了桂元團魚湯,方夫人喝罷了湯,便用香帕擦嘴,說她吃好了。她一放碗,唐棠、顏銘也放了碗。柳怡就站起來給每人遞個瓜子兒碟兒,自個收拾碗筷去廚房洗滌去了。
賈銘世讓大家隨便幹什麼,願休息的到書房對面的那個房間床上去躺,要看書的去書房看書。方夫人說她喝酒多了,要回了,眾人便一哄而散。
第二天一大早行政處的劉處長過來說,柳副秘書長交代,過幾天就進牡丹賓館去,請大家這幾天把有關資料搜集一下。原來每年的政府工作報告都要住進牡丹賓館去起草,一住就是個把月。賈銘世便巴不得今天晚上就進去。
上午快下班時,方昱海打電話來說,他同向副市長匯報了。向副市長意思,明天下午三點半聽取匯報。向副市長很忙,明天的日程早安排好了,他說縣裡同志好不容易來一次,還是擠時間聽一下。賈銘世便表示感謝,說負責通知張平霖準時到會。
賈銘世就掛通張平霖的電話,告訴他已聯繫好了,要他明天下午三點半準時來。又把向副市長如何忙,如何讓向副市長在百忙之中擠出時間聽取匯報的話渲染一番。張平霖就表示十分感謝。賈銘世便又交代,最好由張縣長你一個人親自匯報,簡明扼要。向副市長的指示要詳細記錄,要盡量記錄原話,不要只記大意。
下午張平霖按時到了,賈銘世就到他去了樓上會議室。柳副秘書長和市紀委,水電廳,財政廳等部門的負責人已經坐在那裡了。柳副秘書長是協助向副市長管計劃這一攤的。一會兒,向副市長就進來了,張平霖便迎上去握手。大家一一見過,先是閒聊幾句。張平霖說賈銘世是我的老同事,從我們那裡調來的。向副市長便說,小賈不錯,小賈不錯。柳副秘書長也朝賈銘世笑笑。賈銘世就一一點頭致意。向副市長紅光滿面,頭髮油光水亮。匯報會開始了,賈銘世就同向副市長和柳副秘書長打了招呼,下樓來了。
賈銘世想這位皮副市長是個很會做順水人情的。他從來沒有同向副市長小範圍接觸過。政府常務會和市長辦公會他倒參加過不少,但他都只有聽會的份兒,向副市長也不可能注意到他。可今天這位市長大人卻說他不錯。這時劉羽倩打電話來,說四毛在醫院很著急,想出院了。他便說,傷說得那麼重,這麼快就出院了,說得過去嗎?劉羽倩便說去勸勸四毛,叫他再忍一段。
周平被介紹到市圖書館,作為招聘人員使用,圖書館長宮長興也當面拍了腔子,說招聘按慣例要使用一年,這全是為了遮人耳目,半年之後就保證作為正式職工接收,便安排周平做他的助理:收文件,寫材料,負責外事接待。周平沒想浪跡數年,有此落腳,自然視賈銘世為知遇之人,常去賈家照應,跑些小腳路。
白天周平上班走了,婦人在家精心打扮,脂粉搽得噴香,眉毛扯得細勻,支了耳朵聽院門鐵環扣動,想著是賈銘世來了。那日初次事成,婦人喜得是一張窗紙終於捅破,想這身子已是賈銘世的了,禁不住熱潮湧臉,渾身亢奮,望著院門口來來往往的人,對著他們冷漠地瞧一下這院中的梨樹和梨樹下的她,她憤怒裡就有了冷酷的笑:等著吧,哪一ri知道我是賈銘世的什麼人了,看你們怎麼來奉承我,我就須臊得你們臉面沒處放的!可是,這麼多時日,賈銘世並沒有來,便自己給自己發氣,將梳光的頭揉亂了去,將塗得血紅的嘴唇在鏡子上哈一個紅圈,又在門扇上哈一個紅圈。
這一個晚上,月光如水,周平加班未回,唐棠掩了院門,在浴盆裡洗澡。後來赤身披了睡衣坐在梨樹下的涼床上,坐了許久,十分寂寞,想賈銘世你怎地不再來了呢?如同世上別的男人一樣,那一ri僅是突然的衝動,過後就一盡忘卻,只是要獲得多佔有了一個女人的數字的記憶嗎?思來想去,就回味那一ri的情景,卻又全然否定了去。賈銘世不會是那樣的,他第一次見到她那種眼神,他膽膽怯怯接近她的舉動,以及那後來發瘋發狂的行為,婦人自信著賈銘世是真了心地愛著她的。在以往的經驗裡,婦人第一個男人是個工人,那是他強行著把她壓倒在床上,壓倒了,她也從此嫁了他。婚後的日子,她是他的地,他是她的犁,他願意什麼時候來耕地她就得讓他耕,黑燈瞎火地爬上來,她是連感覺都還沒來得及感覺。他卻事情畢了。和周平在一起,當然有著與第一個男人沒有的快活,但周平畢竟是小縣城的角兒,哪裡又比得了城裡的大官。尤其賈銘世先是羞羞怯怯的樣子,而一旦入港,又那麼百般的愛護和柔情,繁多的花樣和手段,她才知道了什麼是有知識和沒知識的差別,什麼是真正的男人和女人了!
唐棠這麼想著,手早在下面摸搓開來,一時不能自己,喚聲「賈哥!」便顫舌呻吟,嬌語呢喃,於涼床上翻騰躍動了如條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