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銘世點頭說道:「是啊,我給老爺子的建議,請他老人家和首長一起出來活動活動筋骨,整天悶在家裡也不好是吧?」
顏雨落便抿嘴一笑,隨即又撅起了嘴巴,說道:「我說你這麼好心呢,專程到江口來陪我過年,原來也是個順水人情。你說,是不是爺爺要在江口過春節?」
根據上輩子的經驗,是的!
首長和賀二爺就是在江口過的春節。既然要堅定不移地走改革開放的道路,那麼首長在江口這個改革開放的橋頭堡過一個春節,意義實在非同凡響。
這一回,應該還是這樣子吧?
「二叔在南越省,大哥要堅守崗位,只能我過來陪老爺子過年了,否則,豈非不孝?」賈銘世笑著說道。
看得出來,賈銘世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笑得很放鬆,很舒暢。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已經不同了。賈銘世曾經最擔憂的結局,應該是不會再呈現。
顏雨落固然不知道賈銘世的秘密,不過見他笑得開心,心中自也高興,不過隨即又問道:「你給老爺子提了什麼建議?」
賈銘世沉吟一下,才答道:「總體來說,就八個字——平穩迂渡,順利交接!」
顏雨落又愣怔了一下,很認真地看了賈銘世一眼,才輕輕歎了口氣,說道:「幸好你今年只有二十四歲,要是四十二歲,那還子得?」
這話,就算是極高的讚譽了。
賈銘世笑道:「我要是四十二歲,你還能嫁給我嗎?」
顏雨落嫣然一笑,又輕輕靠進了他的懷裡。
※※※
九二年春節前夕,最高首長、賀老和賈老一行,抵達江口市。
三人都是八旬老人了,視察處所,不成能像現任的一線領導一樣,行程放置得滿滿的。大都時候,三位老人是在賓館住著,召見處所領導人談話,又或者聊聊天,總之相對來說,還是比較輕鬆的。
最高首長一路南來,發表許多令人震奮的言論。
而各大新聞媒體,對最高首長的講話,幾乎都是第一時間報導,和賈銘世記憶之中的那一回,截然不合。
估計最高首長的心情,也是比較輕鬆的。
不是要力挽狂瀾,只是加上一把勁,統一認識罷了,更加的宛如春雨潤物,悄然無聲。
老爺子陪同最高首長出巡,除小姑父劉成愛,身邊跟隨的都是工作人員。
接到小姑父的電話,夫妻二人來到大鵬酒店。
酒店戒備森嚴,檢查手續十分嚴格,縱算賈銘世是老爺子的長孫,亦是頗費了一番周折。
劉成愛親自在走廊口迎接,一見到賈銘世和顏雨落,便即微笑著迎了上來,在走廊口寒暄了幾句,劉成愛便即領著兩人向老爺子所居的豪華套間走去。
「小姑父,爺爺身體怎麼樣?」賈銘世邊走邊問道。
眼下,這個才是他最為關注的問題。在賈銘世記憶之中,上一輩子,老爺子眼下已經走到了人生的最後階段,用不了幾個月,就要駕鶴西去了。
如今政治格局已經呈現了極大的轉變,如果老爺子能夠逆天改命,自然是錦上添花了。
劉成愛笑著說道:「挺好的,一直都和最高首長並肩而行,走得可不慢。」
賈銘世就笑了。
這就好啊!
借用以前報紙上經經常使用的一句話,就是:形勢大好,越來越好!
賈銘世走進老爺子所居的豪華套房時,老爺子並沒有坐著,而是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江口市美麗的景色。
經過十年成長,昔日的小漁村,早已成了現代化的國際大都會。或許跟國外真正的大都會比較而言,幾多還有點差距,但也已經很了不起了。假以時日,一定能迎頭趕上去,甚至是跨越那些國外的大都會。
從後面看,老爺子一團鶴發,宛如溫度極高的火焰一般,在熊熊燃燒著。
「爸爸……」
劉成愛剛剛叫了一聲,賈銘世便即疾步上前。
「爺爺!」
賈中原緩緩回過頭來,見到愛孫,臉上露出慈愛的笑容,點了頷首,說道:「嗯,都來了。」
「是的,爺爺。」顏雨落也快步上前,給賈中原鞠躬行禮。
「好,丫頭也來了,好,都坐吧。」
老爺子從窗口踱回沙發處,率先落座,劉成愛連忙上前扶持,老爺子擺了擺手,止住了劉成愛的動作,逕直坐了下去,動作還比較輕鬆。
賈銘世看在眼裡,喜在心頭。腿腳輕便,足證老爺子的身體著實不錯。老年人的身體好欠好,腿腳是否靈便,是一個很好的參照指標。
「銘世啊,局裡的工作都放置好了?」老爺子一開口,就問到了工作上的事。
「是的,爺爺,都做了放置。」
「嗯,那就好,可不能因為陪我過春節,遲誤了正經事。」
一家人坐在一起聊了一會,老爺子的秘書推門進來,老爺子隨即起身,說道:「銘世,我現在去見正東同志,你陪我一起去!」
賈銘世馬上好一陣驚愕。
面見最高最高首長?
這個事,賈銘世以前還真沒怎麼想過。
雖然老早就聽說,最高首長其實很和藹,心態很是的年輕。在首都的時候,經常會有一些二十幾歲的年輕世家子,結伴到最高首長家裡玩耍,陪著最高首長聊天說話,有那膽量大的,甚至還敢和最高首長開玩笑。後世公佈的照片,也有許多是最高首長跟小朋友在一起娛樂的。
見愛孫有點犯愣怔,賈中原便微笑著說道:「銘世啊,沒什麼好擔憂的,其實正東同志老早就提到過你,說有機會想要見一見你。正東同志很喜歡年輕人的。」
「是,爺爺!」賈銘世的愣怔也只是瞬間之事,隨即便恢復了平靜,微笑頷首。
最高首長和老爺子住在同一個樓層,所居的套間就在不遠處。賈銘世隨在老爺子身後,亦步亦趨,很快就來到了門前。
套間的房門是虛掩的,尚在門外,就聽到最高最高首長爽朗的笑聲,隨後響起一陣附和的大笑,看來最高首長房間裡,早就有了其他客人。
秘書推開門,老爺子大步走了進去。
最高最高首長斜斟靠在沙發裡,抬眼望見賈老爺子,笑著說道:「中原同志來了。你家那個小傢伙,來了沒有啊?」
不待老爺子回答,賈銘世便上前一步,深深鞠躬,朗聲答道:「首長好,我是賈銘世。
「霍,好,好啊,年輕人,有股子虎勁。」
最高首長的眼神,馬上就落在賈銘世臉上,微笑頷首,表揚了一句。
「謝謝首長表揚。」賈銘世連忙謙虛了一句。
剛剛聽說要見最高首長,賈銘世確實緊張了一下,但現在早就鎮定了下來。和最高首長見禮的時候,順帶瞄了一眼屋子裡的情形。
最高首長的左側,早就有一位老人在座,身材魁梧,眉宇間凜然有威,正是賀老,此番陪同最高首長出巡的最重量級大人物之一。在共和國最高層的赫赫聲威,不下於賈老爺子。
賈老徑直去了最高首長的右首落座。
賈銘世上前兩步,恭謹肅立在老爺子身後。
事實上,整間客廳裡,人數很多,除三位老爺子,其他人亦有坐著的,並且坐姿還比較隨意。這白然是因為最高首長不大喜歡太嚴肅的氣氛。
既然是聊天說話,那就還是放鬆點好。說起來,眼下在這間房子的每一個人,都走了不得的大人物。或許這些人在外界籍籍元名,沒幾個人聽說過,但手中所握權力之大,卻是普通人絕對難以想像獲得的。
最高首長顯然對賈銘世比較感興趣,抬頭不住打量他,笑著說道:「銘世,你也沒關係張,我這裡是很隨意的……你看你看,他們這些人都是這樣,站沒站相,坐沒坐相……」
一番話又令得大伙大笑起來,卻並沒有人真的改變自巳的坐姿或者站姿,氣氛很是輕鬆。
賈銘世隨即也放鬆了,笑著說道:「戰戰慄栗,汗不敢出!」
最高首長爽朗地大笑起來,伸出手指,點著賈銘世,說道:「好啊,你這是自比鍾會了?不過,我不是魏文帝,你也不是鍾會。」
賈銘世微笑答道:「現在國家強盛,天下一統,我肯定學不了鍾會。」
最高首長又大笑起來。
看得出來,最高首長確實是蠻開心的。這位年近九旬的老人,穿戴普通的月白色夾克衫,但雙目炯炯有神,睿智無比。
賀老則是穿戴深色西裝,黑色羊毛衫,也在不住地打量賈銘世……
而賈銘世在與最高首長對答之時,亦用眼睛的餘光在打量賀老,與賀老銳利的眼神碰到一起的時候,便微笑頷首。
眼前這三位老人,俱皆是整個共和國最有權威的老一輩領袖人物,賈銘世外表輕鬆,心裡無時不刻不是連結著高度的警惕之意。
料必其他那些人,也只是外表罷了。
事實上,誰又能真的完全放鬆了。
「銘世,你寫的那幾篇文章,我都看了,很不錯,觀點鮮明,立場堅定,聽說你現在在國資委做事?」最高首長繼續向賈銘世提問。
賈銘世連忙答道:「是的,首長。我現在在監察局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