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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橡皮泥同手的關係 文 / 端木長歌

    劉俊的奧迪在前面開路,楊中平的奔馳居中,賈銘世殿後。緊跟後面的還有電視台的新聞採訪車。

    不到20分鐘,就逼近三水市市境了。賈銘世打了胡晨山手機:「晨山你到了嗎?我們就不下車了。見了我們的車,你就在前面走吧。」

    胡晨山說:「行行。我已看見你們的車了。」

    賈銘世說:「我也看見你了。那就走吧。哦對了,你準備筆墨紙硯了沒有?」

    胡晨山說:「都準備了。我深更半夜買的,送到村裡去了。」

    「怎麼還有輛警車?」賈銘世問。

    胡晨山說:「我想路上方便些,怕堵車。」

    賈銘世說:「晨山,這些細節問題,其實是大事,你得先同我說說。」

    胡晨山有些為難了,說:「對不起,三哥,我事先沒多想。那就讓警車別走了?」

    賈銘世說:「別越弄越複雜了,就這樣吧。」

    賈銘世剛打完電話,手機又響了。

    「銘世嗎?」沒想到是楊中平打來的,「我們是去調查研究,怎麼搞成鬼子進村的架勢?」

    賈銘世忙說:「我剛才已經批評過晨山同志了。他說明了情況,最近這邊好幾處修路,很多車輛分流到這邊來了,老是堵車,所以才安排警車開路的。」

    楊中平語氣不溫不火,份量卻也不輕,說:「銘世啊,我們要時刻注意自己在群眾心目中的形象啊。」

    「是是。今天情況特殊…情況特殊…」

    行車約一小時,到了一個叫杏林村的地方。地名並不符實,不見杏林,卻是漫山遍野的棗樹。村幹部早迎候在村口了。楊中平下了車,先同村幹部握手,再同胡晨山和周瑋文握手。

    正是棗花季節,涼風吹過,清香撲鼻。棗林深處,農舍隱現,雞鳴狗吠,聲聲入耳。

    楊中平興致勃勃,雙手叉腰,環顧四野,說:「多好的田園風光啊!這讓我想起了兩句古詩:綠樹村邊合,青山郭外斜。銘世,這是王維的詩吧,是不是?」

    「楊部長真是詩書滿腹啊!」賈銘世隱約記得這好像是孟浩然的詩,只好如此含糊了。

    村幹部帶著領導同志走了一圈,然後到村委辦公室坐下來。

    村支書是位精幹的年輕人,匯報情況條理分明。楊中平聽著很是滿意,說:「好啊,俗話說得好,村看村,戶看戶,群眾看幹部。村支書、村幹部,代表黨和政府形象啊。實踐證明,你們加強基層組織建設,經驗可行,效果很好。看著你們這成片成片的棗林,我對農村工作充滿信心。這是一片希望的田野啊!我建議,新安市委和三水市委要進一步總結這裡的經驗,一定要突出組織建設促進經濟建設這個主題。」

    賈銘世馬上表態,說:「我們一定組織專門班子,作深入細緻的調查研究,把經驗總結好。像杏林村這樣的典型,三水市還有很多,這個村是比較突出的代表。」

    楊中平問:「晨山同志,像杏林村這樣的棗子村還有多少?」

    胡晨山說:「三水市總共35個鄉,東邊這9個鄉,戶戶栽棗樹,村村是棗林。」

    「這9個鄉,棗子已成了重要經濟支柱。」周瑋文補充道。

    楊中平聽罷,眼睛放光,撫掌道:「好啊,好啊!這個我說呀,三水經驗,要突出棗子開發,這應該說是加強基層組織建設的成果嘛。我看思路越來越明朗了。銘世同志,劉俊同志,晨山同志,瑋文同志,你們要好好總結啊!」

    一行人走起來看似陣容隨意,其實自有規矩。楊中平的右手邊是賈銘世,左手邊是劉俊。胡晨山和周瑋文隨後,也是一左一右。周瑋文也許性子太急,走著走著,就會走到前面去,湊在楊中平面前說幾句。他馬上又會發現自己不對勁了,忙退了回來。可過不了多久,他忍不住又走到前面去了。

    楊中平突然萌發了新靈感:「對了,我有個想法。典型越具體越好。我建議你們就抓住這個村,把它的經驗總結透。這個這個叫杏林村吧?我看改個村名吧,就叫棗林村。」

    樹先進典型似乎有個規矩,就是總樹基層的好人好事。下級同上級的關係,近乎橡皮泥同手的關係。橡皮泥你想捏什麼就是什麼,越是基層,越是好捏。

    改村名可是個大事啊!賈銘世帶頭鼓掌,說:「楊部長,我用老百姓的話說,全村人托你洪福啊!你能不能為這個新生的棗林村題個詞?」

    楊中平欣然答應了。村支書便拿出宣紙,往桌上一鋪,請楊中平題詞。

    村支書30多歲,剛下車時,胡晨山介紹過他,大家聽得不太清楚,不知他姓甚名誰了。

    毛筆是新的,半天潤不開。賈銘世急出了汗,就望望胡晨山,怪他工作做得不細緻。

    胡晨山便望望隨來的市委辦主任。市委辦主任沒誰可望了,就紅著臉,手不停地抓著頭髮。

    楊中平卻是不急不慌,將筆浸在墨水裡,輕輕地晃著。

    他的臉相總是微笑著的,村幹部們看著很親切。毛筆終於化開了,楊中平先在旁邊報紙上試試筆,再揮毫題道:學習棗林經驗,加強組織建設。楊中平題。某年某月某日。

    大家齊聲鼓掌。賈銘世說:「好書法。楊部長,我不懂書法,看還能看個大概。您的字師法瘦金體,卻又稍略豐潤些。我們不懂書法的人,只知道字好不好看。楊部長的字就是漂亮。」

    楊中平接過毛巾,揩著手,搖搖頭,笑著。他搖頭是謙虛,笑是高興。看來賈銘世說中了。

    臨上車,楊中平突然回頭說:「銘世,你坐我車吧。」

    賈銘世便上了楊中平的車。一時找不著話,賈銘世只好說:「楊叔叔您的書法真好。別說,這也是領導形象哩。毛∼澤東同志,大家就不得不佩服,文韜武略,蓋世無雙。」

    楊中平笑道:「銘世說到哪裡去了,我怎麼敢同他老人家相提並論?他老人家啊,你有時候還不得不相信他是神哩!」

    「是啊。」賈銘世說。

    望著車窗外茂密的棗林,楊中平忍不住嘖嘖感歎:「王維那首詩,用在這裡真是太貼切了。『故人具雞黍,邀我至田家。綠樹村邊合,青山郭外斜。開軒面場圃,把酒話桑麻。待到重陽ri,還來就菊花。』詩人描寫的,就是一幅畫啊。」

    「是啊,王維本來就是個畫家,他的詩就真的是詩情畫意了。」賈銘世說得像個行家,心裡卻很虛,生怕楊中平的秘書聽出破綻。

    「好漂亮的鄉村景色,真叫人流連忘返。我退休以後,就選這種鄉村住下來,沒事寫寫生,多好。」楊中平感歎道。

    緊接著視察了三個村子,卻是一個比一個好。楊中平顯然後悔了,不該早早地就把先進典型定了下來。可說過的話是不能隨便收回來的,就只好興高采烈,一路說好好好。

    胡晨山看出賈銘世有怪他的意思,就私下解釋說:「我們有意讓視察的典型現場一個比一個好,就是想收到一個層層遞進、引人入勝的效果。沒想到楊部長會這麼高興,下車就表態了。」

    周瑋文插嘴說:「杏林村本也不錯……」沒等他說完,賈銘世輕聲說道:「別說了,算了吧。」

    賈銘世陪同楊中平一天半,形影不離。楊中平離開時,賈銘世堅持要送他到邊界處。

    楊中平再三說:「銘世哪,好好總結你們的經驗。新安的重頭是工業,過去對農業和農村工作花的氣力不多。其實,農村有很多值得大力宣傳和推廣的東西啊。銘世不錯!」

    楊中平本是談工作,卻突然冒出句「銘世不錯」來,手法上像蒙太奇。楊中平是含蓄的,這四個字的意思就非常豐富了。

    望著楊中平的轎車絕塵而去,賈銘世上了自己的車。剛開動,又叫司機停下來。胡晨山同周瑋文從車裡鑽出來,看賈銘世有什麼指示。賈銘世招招手,叫胡晨山到他車裡來。周瑋文就站在那裡嘿嘿笑。

    胡晨山上車就作檢討:「三哥,我們沒有安排好。」

    賈銘世說:「也沒什麼,還算不錯。不過接待無小事,要事事細緻。」

    「嗯。」

    賈銘世說:「三水經驗,當然主要是棗林經驗,要好好總結。我意思是市縣兩級組成聯合調研班子,集中時間搞一段。我回去向軍奕同志匯報這個想法。」

    「行行,我們按三哥意見辦。」胡晨山說著又笑了笑,「楊部長一句話,就把一個村的名字改了。三哥,這裡還有個法律問題。」

    賈銘世說:「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向民政部門報批一下就是了。楊部長說改個地名,你能說不改?我跟你說晨山,楊部長這次對你們用警車開道很不感冒,提出了批評。我替你圓了場。楊部長很注意形象的。」

    胡晨山說:「三哥,你別怪我說直話。他要是真到了必須得用警車開道的級別,你不用警車,他照樣會不高興。」

    賈銘世嚴肅起來:「晨山你越說越不像話了。」

    胡晨山紅著臉,憨憨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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