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完會,一行人在新陽賓館吃了個便餐,賈銘世、張軍奕等人自然坐在最尊貴的一號貴賓房。
席上談笑風生間,賈銘世的手機嘀嘀響起來,賈銘世看看號,走到窗口,接通。
「三哥,國熙出事了!」是李陽的聲音,有些低沉。
賈銘世微微蹙眉,說:「你來新陽賓館,我下去和你說。」
「我在樓下呢。」
賈銘世掛斷電話,向張軍奕等告個罪,說有急事,張軍奕連聲說你忙你的。
賈銘世下樓。奧迪就停在旋轉門附近,賈銘世走過去,拉車門上車,卻見李陽眼圈有些紅,賈銘世就問:「國熙怎麼了?」
第一次見李陽紅眼圈,李陽,可是流血不流淚的那種漢子。
李陽穩了穩情緒:「是,照片下落知道了,是小鋼炮給了邱怡飛,市公安局那個邱副局長。」
賈銘世擺擺手:「先不說這些,說說國熙,他怎麼樣了?」
李陽眼裡閃過一抹感動,隨即說:「昨天,國熙找到了小鋼炮,不過,正逼問他照片下落時警察衝了進去,國熙反抗了一下,被射傷了腿,醫生說,他,唉,以後他就算恢復的好,腿,腿也瘸了,能不靠枴杖走路就是最好的結果……而且,國熙會被控告傷害他人身體,我,三哥……」
看得出來,二人的感情非同一般,賈銘世捏捏他肩膀,堅定的道:「放心,我會幫他。」
賈三哥的承諾,李陽心裡馬上寧定下來。
賈銘世點上一顆煙,琢磨著,想來警察趕去時場面血淋淋,是以才開了槍,目擊者太多,等陳平強知道是王國熙時,卻也已經愛莫能助,所能做的就是偷偷帶李陽去醫院看了看國熙吧?
本來準備過幾天就讓王國熙、何瑩回去,新安嚴打結束,他身邊不需要這麼多人,有李陽一個人就夠了。
沒想到後來還是出了這種事,想起當日雨落帶王國熙、何瑩來新安時的情景,一時有些出神。
一張照片,害得多少人跟著流血流淚?值得嗎?
權勢,又是多麼可怕的一個字眼?
怎麼幫國熙?這個案子看來用買通證人之類的手段是行不通地,目擊證人太多,操作起來太複雜,風險也太大。
警方已經落案,就算買通小鋼炮也無濟於事。
「三哥,國熙的案子不急,他還在醫院養傷,也一直拒絕錄口供,還是,還是那張照片重要。」
賈銘世點點頭,國熙地事兒時間還很充足,可以慢慢想辦法,照片?小鋼炮交給了邱怡飛?
賈銘世吸口煙,心裡漸漸有了譜,邱怡飛是以前的彭正東的幹將,只怕彭系裡一些人和新安許多涉黑團伙有著不清不楚地干係。
小鋼炮現那張照片後,怕是有些慌,他不見得認定照片上的女人和市長是情人關係,但畢竟這女人認識市長,他就知道自己闖了大禍。他或許是去拿照片給邱怡飛確認,看看照片上的男人到底是不是市長,又或許找邱怡飛想辦法,請邱怡飛幫他。
不管是什麼前因後果,這張照片現在卻是在邱怡飛手裡。
邱怡飛沒有交給陳平強,那麼就有兩個可能,一是他不知道怎麼辦,自己處理,或者留下或者毀掉。二,他會不會去找辛正雲想辦法?
賈銘世想了想,對李陽道:「這些事你都不要管了,你馬上去通知下國熙的家人,讓他們別太著急。」
李陽恩了一聲:「我馬上就去。」
※※※
辛正雲看著賈銘世臉上莫測高深的笑容,就是陣陣虛,心裡歎口氣,唉,燙手山芋啊燙手山芋,真真是個燙手山芋。
照片,確實在辛正雲手裡,是邱怡飛交給他的,拿到那照片,辛正雲差點沒氣死,本以為邱怡飛神秘兮兮的說給他看樣好東西會是啥呢,卻是賈銘世與一個艷美女人的合影。
那邊邱怡飛還得意洋洋的給他分析,說市局大動干戈掃蕩摩地黨,他估計陳平強辦這個案子少見地雷厲風行,講究效率,實際上就是為這張照片,不過令人奇怪的是賈市長地夫人也認識這名女人,而且說是好姐妹,但邱怡飛覺得沒這麼簡單,以他多年辦案的經驗,賈市長和這個漂亮女人肯定有問題。
聽著邱怡飛的分析辛正雲真有抽他一大耳瓜子的衝動,人家夫人都說是姐妹,你再說上天去管個屁用啊?
退一萬步說,市長夫人沒開口,而且這漂亮女人就是市長的情人,你拿張照片有啥用?能證明啥?
再退一萬步,就算能用這張照片證明市長和這女人有曖昧,那我拿著照片能幹啥?難道要我去給他製造些麻煩?還是拿著照片來要挾他?
辛正雲雖然恨極邱怡飛,但燙手山芋到了自己手裡,卻也只能想辦法怎麼處理,想來想去,卻是進退兩難。毀掉也不是,還給賈銘世更不妥。
毀掉?萬一以後賈銘世忽然知道照片在自己手裡,來和自己拿,自己拿不出來怎麼辦?說毀了,他會不會以為自己是留著作把柄?雖然這實在說不上是什麼把柄。
到時只怕賈銘世會對付自己吧?辛正雲可是見識了賈銘世從剛剛來新安時的孑然一身到後來的翻雲覆雨,他深信,如果張軍奕想和賈銘世掰腕子,最後也必定會敗在賈銘世手下,是以對賈銘世,他現在可是萬萬不想得罪的。
將照片還給賈銘世?也不妥當,一來告訴賈銘世自己看過了這張照片,而且照片從一個流氓頭子手裡傳到自己手,自己怎麼撇清關係?可別令賈銘世以為那流氓頭子是自己指示的。
辛正雲這些天真是愁得茶飯不思,實在不知道怎麼處理那燙手山芋,簡直將邱怡飛的祖宗十八代都罵翻了,唯一的寄望就是那個什麼炮哥不要被找到。
誰知道不幾天,炮哥就落網,更聽說現場有黑社會尋仇,將炮哥折磨的不成人形,值得慶幸的就是炮哥進了醫院沒幾天,就變得瘋瘋癲癲的,聽說是精神被嚇出了問題,辛正雲心中稍安,看來卻是查不到自己身上了。
但這幾天,辛正雲總覺得賈銘世看他的目光有些怪異,開始辛正雲琢磨是自己心虛所致,但今天,和賈銘世一起坐在食堂小餐廳的包廂,看著賈銘世莫測高深的笑容,辛正雲的直覺告訴自己,不是自己心虛,而是賈銘世,可能真的知曉了那件要命的事。
賈銘世夾了塊魚肉,送到辛正雲吃碟裡,笑道:「嘗嘗,三亞過來的,新鮮時味道是極好的,但冰箱裡放了許久,鮮味就有些不純。」
和賈銘世一起用餐有一點好,可以吃到山南海北的各種山珍海味,小餐廳大冰櫃裡賈市長自備的材料就佔了滿滿兩格,卻是哪個市領導也比不了的。
餐廳漂亮的服務員最喜歡賈銘世來用餐,她可以漲見識,認識許多以前沒見過的肉品海鮮。
賈銘世本是隨口一句話,心裡有鬼的辛正雲卻是開始琢磨賈銘世話的用意,是拿話點自己嗎?冰箱?新鮮?味道不純?
辛正雲胡思亂想著,嘴裡的魚肉卻是味同嚼蠟。
賈銘世卻只是笑瞇瞇和辛正雲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辛正雲甚至已經作好準備,只要賈銘世開頭提起照片的話茬,自己就找借口將照片還給他,至於其他事卻是顧不得了,照片交出去,不管後果是什麼,總比在自己手裡每天頭疼來得舒服,而且琢磨著賈銘世最多以後會對自己多些戒備,卻是不至於因為這張照片將自己看作對手的。
用過餐,賈銘世施施然回辦公室,辛正雲看著賈銘世的背影,就皺起眉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下午,賈銘世接到了團委書記伍恆的電話,電話裡卻是提到新年時檢察院一名檢察官也送了希望小學的學生許多書籍和益智棋作禮物,而且該檢察官也準備去希望小學看一看。請示明天下午下希望小學參觀看望孩子們時可不可以帶上這名檢察官。
賈銘世不想大張旗鼓下鄉,只是通知團委和教育局選出幾所比較典型的希望小學,派出幹部代表明天下午與自己一起看望一下孩子們,能和賈市長一起下鄉,這種露臉機會當然爭得厲害,尤其是團委裡,年輕幹部多,年輕人對進步的渴望也比較迫切,最後伍恆無奈,拍板決定,自己親自陪同賈市長下鄉。至於教育局,局長去外地進修,黃副局長作了代表。
賈銘世聽說有檢察官也送了希望小學書籍,倒是好奇起來,問伍恆檢察官名字,伍恆說姓莫的女檢察官,賈銘世就是會心一笑,自己卻是剛巧有事想和莫珊談談呢。
晚上下班前,賈銘世接到了陳平強的電話。陳平強有些猶疑的說:「照片,好像找到了。」
賈銘世就有些奇怪,陳平強一向直爽,找到了就是找到了,沒找到就沒找到,什麼叫好像找到了?這可不是他的作風。
和陳平強約在新陽賓館頂樓小酒吧見面。見到陳平強拿出地照片賈銘世才恍然,是自己和雲裳的照片,但已經被黑墨水塗得黑黑的。根本看不出照片上人是誰,就算是自己。不是先入為主的話,卻也想不到這是自己和雲裳的合影。
下午的時候,市局失物招領處有人送來拾到地錢包,招領處的工作人員檢查失物時才現裡面有一張小鋼炮的名片,這才急忙上報。忙亂中,那拾到錢包地人卻是沒了蹤影。
錢包裡除了一串鑰匙,就是這張照片。
賈銘世掂著照片,微微一笑,看來真的傳到了辛正雲手裡,也虧他想得出這個法子。
賈銘世收起照片,和陳平強碰杯,笑道:「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