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6-02
見雲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賈銘世不問道:「怎麼,有話要說?」
「嗯……」
既然賈銘世開口問,雲裳也就不隱瞞,點了點頭,但臉上的神情,卻更是遲疑。
賈銘世沒有急著催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靜待下文。
「老爺子準備將我嫁給安小山,你覺得怎麼樣?」
雲裳又遲疑了一下,終於下定決心說道,黑幽幽的雙眸,直視著賈銘世,神色很是認真。
安小山是共和國七巨頭之一安慶林的愛子。
「我不同意。」賈銘世直截了當地說道。
原本這話他真不該說。雖然他和雲裳關係非比尋常,但涉及到婚姻大事,他也得講究個忌諱,頂好是不發表任何意見。
但賈三哥就是賈三哥,既然同雲裳走到了這一步,什麼忌諱都去他的了。
賈三哥本來就不是啥守規矩的人。
「嗯!」雲裳也沒廢話,當即點頭,水汪汪的杏仁眼瞥了賈銘世幾下,抿嘴一笑說道:「銘世,我沒看錯你。」
賈銘世便翻白眼,很不爽地說道:「合著你以前還有點信不過我?」
「啊……哪能啊。銘世,我喜歡上你了,真的!」
雲裳依舊是嘻嘻哈哈的語氣,但她眼裡的神情,卻實實在在起了些變化。
賈銘世哈哈一笑,聳了聳肩膀,說道:「喜歡我的女人多了去了,問題是我喜歡不過來啊。」
雲裳噗嗤笑出聲來,瞪了賈銘世一眼,說道:「去你的,你就臭美吧。說你胖,你還真喘上了?」
賈銘世笑著端起咖啡,向雲裳示意了一下。
雲裳喝了一口咖啡,嘴裡嘀咕了一句粗話:「他·媽的,這個世界上好男人本就不多……好不容易讓我碰上一個還是別人的!什麼世道!」
賈三哥差點被咖啡嗆著。
「德行!」雲裳又瞪了他一眼,不滿地嘀咕道,「哎,你們省裡的頭頭,商量了這麼久,也該有個決定了吧?」
賈銘世已經在大寧呆了好幾天,新安那邊的事情,一直都是電話遙控。
之所以如此,自然是在等待省委幾個巨頭最終的商量結果。
賈銘世估計,林朝陽現在糾結的,不是要不要在新安發動總攻,他糾結的是,總攻之後,怎樣分配勝利果實。
湖西的本土勢力盤根錯節,縱算林朝陽精通官場權謀,也大感棘手。他蒞任湖西之後的第一場大戰役,可是許勝不許敗。
賈銘世微笑說道:「應該就在這兩天吧。」
雲裳正要說話,忽然臉色一變,高聲叫道:「小心……」
賈銘世愕然側頭,卻只見走廊那邊,響起了—連串的聲音:先是一個年輕女子的驚呼,然後就是瓷器掉落在地清脆的碎裂之聲,再接下來,則是一名中年婦女的怒吼之聲。
「你眼睛瞎了?」
隨著這聲怒吼,中年婦女肥肥的手掌,毫不客氣地揮舞起來,「啪」地一聲,年輕女子臉上正著,頓時起了幾個鮮紅的手指印。
隨即幾個男女便一擁而上,圍住了那名年輕女子。
雖然只是「驚鴻一弊」,賈銘世和雲裳也已看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中年婦女一行五人,一個個衣著光鮮,很顯然是進店吃飯的食客。走到拐彎的地方,剛好有一名年輕的女服務員端著盤子匆匆而來,雲裳儘管出聲示警,也已經來不及了,女服務員和中年婦女碰在了一起,一盤菜餚正好倒在中年婦女身上。
現場馬上就亂作了一團。
「你眼睛瞎了嗎?走路不看麼?」
中年婦女白胖胖的手指頭直接指到了女服務員的臉上,口沫橫飛,同樣白胖胖的臉,變成了豬肝色,怒火勃發。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對不起……」
女服務員早已被這個架勢嚇壞了,顧不得被打得通紅的臉頰火燒火燎地疼,只是不停地道歉,渾身都抖個不停。
「故意的?你敢!我這套衣服你知道多少錢嗎?五千塊!你敢故意往這上面倒水……」
女服務員不道歉還好,這一道歉反倒將中年婦女撩撥得更加怒火沖天,大聲吼叫起來。
雲裳眼裡就閃過一抹鄙夷的神色,壓低聲音對賈銘世說道:「假的,她那香奈兒是假的……」
賈銘世微微搖頭,嘴角浮起一絲無奈的笑意。
「對不起阿姨,我,我賠……」年輕的女服務員連聲說道。
「賠?好!這話可是你說的!五千塊,拿來!」
中年婦女白白胖胖的手掌在女服務員面前攤開,大聲說道,臉色極度的鄙夷。
「五……五千塊?」年輕的女服務員艱難地說道,「阿姨,您……您饒了我吧,我……我給您洗乾淨,燙好……好嗎?我…真的賠不起……」……」
女服務員結結巴巴地哀求道,小臉變得煞白。
「洗乾淨?你說得倒是輕巧!」
中年婦女很鄙夷地瞪了服務員一眼,非常不屑地說道。
「馬姐,別跟她廢話,我去叫他們的經理過來!」
和中年婦女一同進來的那個較為年輕的女子扭頭對中年婦女說道,臉上立即又換上了巴結討好的神色。
瞧這個架勢,中年婦女是他們這一行人的首領。
「對,你馬上去叫他們經理過來!我看他們怎麼辦!」
「好……」
花信少婦答應一聲,正要離去,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年輕男子,也穿著酒店的制服,急匆匆地走了過來。
「對不起對不起,發生什麼事了?」
那個年輕男子過來問道,倒也有幾分氣度,似乎是見過些世面的,從服飾上看,他在酒店的地位應該要比年輕女服務員高一些。
「你是什麼人?」
中年婦女瞥了年輕男子一眼,依舊很是不屑地問道。
「您好您好,大姐,我叫葉鵬,是這間酒店的經理……您有什麼要求,可以對我說。」
年輕男子朝中年婦女微微鞠躬,不亢不卑地說道。
「葉鵬?」賈銘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那年輕男子。新陽輕機的原廠長也叫葉鵬,難道真有這麼巧?
「你是負責人?你能做主?」
中年婦女斜眼乜著葉鵬,用高高在上的語氣問道。
「是的是的,大姐,我是她們的經理,您有什麼要求,我們一定想辦法滿足。」
葉鵬言辭說得客氣,遣詞造句是標準的酒店辭令,神態也依舊比較從容,似乎並未被中年婦女的氣勢嚇倒。
賈銘世眼裡便帶上了些許欣賞之意。
「好,你聽著,」中年婦女指著年輕女服務員說,「她弄髒了我的衣服,你說應該怎麼處理?」
葉鵬連忙說道:「大姐,她不是故意的。當然,弄髒了您的衣服,確實是她不對,我代表酒店向您表示誠摯的道歉,給您添麻煩了……」
「葉經理,好聽話就不要說了,別搞這些沒用的。我跟你說,你大概不知道吧,咱們馬姐這套衣服可是從香港買的,正宗的名牌,花了五千塊。現在被你們弄髒了,不能穿了,你說怎麼辦吧?」跟中年婦女一起進來的一名中年男子很不耐煩地說道。
「五千塊?」
葉鵬也吃了一驚,明顯有些不相信。
這也難怪,九三年那會,有幾個人會相信,一套衣服值五千塊?
「怎麼,你不信啊?哼!真是些土豹子,還說什麼大寧最豪華的酒店!告訴你,咱們馬姐這可是正宗的香奈兒。香奈兒,明白嗎?法國貨!」
先前那個拍馬屁的花信少婦便即嘴角一撇,很不屑地說道。
葉鵬雙眉微微一蹙,隨即舒展開來,含笑問道:「對不起,馬姐,真是對不起。馬姐,要不,我們酒店給您洗乾淨……」
「廢話!」
馬姐胖乎乎的大手一揮,毫不客氣地打斷了葉鵬的言語。
「這種名牌衣服,給你們洗一下,那還怎麼穿啊?」
「就是,必須賠錢!」
花信少婦立即跟著叫道,看樣子好像比正主還趾高氣揚。
「我…我賠不起的……阿姨,您饒了我這一回呢……我弟弟還在上學,我爸爸也病了……」年輕服務員急得眼淚直流,哀求道。
「少在這裝可憐,想蒙誰呢?」花信少婦冷笑說道。
葉鵬說道:「馬姐,她說的確實是真實的情況。她爸爸以前和我是同事,去年下崗了,病得很厲害,家裡還有一個弟弟,全靠她一個人養家。您看,是不是可以原諒她一回?」
「原諒?笑話!五千塊呢!」馬姐毫不動容。
「就是!開什麼玩笑?五千塊當你多少年工資?五年,八年?真是笑話。要不,你拿五千塊出來,我給你燒了,你也原諒我一回?」花信少婦馬上又在一旁叫道。
葉鵬雙眉一揚,似乎也動了怒氣,不過還是壓抑住了,平和地說道:「馬姐,您看,這個事情在這裡也說不清楚。要不,請您幾位去辦公室吧,咱們好好商量一下,看怎麼辦。」
這倒是很合乎程序的處理手法。
「不行。張秘書長馬上就要過來了,跟你們去辦公室,開什麼玩笑?你要是能做主,你就做主,賠錢,這事就算了。要是不能做主,馬上把你們老闆叫來。誰有時間跟你們玩遊戲?你當是過家家呢?耽誤了我們的正事,你負得起責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