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3-28
葉不群和陳平強二人雙雙站在公安局門口迎候賈銘世。一見面,陳平強便上前敬了個禮,說道:「報告賈書記,已經讓伍建榮去認人了。」
伍建榮就是伍百達的侄兒,前不久被人打得重傷,正在遠山縣人民醫院住院治療,但抓到了犯罪嫌疑人,必須要讓他來親眼辨認一下。
「好,辛苦了。走,一起進去看看吧!」
「是,賈書記請!」
當下葉不群和陳平強一左一右,簇擁著賈銘世向公安局預審室走去。剛剛來到預審室的門口,就聽到一個嘶啞的男聲在悲憤無比地怒吼。
「就是他……就是這個王八蛋,就是他帶人來害我的……王八蛋,我要殺了你!」
隨即就是一陣拉扯的聲音,好幾個人拚命在勸阻這個憤怒至極的男子。
「是伍建榮。」陳平強雙眉一揚,沉聲說道。
賈銘世緩緩點頭。
他自然能理解伍建榮的悲憤。規規矩矩做個生意,卻禍從天降,被人打成重傷,妻子遭到輪·奸,換了任何一個人,仇人就在眼前,只怕也會和伍建榮一樣,想要立即將其碎屍萬段,以洩心頭之恨。
葉不群說道:「只要人沒抓錯,那就好辦了!」
賈銘世三人走了進去,只見三名民警緊緊抱住一個渾身繃帶纏繞的年輕男子,不住在勸解著他。這個人,無疑就是伍建榮了。
伍建榮重傷未癒,被三名警察緊緊抱住,自是掙扎不脫,加上情緒極其激動,已經氣喘吁吁,發不出聲音來,但他望向犯罪嫌疑人的雙眼之中,怒火熊熊,恨不能生食其肉。
陳平強疾步上前,對伍建榮說道:「伍建榮,我是遠山公安局長陳平強。你不要激動,要仔細辨認清楚,這幾個人是不是害你的人。千萬不能搞錯了!」
「不……不會錯的……他們就是化成灰,我也能認得出來!」伍建榮喘息著,咬牙切齒地說道。
「好,你的傷勢還沒有好利索,先回醫院去休息。這幾個傢伙是我親手從久安抓回來的。你放心,我肯定饒不了他們!」
陳平強十分肯定地說道。
「陳局長,你……你是個好人,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你的……你一定不能放過這幾個王八蛋!」伍建榮嘶聲吼叫道。
陳平強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神情堅定地點了點頭。
伍建榮被警察好說歹說的送走了。
賈銘世站在預審室門口,望向屋內的幾個犯罪嫌疑人。
陳平強這一趟去久安,一共抓了四個犯罪嫌疑人回來,粗略一看,都比較年輕,最大的一個估計也不超過三十歲,年紀最小的那個也就十**歲的樣子。其中那個年紀最大的,留著短平頭,三角眼,臉相奸詐,身材體格倒也不算瘦小,看上去比較孔武有力。雙手被反銬在背後,並不畏懼,瞪著眼睛,不住地打量著賈銘世等人,眼裡凶光閃爍。
「開始審問吧!」賈銘世掃了幾眼,對陳平強說道。
「好!」陳平強隨即做了安排。
遠山縣公安局預審股的民警,早就得到了陳局長的電話指示,人手安排得足足的,局長一聲令下,立即行動,將三名犯罪嫌疑人分別押走,單獨審訊。
「書記,這個傢伙叫邵明正,是久安市有名的流氓頭子,好幾條街的混混都叫他老大!」陳平強指著留在預審室內的那個三角眼男子,低聲對賈銘世說道。
「好,我們就審他。你們主審,我旁聽。」賈銘世點了點頭。
陳平強和葉不群合計了一下,決定陳平強和兩名民警留下來審問邵明正,葉不群去審問另外一名犯罪嫌疑人。這個案子既然是賈銘世親口安排的,現在賈銘世又親自到了公安局,自然是當做最重要的案子來辦。政法委書記和公安局長一齊出馬。
嚴格來說,政法委書記主要是起個協調公檢法司的作用,並不在第一線「作戰」。但葉不群本就出身於省公安廳,乃是老資格的公安幹警,經驗豐富無比,親臨一線,自然誰也不會感到意外。
預審室內,除了邵明正,還有五人。
賈銘世、陳平強和兩位審訊的民警,以及一位站在邵明正身邊看守他的民警。這五人包括賈銘世在內,一個個俱皆是雄赳赳的漢子,看來陳平強壓根就沒打算給邵明正搞什麼懷柔的心理戰術,一上來就擺出了硬碰硬的架勢。
根據陳平強這麼多年跟犯罪分子打交道的經驗,對於一些「智慧型」的罪犯,固然要使用懷柔戰術,迂迴前進,尋求突破。對邵明正這樣的流氓地痞,卻是沒有必要了。
這些傢伙,平日裡好勇鬥狠,對付他們最有效的戰術就是:你比他更狠!
這些混賬,歷來是吃硬不吃軟的。你跟他一軟,他就當你好欺負。
「邵明正!抬起頭來!」陳平強瞪著審訊椅內坐著的邵明正,厲聲喝道。
「警官,不要那麼凶,我抬著頭,看著你呢!」
邵明正看上去也是個久經風浪的,懶洋洋地靠在椅子裡,歪著頭,斜乜著陳平強,滿不在乎地說道。尤其那聲怪裡怪氣的警官,估計是在香港警匪電視劇裡面學來的。
邵明正穿著件短袖體恤,裸露在外的兩條胳脖上,密密麻麻地紋著兩天青龍的圖案。一般來說,流氓混混紋身的不少,有紋老鷹的,有紋老虎的,也有紋龍的,還有在胳膊上紋六個莫名其妙的「忍」字的。但想邵明正這樣,兩條手臂全都紋滿圖案的,倒是不多見。正因為這兩條青龍,顯得邵明正身上的匪氣特別濃厚。
「老實點,坐端正!」陳平強又是一聲大喝。
「哎坳,對不起,警官,我坐不端正。我生來就是這樣子坐的,加上昨晚上被你們打傷了,渾身都痛得厲害,就更加坐不端正了……」陳平強才說了幾個字,此人便長篇大論,滿嘴流氓匪腔,絲毫也沒將陳平強放在眼裡。
賈銘世雙眉微微一蹩。
他第一眼就看出這個邵明正臉相奸詐,不像是個只會好勇鬥狠的「純流氓」,聽了這個對答,證實了賈銘世對邵明正的判斷是比較準確的。
邵明正說話皮裡陽秋,很顯然是想要將「刑訊逼供」的罪名先給警方安上去。
「邵明正,放老實點,這是我們遠山縣公安局的陳局長!」坐在陳平強身邊的一名預審警察輕輕一拍桌子,怒聲說道。
「喲,局長啊?對不起對不起,我有眼不識泰山……不過陳局長,我就有一點不明白了,我是久安人,從來沒到過遠山,你們遠山的警察,憑什麼到久安去抓人啊?你們這樣子搞,不合規矩吧?」
公安局長的大牌子,絲毫也沒嚇住邵明正,依舊陰陽怪氣地說道,眼裡甚至閃過一抹挑釁的神情。這個傢伙,看來不僅僅是個流氓頭子,對體制內的事情,尤其對公安局的地域管轄原則,好像也知道一些。一上來就反客為主,指摘遠山縣公安局程序上的錯誤。「只要你是在華夏國的領十!犯罪,華夏國的任何一個警察,都可以抓你!」陳平強冷笑道:「你必須老老實實交代自己的罪行,爭取寬大處理。頑抗到底的後果,就是死路一條!」
邵明正依舊毫不在意地說道:「陳局長,別拿死來嚇我。別看我不是警察,這些年也是刀山上滾過來的。我這身上,光刀疤就有十幾道,早死過好幾回了。我看你們就不要費心了,我不是遠山人,你們無權抓我,也無權關我!你們還是馬上把我放了的好,不然,我會告你們的!」
「你·媽的,你囂張個屁啊!信不信老子整死你!」
一旁看守邵明正的那個警察,再也忍耐不住,不待陳平強繼續發問,揪住邵明正的短平頭就狠狠搡了一把,怒氣沖沖地喝道。
這個警察,乃是最早跟著陳平強在遠山縣公安局治安大隊混的小兄弟,如今也是治安中隊的中隊長了,不是陳局長親自出馬審訊犯人,他也不可能在這裡充當一個「看守」!眼見得這個流氓在陳局長面前如此囂張,簡直氣壞了,忍不住就動了手。不過馬上就回過神來,有點不安地望了賈銘世一眼。
今天不比平日,縣委書記親自在座呢!
賈銘世臉色平靜,沒有任何表示。
那個警察心裡才稍稍一安。
邵明正卻殺豬般地嚎叫起來:「警·察打人了,打死人了……救命啊,你們刑訊逼供,我要去告你們……我伯伯是邵令紅,是省委的書記」……」
最後這句話,卻是讓在座的警察都略略一驚。
省委黨群副書記邵令紅的大名,大家自然都是聽說過的。邵令紅確實是久安人,在久安工作過很長的時間。這個邵明正,也許真是邵令紅的侄子,或許是堂侄之類的。要不然,他也不會這樣氣焰萬丈。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不管你伯伯是誰,你犯了罪,就必須老實交代,爭取寬大處理。」一直默不作聲的賈書記終於開口了,緩緩說道,聲音很是平淡。
「我呸!你們什麼也別想問出來……警·察打人了,刑訊逼供了,我要去告你們!」
邵明正果真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誰的賬都不買,兀自扯直了脖子,在那裡大喊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