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寂靜無聲。舒榒駑襻
雲真沖莫天錯消失處踏踏實實磕三個響頭,然後運轉法訣,收起肉球、仙盒,頭也不回的走了。
無憂小斧身後出現,只望著雲真道長白光一閃,忽地裡消失不見,不知去了哪裡。
……
海中島嶼,彷彿遭受一場大劫,桃花零落,枝殘葉敗,掩映在樹木中的宮闕斷垣殘壁。
有諸多修士島上搜索,雲真躲躲藏藏,生怕被別人看到,天上流光墜地,地上砰地一聲巨響,無數樹木轟然倒塌,小斧卻倒插在地上發出幽幽毫光。
有修士募然驚呼:「快看,盤古神斧。」
諸人順聲看去,一個個驚喜莫名。
「快,快抓住他,快抓住他。」
諸多修士撲來,小斧嗡的一聲輕響,居然破空而上,島上流光飛起,有無數修士追擊。
雲真得到空子,迅速撲到島中一株大樹之下,輕叩樹聲,念幾句咒語,然後徑直向樹身伸出手去……
……
大海,小船,雲真神情落寞,跪在船頭,沖島嶼磕上幾個響頭,然後揚帆遠航,天海之間,唯見他孤獨的背影
……
鬧市,雲真瘋瘋癲癲,頭髮凌亂,滿面塵垢,本來潔淨的道袍變得邋遢不堪,他居然手執破碗乞討,酒館門口,眼巴巴的望著裡面的酒客不時吞嚥口中饞涎,酒館主人歎息著搖了搖頭,打上一兩角美酒倒在酒碗之中,雲真大喜過望,不住的點頭作揖,身後不時有人指點著他說著閒話……
日落西山,雲真走遠,有人合起雙掌作用片刻,隨之雙掌分開,一隻白鳶由小變大,翩翩飛走……
……
沙漠,烈日當頭,雲真艱苦跋涉,額頭上居然汗如雨下,遙望遠處一片綠洲,連滾帶爬的跑將過去,伸手指出,紅色的肉球水中悠悠漂浮,似乎聽到裡面歡快的聲音……
……
雪山,雲真山下長跪不起,天氣時晴時雪,風也隨之時大時小,雲真彷彿一尊雪雕,就那麼跪在山下紋絲不動,也不知多少個日昇月落,山上還是沒有絲毫動靜,雲真痛哭失聲,哭泣著放下三個莫干仙盒,隨後掉頭下山,風雪越來越大,莫干仙盒逐漸被大雪掩埋……
……
也不知過了多久,雲真天南海北,四處漂泊,終於……
雲真抱著個肥嘟嘟的嬰兒,拜請一戶農夫收養,而那戶農夫,正是自己的養父養母。
月光,茅屋,嬰兒香甜的吮、吸養母乳水,時不時滿足的笑笑,肥嘟嘟的小手晃動起來,腕上不停地響起悅耳的鈴鐺聲……
終於可以蹣跚學步,追逐的滿院雞飛狗跳,養父養母只在一旁看的哈哈大笑……
學會淘氣了,拿根樹枝爬上高高的大樹探樹上的鳥窩,養父母急的樹下大叫
……
屍體,血流成河,家已經沒了,推開養父壓在身上的遺體艱難的爬將起來,看見殘破不堪的家,不知怎麼,並沒有流下一滴眼淚,反而緊咬牙關,攥住拳頭,直至嘴角流出血來……
人間流浪乞討的日子莫離刻骨銘心,不知飽嘗多少苦楚,多少辛酸,直到有一天,又和雲真道長不期而遇,他清晰的記得,當時雲真一把將他抱在懷中,在背後,兩行眼淚汩汩而下……
……
好長的夢啊,終於醒來,但聽嗡的一聲輕響,卻是無憂小斧疾撲而下,莫離伸出手去,無憂小斧輕輕落下,掌中不時發出嗡嗡輕響。
莫離輕聲詢問道:「你便是盤古神斧。」
無憂小斧忽地掌中立起,斧頭連點三下,忽而又狠命的晃動起來,彷彿不承認盤古神斧的名字。
莫離破涕為笑,道:「好了好了,你喜歡叫無憂小斧對麼。」
無憂小斧猛地掌中躍起,居然歡快的空中翻了個觔斗。
「你一直沒有離開過我。」
無憂小斧狠命搖頭,
「穹海之後的記憶是你給我的。」
無憂小斧點點腦袋,
「離開我之後你去了哪裡。」
無憂小斧忽然白光大盛,又從掌中躍起,狠命向虛空劈去。
鈍——鈍——鈍——鈍——
虛空隱現晃動,莫離心頭一驚,急忙問道:「莫非你已找到母親的下落。」
無憂小斧急劈而下,莫離知道他在開玩笑,根本不予躲閃,果然,他在額頭募然停下,彷彿十分嘉許的垂下斧身,輕輕拍拍他的臉蛋。
「快,快到我去找她。」莫離急忙榻上下來,
無憂小斧嗡的一聲巨響,呼然橫斧拍來,迅若閃電,莫離猝不及防,臉蛋上早挨一下,一時間打得暈頭轉向。
半晌過後,方才回過神來,捂著臉蛋驚訝的詢問:「你,你幹麼打我。」
無憂小斧直起身子,飛在空中,嗡嗡聲不絕於耳,那態度,哪有半點玩鬧的樣子,彷彿正在一本正經的講述許多道理。
莫離試探著詢問:「你是說,我修為不夠,還不能見她。」
嗡嗡聲裡,無憂小斧又恢復了調皮的模樣,圍著他轉了好幾個圈。
莫離只得坐下哀歎道:「原本不知道母親的下落倒也罷了,如今已經知道,卻還不能見面,她到底在哪兒,我怎麼做才能見到她啊。」
無憂小斧立刻出現面前,宛若靈蛇般裊裊而上。
莫離立刻明白:「你是說要在成仙以後。」
無憂小斧立刻起了變化,斧頭一擺,像是揮拳,斧尾一搖,像是踢腳,如此幾回。
莫離問:「不但要成仙,而且還得是神仙中的高手。」
無憂小斧終於安靜下來。
沉寂片刻,莫離低聲詢問:「母親在天上過得苦麼。」
無憂小斧軟塌塌低下斧頭。
莫離什麼都明白了。
「不管有多難,我一定要救出她來。」莫離大聲說道,
無憂小斧嗡的一聲,迅即直起身子,似乎興奮無比,圍繞莫離歡快的盤旋許久,方才消失不見。
莫離知道,這傢伙又去體內潛藏,不過這些年也的確苦了他了,一方面關心自己的生死,一方面還要幫忙查找母親下落,當年父親不敢以俗事相托,可他卻什麼事兒都盡到心了。
如此說來,小斧對自己而言,又是長輩,又是朋友,現而今雖然能夠驅使,但還不能掌握他的全部奧義,也許真到了身斧合一的境界,才能順利的救出母親吧,可是,小斧乃開天神物,完全掌握他,能做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