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方連連點頭,道:「不錯,道兄真是聰明,道兄功參天地,我等費盡心思,好容易將你拿住,殺,自然是捨不得的,只有請入水火禁獄,歷經百年千年功夫,總有一天,道兄會想通吧,我不急,我一點也不急,對咱們來說,千百年的時間不過打個盹的功夫罷了,只是道兄,怕是有些難捱,你會親眼看見視若性命的修為一點點的下降,寒熱之苦越來越盛,沒有親人門下的消息,毫無希望的忍受千百年,甚至更長時間的孤獨之苦,到時候你會想到自殺,哈哈哈哈,但是,你就死不了啊,說起來,我漱雨宗還是很慈悲的,比起那些動不動就刑訊拷打的野蠻人不知慈悲了多少倍,我想黃鐘道兄會很滿意這樣的安排吧。舒榒駑襻」
海上歌聲越來越近。
太方搭眼一瞧,笑道:「瞧瞧你的小情人,她有多著急啊,不瞞你說,黃鐘道兄,其實我也看上她了,可是,我沒你這麼笨那,為個女人,同整個兒修真界作對,嗨,聽說她有孕在身,不知道待會交起手來,能有幾成勝算那。」
「你在海上逡巡不出,莫非就是為了等她。」黃鐘忽然詢問,
太方頻頻點頭道:「然也,斬草不除根,逢春花又發,榮余速度驚人,若不拿你做個誘餌,她會來麼。」
歌聲不離不棄,漸漸迫近。
黃鐘猶豫片刻,歎息道:「嗨,你贏了,我交出盤古神斧便是,只求你饒過我妻兒性命,從此以後,讓她們躥居蠻荒,苟延性命如何。」
太方一愣,忽地裡撫掌大喜道:「著啊,道兄若早些明白過來,咱們又何必刀兵相見呢,其實本仙長也不是心狠手辣之輩,一切都是萬不得已啊。」
「既如此,還不解了九陽截脈**。」黃鐘喝道,
太方仙長猶豫起來,
哈哈哈哈哈,黃鐘仰天大笑,
「你笑什麼。」太方仙長頗為惱怒,
黃鐘道:「我笑你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
「怎麼講。」太方十分不解。
黃鐘道:「無非是怕解了九陽截脈**之後,讓我有機會反抗而已,可你也不想想,一來盤古神斧何等靈物,你不解開經脈,我如何運功召喚,二來我身中靈魄噬身劇毒,性命還在你手中掌握,螻蟻尚且惜命,何況我等修士,難道我不知道靈魄噬身毒發作時的痛苦麼。」
太方眼珠一轉,忽地裡輕鬆起來,道:「道兄想哪裡去了,本仙長怎會信不過你呢,不過事關重大,還請道兄發個毒誓吧。」
黃鐘抬頭向天,鎮重起誓道:「蒼天在上,我黃鐘以本命元靈發誓,今生今世,不向漱雨宗尋仇,若違此誓,雷劈真靈粉碎,今後生生世世,只在蚊蠅蛆蟲等輩中生活。」
「言重了,道兄言重了。」太方大笑著運轉秘法,只向黃鐘身上一指,指尖毫光閃過,但見黃鐘一個哆嗦,隨即身子自由起來。
「請道兄用法吧。」太方退開幾步,催促起來,
黃鐘微微一笑,忽然戟指身後,嗔目驚呼:「小心。」
太方回頭,
黃鐘縱身一跳,
太方大驚,急趴船頭一看,有海浪翻捲而上,黃鐘業已消失不見。
「混蛋,還想著逃跑,嘗嘗靈魄噬身的痛苦吧。」太方大怒,手掐靈訣,閉目誦咒。
天上光華依次閃過。
轟——轟——轟——
一道道粗大的光柱激射而下,
海水爆響,船身在海浪中顛簸。
「媽的,原來榮余適才以歌聲作掩護,暗地裡布下周天衍星大陣,好好好,這筆賬老子記下了,黃鐘,且讓你囂張囂張,看你怎麼逃過靈魄噬身毒,哈哈哈哈哈哈。」太方大笑著身形一晃,業已消失不見,天上流光射下,艨艟打個粉碎,自有諸多修士被無邊星力打了個形神俱滅。
……
大海,孤島,島上風物那麼熟悉。
分明是島上有山,山上有樹,樹巔一個巨大的鳥巢,鳥巢內有個通紅的肉球,黃鐘面色慘白,嘴角掛著一絲血漬,愛憐的撫摸著樹中肉球,對身旁一雲髻高挽,身著緋衣的美貌女子說道:「他就是咱們的孩兒了。」
美貌女子慘然一笑,道:「賤妾懷胎十年,方才誕下麟兒,此子尚需吸納百年日精月華方能出胎,不過,怕是你我等不到那時候了。」
黃鐘面色一變,輕叱道:「甚麼話,你道我拚死發動水遁,只為了和你並命在流華島上麼,靈魄噬身劇毒業已發作,我是沒救了,只求你看在咱們夫妻一場的分兒上,善待麟兒,好好撫育他長大成人吧。」
「你走了,我還能活麼。」美貌女子道:「賤妾自幼嬌生慣養,你忍心壓下這麼重的擔子,更何況賤妾產後不久,身子十分虛弱,適才又為掩護你脫身,以精血為引,發動周天星衍大陣,現在也已是油盡燈枯,怕是黃泉路上,你我要相依相伴了。」
黃鐘聞言一震,回看肉球一眼,緊緊拉住美貌女子一雙葇荑,歎息道:「你這是何苦呢,只是苦了咱們尚未成人的孩兒了。」
「相公勿憂,賤妾臨去之前,已用秘法將我榮余神通封印在青蓮長命鎖內,麟兒是你我骨肉,又能差到哪裡,今後若有造化,他自己遲早會領悟的,煩請相公給起個名兒,也不枉這孩子托生一場。」
黃鐘思忖片刻,道:「世上只知黃鐘,哪知我本名莫天錯,天錯,天錯,我又錯在哪裡,是和你相愛麼,不,如果有來世的話,我還願和你在一起,天長地久,永不分離,對了,就叫他莫離吧。」
……
莫離,聽到這裡,莫離的眼淚忍不住的流了下來,三個莫干仙盒化成顆心,這顆心告訴自己父母的身世,原來他們這麼苦,他已經確定,父親就是黃鐘真人莫天錯,而母親,便是光系神獸榮余,自己是人妖結合的產物,原來莫離便是永不分離的意思,多年來心頭種種疑問豁然開朗,不由自主的看下去,看下去,眼睛都不敢再眨一下,生怕錯過一瞬時光。
……
榮余淒然一笑:「莫離,莫離,好名字,就讓我們生生世世永不分離吧。」
說著話兒,溫柔的倚在黃鐘真人,不,莫天錯懷裡,莫天錯緊緊摟住榮余,面上浮起幸福的笑容,二人默默無語,靜靜地等待著死亡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