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理哀家自然是懂得!」
太后疑神疑鬼好半天,見燕荊並沒有露出惡狠狠的眼神,也覺得自己多心了,又爭辯道:「話雖如此,但人心不古,豈能一概論之?羅炳輝若是心懷歹意,豈不是陷皇上於不義?」
「母后此言乃是誅心之論!」
燕荊爭鋒相對,「羅愛卿拳拳赤城,一心為朝廷,朕有什麼理由胡亂揣摩羅愛卿會對朕不利?」
「那……」
皇太后拙於言辭,憋得臉色殷紫,頓了好久,又爭辯道:「羅炳輝身為欽天監副,只是小小的五品官,但僅憑他一家之言,就把祭祀大典延遲十日,如何服眾?」
「太后的意思是說羅炳輝人微言輕?」
燕荊神秘一笑,向羅炳輝問道:「大燕最新的祥瑞曆法精確嚴謹,深受百姓愛戴,於農耕幫助甚大,這祥瑞曆法,是由誰推算而出?」
「回皇上,祥瑞曆法是臣歷時三年推算而出!只求能為朝廷、為百姓做些貢獻,不求回報。」
見小皇帝問起自己得意之作,羅炳輝心頭大震,想著小皇帝果然是要給自己陞官了。
「朕再問你,皇族龍脈之地,風水絕佳,世人無不讚歎,是出自何人之手?」燕荊再一次發問。
「回皇上,皇族龍脈之地是臣走遍名山大川,精心比對,選出的一所風水寶地,只要此地不遭人蓄意破壞,必會保大燕輝煌萬年。」
羅炳輝沒想到小皇帝居然還知道此事,心中暖暖的,越發覺得小皇帝務實親切,不似傳聞中那般不堪。
「羅愛卿果然對朕忠心啊!」
小皇帝也不理會皇太后的連臉色有多難看,走下高台,對群臣說道:「一部祥瑞曆法,讓百姓熟知何時耕種,熟知氣候變化,是為百姓立下大功;為皇室甄選龍脈之地,保大燕福壽萬年,是為感念皇恩浩蕩,忠心赤誠。」
「朕現在要問眾位愛卿,羅愛卿為大燕做了這麼多源遠流長的事情,卻不曾有半分虛妄,他到底是人輕言微呢!還是龍困淺灘而不得重用?蕭丞相,朕要問問你,羅愛卿到底是人輕言微,還是龍困淺灘?」
蕭炎額頭上汗水蹭蹭的流下來,忙答道:「羅炳輝腹有大才,胸有溝壑,一心為公,他所言大善,焉能用人輕言微來比較?」
看著小皇帝炯炯有神的眼睛望過來,蕭炎心中打顫,隱約覺得今日沒有他的好果子吃。
「白御史、康指揮使,你們兩位重臣怎麼說?」燕荊一一詢問。
白莫愁朗聲道:「羅炳輝低調而又博學、大智而又躬親,非見微知著者不可知其才。」
言中之意:有些人有眼無珠,眼拙蠢笨,有眼不識金鑲玉,大抵就是這個意思。
皇太后羞臊的臉頰漲紅,恨不得將白莫愁的嘴巴給撕裂開來,這老流氓,說話可真損!
蕭炎、白莫愁已經表態,只剩下康善真一人。
皇太后道:「康指揮使,你勞苦功高,識人最深,請你說上幾句,哀家就相信你的話呢!」
危機關頭,她仍覺得自己離不開康善真,心想著只要康善真幫自己說上幾句話,以後再讓他日幾下,也無傷大雅,雖然這老東西的床技與年紀年輕之時相差甚遠。
康善真盯著那匾額良久,終於收回了目光,掃了皇太后一眼,才對燕荊說道:「臣與白御史一般心思,羅炳輝有偏才,我深以為然,該當重用。」
「你……」
皇太后真沒想到康善真會跟她對著幹,不由得為之氣結,卻沒有一點辦法來反駁。
「朕說話太后不信,但三位重臣一致稱讚羅炳輝懷有大才,忠於皇室,太后還有什麼可說的嗎?」
燕荊一臉笑意,望著太后,朗朗道:「太后若非要逼著朕今日舉行大典,若是朕萬一出點什麼意外,那該如何是好?會不會有人懷疑是太后故意為之呢?即便不是太后干的,恐怕也說不清楚吧?」
「皇上胡亂說什麼?哀家婦道之人,故意與皇上做對幹什麼?」
被燕荊這麼誅心的將了一軍,皇太后心中發虛,也不敢真的較真,憤憤的看著羅炳輝,嗔怒道:「十日之後,祭祀大典可能如期舉行?到時候若是再出紕漏,該如何是好?」
羅炳輝背後已經被汗水浸透,強忍著顫慄,說道:「十日之後乃是祭祀大吉之日,萬里晴空,微風拂面,必不會耽誤了皇上的大事,出了差錯,臣願意以死謝罪!」
「好!這可是你說的,出了任何差錯,有你自己承擔!」
皇太后聞言,心中大喜,想著只要有了羅炳輝這句話,祭祀當日不管出了什麼大事,就可以推到羅炳輝的身上,倒是省了一樁麻煩哈哈……因禍得福,倒是一樁好事啊!
她又板著臉虎了幾句,這才出了朝堂,立刻趕回福壽宮唐銅已經安排好了一切,現在祭祀大典推遲了,必須得立刻通知他,竹籃子打水不可怕,露出馬腳,可就不妙了。
燕荊贏了這一回合,心中甚為高興,尤其是看到康善真與皇太后心生嫌隙,美到了骨子裡。
看著羅炳輝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急忙攙扶著羅炳輝起來,安慰道:「讓羅愛卿受驚了,如此忠臣、能臣,怎麼能寒了心?」
他回眸對蕭炎說道:「蕭丞相,朕要問你,如此一位有學問的幹吏為何在五品官位上靜坐十年而不得陞遷?您百官之首,文臣領袖,還領銜戶部尚書之職,有沒有什麼好說的?」
「這個……這個是臣疏忽了!」
蕭炎剛才就知道小皇帝對自己不懷好意,沒想到皇太后剛走,就對自己開始問責。
他此時無法反駁小皇帝。
定制曆法,遴選龍脈,確實是羅炳輝所為,各位大臣都是知道的,哪裡能夠否定得了?
白莫愁哼道:「蕭禿子,你是吏部尚書,又是百官之首,手掌官員生殺大權,怎麼能夠疏忽呢?這可是你的瀆職啊!依照羅大人的功績,即便坐上欽天監監正的職位,也不過分。」
蕭炎眉頭緊蹙,哼道:「白老流氓,我都說了是我的疏忽,現在明知此事,自當會有所安排。」
「疏忽?一句疏忽就完了嗎?」
康善真一陣冷笑:「我若記得沒錯,欽天監監正武文道,是你的門生吧?」
啊?
蕭炎登時傻了眼:***,又要被清理門戶了,這兩個老東西,真他娘的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