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府大廳中亂成一團,形形色色的官員穿插其中,不停的走來走去、向白莫愁詢問病情。|
白莫愁委實受到了驚嚇,且嚇得不輕,腦子嗡嗡發顫,想起昨日的大火,心中仍覺得一陣後怕。
但後怕之餘,最重要的是要思考大火背後的緣由,還有那些凶悍的刺客到底是何方神聖。
他想要靜下心來,好好的琢磨其中的隱情,不成想左一幫心腹前來探視,右一幫官員過來溜鬚拍馬,只把白莫愁煩得如坐針氈,恨不得一腳將這幫礙眼的官員踢個乾淨。
石越看著蕭炎與曾山等人走進大廳,四處瞭望,就見到三毛、小皇帝裝扮成了兩個小廝,也跟著過來湊熱鬧——三毛的易容術越來越好了,若非自己在幽蘭的指點下,會了一些獨特的分辨之術,恐怕還真的不能認得出來三毛與燕荊的真身。
「小妹妹?你看到那兩個小廝沒有?」
石越指著燕荊,對小蘿莉道:「尤其是那個穿紫衣服的傢伙,就是那個賊眉鼠眼的,你記得大哥哥說的話嗎?」
「大哥哥,你是讓我討好他嗎?」
小蘿莉側頭看著易容後的燕荊,笑嘻嘻道:「大哥哥,這不就是昨天在桃花塢中的那兩個傢伙嘛!我眼睛毒的很,那賊眉鼠眼、帶著壞笑的神情,我一眼就認出來了,他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我。」
石越到沒有想小蘿莉居然有『火眼金睛』的本事,囑咐道:「你就裝作不認識他們就好,記得大哥哥的話,你要發揮你可愛柔媚的攻勢,拚命的與他混熟了,讓他喜歡你,讓他和你做好朋友。|」
小蘿莉側頭,搖晃著石越的肩膀,嬌怨道:「為什麼?我怎麼能喜歡別人?我就喜歡大哥哥,別人我都不喜歡。」
「不是那種『喜歡』!」
感受到小蘿莉柔軟的身子貼上來,軟彈滑膩,石越心神恍惚,也受不了她膩歪自己,先將她推開,柔聲道:「是兄妹的那種喜歡,那種親情,你懂不懂?你要是能認他做了哥哥,對你可是有莫大的好處。」
「真的?看他賊眉鼠眼、小眼巴叉的,倒沒有覺得認他做哥哥有什麼好處?哪有大哥哥生得帥氣?」
小蘿莉一邊斜眼損著燕荊,一邊還誇讚著石越,倒是把石越哄得心情舒暢。
「去吧!加油!」石越被小蘿莉誇了一句,心中舒爽,又囑咐了幾句,將小蘿莉給推過去。
隨後,便聽到門口有管家恭謹的唱諾:「康指揮使來了!康指揮使快請!快請……」
石越向身後一望,便看到康善真帶著田焚等心腹走了進來。
「指揮使大人!」石越急忙向康善真作揖,又向田焚送去一個會意的眼神。
康善真一夜之間,似乎蒼老了許多,雙眼雖然仍然透著精明,但眼眸赤紅,盡顯疲態,這一夜他多半是沒合眼。
「石百戶,你可為朝廷、為黑衣衛立了一大功啊!本指揮使心中甚慰!若非你關鍵時刻不顧生死,闖進大廳,發現地洞,恐怕三千才子都要藏身火海,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康善真拍了拍石越的肩膀,心中感慨萬千——他很明白這三千才子的份量有多重。
他們不是流民,不是普通百姓,每個才子家中都或多或少都有些背景。
雖然這些才子單個看起來不足為慮,但是三千個這樣的家庭在痛失愛子的悲慟下,被有心人挑撥起來,那爆發出來的能量將超出想像——至少,自己這個指揮使的位子是保不住了。
石越笑了笑,望了一眼田焚,拱手道:「田將軍千叮萬囑,身為一名黑衣衛,忠於指揮使大人,忠於百姓,要牢記在心,責無旁貸,桃花塢出了事情,我與部下孫猛、付強、雷大虎剛巧趕上,雖然明知危險重重,焉能不奮身殺敵、捨身相救?」
他這一番話說得大義,暗中給田焚戴了大帽子,又點出了孫猛、雷大虎、付強三人的功勞。
田焚讚賞的看了看石越,雖不明言,心中卻十分受用。
「好!好!田千戶治軍有方,石百戶智勇雙全,孫猛等黑衣衛驍將奮力死戰,群策群力,將一場彌天大禍消之無形,這真是朝廷幸甚,百姓幸甚!」
康善真重重的點點頭,抬頭剛好捕捉到蕭炎鬼鬼祟祟的目光、從門廊處偷偷的瞟過來,遂對田焚、石越兩人高亢鏗鏘道:「雖然我黑衣衛暫受困擾,但諸位將領心智彌堅,悍不畏死,還能被為非作惡之徒討得了好去?總有一天,要殺光那些奸謬小人,以正視聽。」
蕭炎心頭一顫,眼眸中閃過陰狠的光芒,走入了大廳。
石越也跟著康善真走了進來,見白莫愁正被一幫官員圍著寒暄,腦袋上冒出了不耐煩的汗珠。
看著康善真走過去,眾官員很自覺的給他讓出了一條路。
「康老兒,你也來看我了?我福大命大,死不了!」白莫愁向康善真看了一眼,兩人對視,眼眸中俱都藏著深深的無奈。
蕭炎嬉皮笑臉的湊過來,向白莫愁道:「白御史,真是好險啊,我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可怕,青天白日的,那些賊人怎麼就闖進來了呢?聽說他們都是梅花教的反賊?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嘖嘖……真可怕啊!」
白莫愁瞪視著蕭炎,眼中藏著鋒芒,冷哼道:「蕭禿子,你不陰不陽的,到底想要說什麼?」
「我是關心白御史的安危啊!白御史是朝廷的中流砥柱,您出了事?那還不得驚天動地?」
蕭炎皮笑肉不笑,忽然又提高了聲音,斜眼看著康善真,質疑道:「康指揮使,你派黑衣衛在暮平剿賊,非但沒有把賊剿滅,反而讓賊潛入了京城,我就不明白了,南霸天的戰報中寫得明明白白,已經把暮平梅花教的反賊團團圍住,插翅難飛,勝券在握,可怎麼就憑空飛出來五百梅花教反賊呢?」
蕭炎問的話十分犀利,立刻將康善真擠兌在那裡,一張臉漲得通紅,又是羞愧,又是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