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承乾這樣說,就弄得我有些莫名其妙了,忍不住拍了一下他腦袋,吼了一句:「你不知道,你和我說個屁啊?」
肖承乾被拍了一下腦袋,一下子就火大了,趕緊伸手去弄了一下他的刺蝟頭,反拍了我一下,吼到:「就算老子不知道,你也不能拍我的頭啊!」
「你的頭咋了?」我莫名其妙,以前這小子沒這忌諱啊。
「我x,你對得起老子嗎?老子這髮型都換了多久了,敢情你一眼都沒看?」肖承乾怒火沖天的,看樣子是很認真的揪住了我的衣領。
在我的視線中,肖承乾的頭髮根根直立,就跟個刺蝟似的,我是不在意什麼髮型的人,不然也不可能萬年自然流海了,不過我還是真心覺得肖承乾以前那稍長一些的頭髮適合他。
「我有看,我有看!」看這個小子認真了,我沒辦法,只能趕緊的求饒,因為這個話題實在太無聊。
「這還差不多,這個髮型挺有男人味兒的,省得承真這丫頭說老子就長的跟個女人似的。」說話間,肖承乾忍不住又用雙手摸了一下他的頭髮,喃喃自語的說到:「這縣城裡的定型水不好用咋的?怎麼剛才風一吹,我感覺頭髮跟著擺呢?」
我實在覺得這個話題有損我的智商,非常乾脆的轉身就走,我很想說,你這快有10厘米的頭髮這樣立著,你倒再多定型水,風吹也得動啊!但到底我覺得還是不要和肖承乾討論這麼『低級』的問題了。
「喂,陳承一,你跑啥?這個髮型蘇承心說不錯的哦你還沒給意見呢?」肖承乾不甘心的在我身後吼到。
我的臉都快抽搐了,我估計肖承乾這小子快被承心哥坑死了都還不知道,我沒有回頭,只是說:「我師父讓你找我談,又不說什麼時候走,這不扯淡嗎?」
「應該快了吧,我相信姜爺會安排的。」說起這個,這小子倒是沒有提他髮型的事兒了,而是認真的回答了我一句。
我擺擺手,沒有再多說了,那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明確,就是這次談話的目的已經達成了,我收到了這件事,也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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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師叔的墓地就在竹林小築的一處背陰地兒,這其中是有講究的,埋葬的地勢是承真親自給李師叔選的,她說竹林小築的風水也還不錯。
我不懂『陰宅』的講究,不過承真跟著王師叔那麼多年,應該是不會錯的。
在竹林小築裡,是一片陽光燦爛,微風悠悠的晴好天氣但是走到李師叔的墓前,陽光就稍許黯淡了一些,風也稍許大了一些,我穿著一件單薄的外套,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大病初癒的原因,竟然有一些涼。
遠遠的,我就看見了承清哥的背影,穿著平日裡常穿的那件洗得有些發白的灰色唐裝,站在李師叔的墓前。
風吹動著承清哥的衣服下擺,也吹起他那快齊肩的頭髮長髮中絲絲的白髮是那麼的刺眼,也顯得那麼的落寞和寂寞。
在我的印象中,我從未看過如此蕭瑟的背影,承清哥這樣的背影給了如此強烈的震撼,第一次如此清晰的體會到了蕭瑟這個詞的意境。
我輕輕的走過去,傳來的是鞋子與青草摩擦的聲音,承清哥甚至沒有回頭,就輕聲的問了一句:「承一?」
我不想氣氛那麼凝重,故意笑著說:「承清哥,你沒回頭咋就能知道?你算出來的?」
「這件小事,需要算嗎?每個人走路的腳步聲都不同,我有個小毛病,就是愛聽人的腳步聲,記下這種節奏。像我師父的,就是每一次抬腳之前,稍有停頓,像要考慮好每一步不能走錯,而跨步時卻分外有力,因為從落地的聲音就可以聽清楚。」承清哥的聲音淡淡的。
而在這個時候,我已經走到了承心哥的身邊,他的身上有淡淡的酒氣,而他的手上就拿著一個酒杯,地上還擺著一個竹筒,裡面就裝著酒,而在那竹筒的旁邊,還歪倒著一個竹筒。
我特意的彎腰,揀起來晃了晃,裡面還有一點點殘存的酒液,我歎息了一聲,放下了手中的竹筒。
師父就常常用這種竹筒打酒,一節大概就是一斤的樣子,難道承清哥一個人在這裡就喝了那麼多?一斤酒下去都不停?會喝出事兒的!
這樣想著,我就一把搶過了承清哥的酒杯,仰頭喝下因為受傷,我太久沒有碰酒了,這辛辣的酒液流過喉嚨,竟然嗆的我連聲咳嗽。
承清哥不緊不慢的搶過了我手中的酒杯,然後很淡然的說到:「你受傷了,不該喝酒。」
「那你就應該喝那麼多?」我隱約有了怒氣,我理解承清哥,可是我覺得他不該這樣傷懷,是的,李師叔不在了,他還有我們啊即便從感情上我們不能代替李師叔,也不可能代替,可是,他這樣的孤獨又算什麼?顯得
這種話我說不出口,說不出承清哥為什麼要在這種時候顯得那麼孤獨,就好像熱鬧是我們的,溫暖是我們的,而他只是一個人。
面對我的質問,承清哥幽幽的歎息了一聲,然後對我說到:「我其實沒有喝那麼多,你看地上。」
說完,他手指了一個地方,我一看,地上果然是濕漉漉的,而且傳來了濃烈的酒氣,那應該是酒灑在了地上傳來的味道。
我看著承清哥不知道說什麼?而他從竹筒中倒出一杯酒,然後開始朗聲念誦到:「往事只堪哀,對景難排。秋風庭院蘚侵階。一任珠簾閒不卷,終日誰來」
我不解承清哥的行為,只能靜靜的聽著,我知道這應該是一首宋詞,不過具體是誰的,我不知道,我不明白承清哥這個時候背誦這個做什麼?
承清哥也不打算給我解釋,只是聲音有些寂寞的念誦著這首宋詞,念完以後,他把杯中的酒灑到了剛才那個地方,接著又倒了一杯,自己一口喝下,這才嘴角帶著一絲微笑的說到:「酒菜不相離,可是誰知道,有時候好的文字,不管是唐詩宋詞還是元曲,甚至一篇散文,都是最好的下酒之物呢?我師父愛宋詞,受他的影響,我也愛宋詞,剛才我背誦的是南唐後主李煜的一首浪淘沙(詞牌名),師父最愛他後期的詞,那種人生大起大落,從深刻的悲哀中想要悟到真諦,想要求得內心安寧,卻又掙扎不出的彷徨,他覺得就像世間人的寫照,但世間人難得的是一顆想悟的心。」
我靜靜的聽著承清哥說著,也看著他臉上其實有了酒意上湧的潮紅,他如此淡然的一個人,這樣的情緒倒是非常少見的,有時候任情緒發洩也未嘗不是一件壞事兒,我所需要做的,也真的只是靜靜的聽著。
而承清哥也只是打算訴說,他那落寞的聲音繼續響徹在我耳畔:「承一,你可知道?師父說他一生不見得道遠,因為只是束縛在某一個職位,可是卻任重。難得清閒之時,總是喜歡與我這樣對酒當歌,以詞為餚,喝個痛快我們習慣了,一首詞,一杯酒,就如喝下了萬般滋味。如今,我只是想再陪陪他。」
「承一,你一定會怪我,你們對我的心重,我卻如此孤獨落寞,是不是傷了你們的心?其實,不是,不是這樣的!師父在那一年,就算準了自己撐不過去,你知道他對我說什麼嗎?」承清哥的眼中蒙上了一層霧氣。
「說什麼?」剛才的那杯酒,從胃裡傳來了**辣的氣息,我卻不知道為什麼,還是再想喝一杯,忍不住從地上拿起了竹筒,給自己猛灌了一口,其實,我也想李師叔了,那個嚴肅的,和承清哥一樣的,感情從不愛外露,卻分外重情義的男人。
否則,我在北京讀書時,在學校做了什麼破事兒,他怎麼會打聽的一清二楚。
果然,人最怕相思,不能回憶過往的細節,會陷進去的!
「他說,他剩下的日子不多了。曾經,會很擔心我一個人孤苦,可是自從那一次北京的聚會以後,他就再也不擔心了。他說,他們幾個師兄弟同為師祖弟子,看似不同,實則一心,我是跟著他,可是他絕對相信師叔們對我的心同他沒有差別。而我自己的師兄妹們,也有一顆赤子之心,老李一脈不收不懂情之一字之人,就算一生為情所困!這情自然也包括師門之情他說,一生幸運,入老李之門,讓我切不可在他走後,對他相思過重,到時候會負了你們的心。」說完這句話,承清哥沒有再往自己的酒杯倒酒,而是和我一樣,抓著竹筒灌了一大口。
然後吐著酒氣接著說到:「其實,我一路跟隨著你們找師叔,何嘗又不是在尋對師父的一種思念,按照師父所說,這種思念就落在了三位師叔身上,找回了他們,我就找回了師父!」
說完這句話,承清哥的身子幾乎站立不穩,而我一把扶住了他。
說:
這一章著墨描寫的是我很想要表達的一種東西,可惜我自己覺得總是不到位,歎息一聲,就像看一副自己怎麼也沒寫不到理想境界的字,寫的艱難,偏偏卻不到位。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