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在果檻鎮以北荒郊,果羅河旁,就著月光,一個矯健的身影在翻騰,時而如下山猛虎,時而如躍澗靈猿……
這正是陸不棄,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對於他來說,浪費時間都是可恥的。骨鳴境,對於只有一點理論經驗的他來說,是需要境遇來領悟的。可是內家拳的暗勁層次卻是九成九能達到的,前提是他有足夠的勤奮。
天賦是足夠影響一個人的成就,可是陸不棄最信奉的還是後天的努力,畢竟「傷仲永」的故事,華夏國的孤兒也聽說過。
在下午跑路後,陸不棄並沒有去好奇後面發生了什麼事,而是直接過來這邊,等待王禮壽的到來。
「晚上吃的什麼?」這是子時時分,步行趕來的王禮壽見到陸不棄時說的第一句話。
陸不棄笑了笑:「下河摸了兩條魚,然後在這埋屍的林子裡打了幾隻野雞,還湊合吧?」
「還不錯!」王禮壽點了點頭,將一個不小的包裹扔在一旁:「只可惜你似乎沒有帶鹽,很難吃吧?」
「還好,我稍微烤老一點,有焦酥的感覺,也不難吃!」陸不棄微微聳肩:「當然……沒有當初我們在一起闖果檻密林的時候烤得那麼有味道。」
王禮壽蹲坐了下來,望著那在夜色下顯得深邃無邊的果羅河:「轉眼,小兩年就過去了……想想那個時候……嘖嘖,雖然驚險,卻也刺激……要是沒有了你這小子,這日子恐怕要少了很多滋味……」
陸不棄叼了根草:「沒事,我覺得你就應該找個女人了,讓人給你生個娃給你玩玩。」
「去你的!」王禮壽怪笑了下:「也奇了怪了,你小子的心眼怎麼長的,我不說是什麼情況,你就不會問是吧?我在你這個年齡,要是碰到這種事,早已經六神無主了,你倒好,一點都不著急……」
「你人都到這了,我急什麼?」陸不棄索性躺了下來:「不過瞧老王你一臉便秘一樣的痛苦味道,我想情況可能不太樂觀!」
「你才便秘呢!臭小子!」王禮壽笑罵間卻是迅速嚴肅了起來:「情況的確不樂觀,大管事幫你從旁敲聽了下,聽說是株潭鎮有人在那幾天看到了你,主家那邊現在基本上就把你定為了殺人犯了,不過……」
見王禮壽停了下來,陸不棄倒是有些詫異:「不過什麼?還要吞吞吐吐的?」
「大管事說,如果你選擇回去,他會跟你一起去陽澤,請二少爺出面,還是有五成的可能保你沒事。」王禮壽攤了攤手:「我覺得這太不靠譜了,也就不太想說。」
陸不棄嘴角微翹:「五成的可能,太低了點……老王,你有什麼更好的主意?」
「這主意也很餿!」王禮壽的表情有些頹然:「就是跑,想辦法離開陽澤郡。可是你要一跑,就真成畏罪潛逃了,那時候整個陽澤郡各地都會懸賞抓你……」
「聽起來雖然很無奈,但是命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陸不棄輕捏了下鼻尖:「我有腳也有腦子,總不至於那麼輕易被抓到。老王,你就跟我說說,我該怎麼離開這陽澤郡,離開了我又去哪呢?」
「我只能給你分析下,至於決定得你自己做。」王禮壽說道:「陽澤郡是雲澤國最西北的一個疆域了,屬於邊疆之地,西北就是故宋國。不過以你現在的能力,想去故宋國可能性不足一成。」
陸不棄點了點頭:「我明白,我不可能能穿過關卡,只能再入果檻密林,然後去闖罹難山!而聽說,罹難山很危險……」
王禮壽贊同道:「是的,非常危險,連綿上千里,精獸隨處可見,而且不是果檻密林那種低階精獸,就連家主那樣強大的人都不敢獨自踏足那片山域。」
陸不棄心頭一動:「老王,這精獸還有高低之分?」
王禮壽微愣:「那是自然,我沒跟你說過麼?」
「顯然沒有!」陸不棄沒好氣地應道:「這一年多你除了跟我講怎麼打鐵,和吹噓你當年的成就外,其他什麼都沒跟我說過。」
王禮壽抹了把額頭的汗:「我以為都給你說了呢,這精獸其實跟我們武者一樣也分級別的。不過我們武者每個階段被分為三層二十七重,可精獸卻被分為十階,像果檻密林我們碰上的精獸,從心核色澤的深淺來看,撐死了不過就是三階。」
陸不棄瞠目結舌:「不會吧?那十階的精獸得多厲害?」
「十階的精獸,那也就是一些傳聞裡出現過,那是一個地域絕對的王者,打個噴嚏都萬獸奔走,就算是熱血九重的武者,也不是對手,恐怕也只有家主那種用上法紋的玄通強者才有可能降伏吧!」王禮壽帶著遺憾地憧憬著,他這輩子恐怕是沒有機會見識這種傳說中的事物了。
「難道說罹難山就有這種級別的精獸?」陸不棄心中駭然,不過他也明白,正所謂物競天擇,這個世界人類在武道上能屢創新高,恐怕也正是因為有這麼強大的壓力。
王禮壽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只不過罹難山的得名,就是因為我雲澤國曾經有個叫七英雄的探險隊深陷其中。要知道他們七人每一個都是熱血境的高手,隊伍裡更是有兩個熱血九重的超級高手,都一去無回,你覺得你進去,有可能活著麼。」
陸不棄很有自知自明的搖頭:「有死無生!老王,那說其他方面吧!」
「西南面是無邊無垠的大海,對於你一個人來說更是死域!」王禮壽蹲坐了起來,拿著根樹枝開始劃拉:「就只剩下東邊和東南邊了,這兩邊分別是與陽澤郡毗鄰的洪山郡和古陵郡。」
頓了頓,王禮壽指著東邊的洪山郡:「去洪山郡,除了有私兵設卡的官道外,則要跨過南邊的大洪山或者走北邊的黑水澤;而去古陵郡,就只能走與大洪山相連的霧潮山,相對來說,霧潮山的難度應該較小,因為它縱深比大洪山還是遜色一些。」
「你建議我走霧潮山?」陸不棄嘴角微翹,他其實並不是一點也沒瞭解過陽澤郡的地理。
只不過在果檻鎮生活得還不錯,也有希望和動力,所以他也沒想過獨自遠行的事。卻沒想,到今日,出現了這麼一件事,讓他不得不慎重考慮這個問題。
這霧潮山雖然縱深沒有大洪山那麼寬闊,卻也足有百餘里,而且多是崇山峻嶺,山中荒無人煙,精獸密度恐怕比果檻密林要大得多。
「這是你最好的選擇!」王禮壽點頭道:「而且相比洪山郡,古陵郡跟我們陽澤郡關係要友善一些。」
「我都馬上就要是陽澤郡的通緝犯了,要那麼友善的目的地幹什麼?」陸不棄腦門浮起幾根黑線:「照你這麼說,洪山郡跟我陽澤郡的關係處得不怎麼樣?」
「非常不好,陸家跟王家似乎有仇怨,所以兩地這些年更是有過幾次不小的衝突,不過都被侯爺給壓了下來!」
「陸家?」陸不棄劍眉輕揚:「掌管洪山郡的家族姓陸?」
王禮壽沒有在意地點了點頭:「陸家可不比王家,在洪山郡已經傳承了數代了,根基比王家深厚得多。」
陸不棄輕捏了下鼻尖:「那就去洪山郡吧,老王,大洪山和黑水澤,你覺得哪條路要安全一些?」
「去洪山郡?」王禮壽眉頭微皺即展:「也好……走大洪山吧,聽說家主曾經也獨闖過大洪山,那個時候他好像還沒到熱血境!所以,以你的能力,應該有超過五成的機會闖過去的。」
陸不棄點了點頭:「那就大洪山吧……不過,我這一走,我爹娘和西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