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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五百六十七章 意外 文 / 曉風

    「官兵是瘋了吧?」

    「八成是!」

    「入他娘的,咱們不去攻,他們反是衝上來了……打了十年仗,頭一回遇到這樣的官兵!」

    三個青年將領,全部是張獻忠的義子,而且是張獻忠從軍中的孤兒中選拔出來的優秀才智之士,不論是見識,武藝,才能,忠誠,都是個頂個的頂尖人物。

    就算是後來投降清朝,壞了南明大事的張可旺,亦就是赫赫有名,活剝人皮的孫可旺,在內政治理和練兵等事務上,也是有常人所遠不能及的才幹。

    西營能在張獻忠死後,誅除軍中的胡作非為的異已,由川入雲貴,以雲貴為基本,屯田練兵,最終成就輝煌偉業,差點翻盤成功,除了張定國,也就是李定國的軍事才能外,艾能奇,劉文秀,還有孫可旺,都是一時之雄,西營四將軍論起才幹和成就來,遠在闖營的諸將之上了。

    此時能叫三個青年將領霍然變色,也是因為事情太過詭異,令他們十分的不解。

    「將軍,官兵上來了……」

    張定國的親軍頭目衝入房來,面色也是十分的難看和古怪。

    「慌張什麼!」

    張定國大為不滿,將手中飯碗往桌上重重一頓,喝道:「他有千軍萬馬嗎?不過那幾千人,上來找死是不是?」

    說罷起身出門,屋內的張能奇和張文秀只見他身形一滯,也是呆站在了門前。

    他們駐營之地,地勢較高,三人一起出門一看,都是被一股磅礡無邊的壓力震懾的面色一變,瞠目結舌,無法吐露出半個字來。

    紅旗招展,中間是穿著鐵甲和紅藍色軍服,戴著軍帽的步兵,兩翼則是穿著輕甲,手中持有火銃和銳利馬刀的槍騎兵,對襟甲胃全部是漆成了大紅色,分散兩翼,猶如紅色的海洋。

    大明王師尚紅,在場的西營將士不知道和官兵對陣過多少次,但眼前這數千官兵,不論是在隊形陣列上,還是在裝備上,精氣神上,都是叫他們覺得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刀槍如林,寒光耀眼。

    陣形嚴整,動作一致。

    旌旗飄揚,怒馬如龍。

    光是這些,已經足以叫人改顏相向,而一般官兵每列陣向前數十步,非停下重整隊列不可,眼前這些軍隊,應是從二里地外就開始陣列而行,現在相隔已經不到一里,卻是始終一直向前,並沒有停止過半步!

    在數日前,西營和其餘各營曾經試探著進攻過一次,還沒有見到真章就被浮山營派出的火銃手給打退了,到了今天,俯瞰戰場上如潮水般湧來的軍陣,三個張獻忠的義子才恍然明白,為什麼對方連佔盡優勢的對峙都不願意再對峙下去,而是毅然決然的選擇了進攻!

    這種磅礡的氣勢,就是說明了一切!

    「我跟隨義父,縱橫天下十年,今日始見何為真官兵矣!」

    駭然之間,張定國也是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說出這麼一句文縐縐的話來,但向左右看去,卻見張能奇與張文秀二人都是面色駭然,相顧點頭,顯然也是與有他一樣的看法。

    「敵軍大部攻我西營,且大半攻的是可旺哥和馬元利、掃地王他們的營盤……」

    雖是震驚於官兵的聲勢與具甲和裝備之犀利,行伍之整齊,士氣之旺盛,但張定國畢竟也是老行伍了,他很快就發覺了官兵的意圖,並且在原本震驚的基礎上,更是又有不可思議之感。他的部下駐紮的地方叫王各莊,張可旺的地盤在許莊和任莊,縱橫五六里,再往上,就是張獻忠的老營。

    因為身後就是老營,所以張可旺駐的莊子沿著防線修築了不算簡陋的防禦工事,有羊馬牆,木柵欄,鹿角等障礙物,騎兵想衝殺進來很困難,而且就算突破許莊防線,往後就是丘陵地帶的任莊,再往上,就是山坡和半山腰了。

    一路蜿蜒曲折,易守難攻,在兵學上,主動進攻有重兵把守的這樣的地形,實在是叫人難以理解。

    但眼前的官兵們卻有著張定國看來十分明顯的戰略意圖……直衝過來,突破重兵防禦,然後直上半山,殺入張獻忠的老營!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不管是誰告訴張定國,他一定會哈哈大笑,揪著對方的耳朵,奚落對方說笑話都沒有個譜……敢這樣打仗,有這樣的信心和決心,並且有這種實力的官兵,在張定國看來還沒生下來咧!

    但現在,一切都是發生在他的眼前!眼前的這幾千官兵,就是這樣昂然決然的,猶如一頭橫衝直撞的野豬,野蠻的,毫無商量餘地的,就是這麼向著張可旺的主陣地殺將過去了。

    「好強的兵,也是好蠢的打算啊……」

    這會子張文秀也是醒悟過來,剛剛的震驚之色漸漸淡去,轉而升起一股鄙薄之色。

    他和張定國和張能奇不同,年歲稍大,也穩重,張獻忠一向覺得他有大將之才,所以早早直領部曲,麾下兵馬甚多。

    此時張定國能看出官兵的打算,張文秀當然也看的出來,眼見官兵不掃蕩兩翼,不用主力攻打弱勢很多的曹營等聯營,張文秀大為搖頭,鄙夷道:「張征虜的大名難道是假的?打仗哪有這個樣兒打的。」

    張能奇用羨慕之極的口吻道:「但他們的兵是真的強,你們看,一個個身胚子多壯,走的多好,個兒多大!」

    「具甲亦好!」

    「兵器亦佳!」

    「旗號,金鼓亦齊整!」張定國最後總結,笑道:「官兵的東西越好,咱們的俘獲就越大,一會派親兵和可旺哥說一下,不要多殺,這些兵看著都不錯,俘虜了來,是好苗子,能用。甲胃兵器,由父帥分配就是。」

    「定國,這一仗這麼有把握,咱們贏定了麼?」

    「那是。」張定國很篤定的笑道:「可旺哥那裡一萬多人,多半還是精兵,縱然不能攻敵,守備當毫無問題,一會兩邊焦著,咱們引兵兜個圈子過去,抄其後路……嘿嘿,就等著撿甲胃兵器,抓俘虜吧。」

    「可惜,我在這邊,一時是趕不回去了。」張文秀臉上露出遺憾之色,他的部曲就在張可旺那邊,現在大戰即將打響,他是無論如何也趕不上了。

    「在我這邊幫忙吧,一會交五百騎兵給你直領。」都是義兄弟,張定國也不小氣,撥了一部騎兵給張文秀,打勝仗後抓到的好處,當然也歸張文秀所有了。至於張能奇,雖然眼巴巴的看著,但這個家他可是沒有辦法當,義父大帥那邊,張能奇負責領親軍,責任可重大的很。

    「唉,我先回去了。」

    張能奇的幾個親兵已經把馬匹牽了過來,大戰在即,張能奇就必須回老營坐鎮,以防突發情況。

    「但願大帥看到打了勝仗,也能叫我帶著親軍下來衝殺一場!」

    臨行之際,張能奇還抱著萬一的希望,對著兩個義兄說著。

    「打勝後見面再說吧。」

    張定國哈哈一笑,拱手對張能奇告辭,兄弟三人長揖而別,一個匆忙趕回半山腰的老營,另外兩人則專注於中間的戰場……大戰,很快就要打響了!

    ……

    ……

    在鼓號聲和喊殺聲響起來的時候,張可旺正在自己的房中吃響午飯,他叫人煮了一隻雞,烤了半條羊腿,還有幾個下酒菜,但吃酒的人卻只有他一個。

    他的脾氣不算好,驕縱刻薄,也十分殘忍,馭下也是有自己的一套。和義弟張定國在軍中的好名聲是沒有辦法比,但管制起部下來,卻是十分的直接和有效。

    有功賞,有過罰,在張可旺看來,制軍就是這麼簡單。

    至於和部下同甘共苦,他沒想過。

    他的寵妾燙了酒,將下酒菜一樣樣端在他的面前,張可旺一邊吃菜一邊飲酒,心情也是十分愉悅。

    在父帥身邊時,儘管張獻忠待他如親生兒子一般看待,但還是有些壓抑。

    現在專職方面,大將宿將盡在自己麾下,也不被看在父帥的眼皮子底氣,在呼吸的時候都是感覺暢快了很多。

    在他飲酒的時候,幾百名親兵也在附近,擔負著警衛保護工作,同時隨時傳令和集結備戰,酒香菜香不停的飄出來,眾親兵卻是一點感覺沒有,如同一根根木樁子一般,仍然是站立的筆直。

    待聲響傳來,張可旺吃了一驚,將酒杯一扔,便是大步奔行出去。

    他的親兵們也是在伸頭探腦的向南邊看,等看到張可旺出來,便是忙奔行過來,簇擁到一起。

    「好,真好。」張可旺比起張定國等人要鎮定的多,看到對面的官兵大舉來襲,吃驚於軍容的同時,也是感覺到了機會就在眼前。

    他沒有急著下令,但臉上已經露出隨時準備下令的神情,在他四周,親將親兵們躍躍欲試,隨時等候著命令。

    無論如何,西營也不會被對面官兵的聲威所嚇倒!

    「傳令,掃地王率其本部,至許莊第一線備伍迎敵!」

    「傳令,應旗擊鼓,全軍備戰!」

    「傳令,左右翼戒備,派人送信給父帥,督促曹營等各營出擊,官兵不到萬人,主力至我處,其餘各處必定空虛,不可放過良機!」

    眨眼之間,張可旺已經連聲下令,在他身邊,自有一個個旗牌官將軍令記下,然後應諾下來,拔馬便行,很快的,在西營的主力所在,無數個旗牌官奔行於營地之間,將張可旺的軍令,向著四面八方傳達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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