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瞪了他一眼道:「自從來了江南後,你的問題越來越多了,總之皇上怎麼說,咱們就怎麼做。」
小五應了一聲,不一會兒,又抓著腦袋道:「這次倒是帶了好幾串菩提子手串,但哪一串才是皇上要的啊?」
「你還不明白,哪一串都不要緊,總之是菩提子手串就行了。」見小五還是一臉疑惑,他朝其後腦勺拍了一掌道:「走快一些,還想什麼呢。」
小五揉著後腦勺嘟囔道:「我總覺得皇上剛才的話怪怪的,好像……是在懷疑和親王一樣。」
四喜沒好氣地道:「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吧,記著,多做事少說話,就像剛才你議論祟知府那一句,下一次皇上可不會再這輕饒了你。」提到剛才的事,小五縮了縮脖子,不再多言,隨四喜一起去取菩提子手串。
至於弘晝那邊,小五都發現了的事情,他又怎麼會沒發現,忐忑不安地跟在弘歷身邊,剛才那些話他是拿來敷衍弘歷,裕太妃並沒有拉下什麼菩提子手串在船上,一旦去了那邊,立刻就會被揭穿,到時候弘歷追問起那個宮女的身份……他該如何回答才好?
正自擔憂之際,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弘晝慌忙道:「什麼事?」
弘歷笑道:「這句話該朕問你才是,老五你今兒個怎麼怪怪的,朕剛才叫了你好幾聲也沒反應;還有,不過拍了一下肩膀而已,緊張成這個樣子。」
弘晝忍著心中的慌意,強笑道:「沒什麼,臣弟在想選拔士子的事,江南人傑地靈,人才備出,皇上定可選得許多棟樑之材;另外臣弟覺得皇上可以藉著這次南巡,增加生員名額,這樣就會有更多的士子參加科舉。」
「你的提議,朕會考慮。」這般說著,弘歷目光一轉,落在弘晝臉上,「老五,你有沒有事情瞞著朕?」
弘晝勉強笑道:「臣弟對皇上一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能有何事瞞著皇上。」
「是啊,以前確實是如此。」如此說著,弘歷抬手在弘晝額間撫過,原本乾燥的指尖變得濕潤,眸光變得冷厲起來,「既然沒事瞞著,為何你額頭有這麼多汗?」
弘晝心中的慌意更甚,但他知道越是這樣,越是不能讓弘歷看出來,當下笑道:「皇上知道臣弟一向怕熱,這會兒又在太陽下走了那麼久,出些汗也是正常的。」
「是嗎?」弘歷淡淡的說了一句,取出帕子拭了拭手涼聲道:「既是熱,就走快一些吧,裕太妃的院子就在前面了。」
「是。」弘晝無奈地應著,他恨不得分身去告訴裕太妃,讓她為自己圓謊,可惜他並沒有這樣的本事,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弘晝希望這條路可以一直走下去,這樣就不會面臨謊言被揭穿的局面,可是該來的始終會來,路也終歸會走完。
在跨過那道及膝的門檻時,弘晝感覺自己雙腿都在發顫,有一種轉身逃走的衝動。可惜,他不能這樣做,只能硬著頭皮走進去。
裕太妃正在與宮人說話,瞧見他們進來,笑言道:「咦,今兒個怎麼你們倆個一起過來了?」
在弘晝行過禮後,弘歷微一欠身道:「到了揚州後,朕還未曾來看過太妃,不知太妃在此處住得可還習慣?」
裕太妃微微一笑道:「哀家這裡一切都好,勞皇帝關心了;說起來,這江南美景,哀家可是有幾十年沒有看到了,這次虧得皇上將哀家這把老骨頭也給帶了出來,才能夠再次看到,說起來,哀家還沒有好好謝謝皇上呢。」
「太妃說得哪裡話,您是弘晝的額娘,又是打小看著朕長大的,孝敬您乃是所理應當的事,您要是再這麼客氣,就太過見外了。」說罷,弘歷瞥了弘晝一眼,道:「朕聽說,太妃慣常用的菩提手串拉在了船上,可有這回事?」
弘晝的心,隨著他這句話提到了嗓子眼裡,一旦裕太妃說出一個「不」字,弘歷就會知道他在撒謊,可是當著弘歷的面,他又什麼都做不了,只能暗自著急。
裕太妃笑道:「是啊,人老了就是容易忘事,昨日晨起禮完了佛,順手往桌上一放,結果就給忘記了,直至這會兒才想起來;這不,讓人去知會弘晝一聲,好替我去取來。」說罷,她看著弘晝道:「手串呢,取來了嗎?」
弘晝愕然看著裕太妃,自己明明是撒謊,怎麼額娘竟然真的說手串不見了,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不止弘晝,弘歷也頗為驚訝,從這一路上弘晝的言行舉止,他已經可以肯定弘晝在撒謊,為何裕太妃的話卻可以與他對起來,難道是自己多心了,弘晝並沒有撒謊?
裕太妃等了一會兒,始終不見弘晝回答,蹙眉道:「哀家在問你話呢,怎麼也不回答?」
弘晝回過神來,連忙道:「回額娘的話,從這裡到碼頭來回幾十里呢,兒子就算快馬加鞭也沒那麼快取來啊,不過皇上說了,他有一串菩提手串要送給額娘。」
「哦?」裕太妃又驚又喜地道:「皇帝果真嗎?」
弘歷壓下心中的疑慮,笑言道:「是啊,朕已經讓四喜他們去取了,應該很快就會過來,就是不知道太妃喜不喜歡。」
裕太妃滿臉笑容地道:「皇帝送的東西,一向都是極好,哀家怎麼會不喜歡呢。」
說話間,四喜與小五走了進來,手中捧著一個錦盒,弘歷親自打開呈給裕太妃,是一串千眼菩提手串,裕太妃歡喜地拿在手中摩娑,隨後道:「皇帝有心了,哀家很喜歡。」
「太妃喜歡就好。」說話間,弘歷的目光一直在裕太妃與弘晝身上打轉,摸不透
他們說的話到底是真還是串通。
裕太妃把玩了一會兒手串,道:「哀家聽說皇帝昨夜喝醉了,可有這事兒?」
弘歷壓下思緒,笑道:「昨兒個與兆惠他們一起,一時貪杯,想不到竟然喝醉了,讓太妃擔心,實在是朕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