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春插話道:「你忘了之前大阿哥的事嗎,那些話若真是愉貴人教的,那她與大阿哥之間必然存在著不可告人的秘密,留她在身邊,萬一她真的使壞,豈非麻煩?」
「不將她留在身邊,她就不會使壞了嗎?」齊寬一句話堵得知春說不出來,好一會兒才道:「既然不知她用心好壞,自然是離她越遠越好,不然被害了都不知道。」
「不對,越是不知道她的用心,就越該將她留在身邊,這樣就可以盡快看清她究竟是人是鬼。至於害人……」他笑一笑道:「正好可以讓咱們抓一個人贓並獲,永絕後患。」說罷,他將目光轉向瑕月,道:「主子您說呢?」
瑕月思忖片刻,道:「你說得有幾分道理,就依你的話去做。」
在他們議論愉貴人的時候,後者並未回鹹福宮,而是出現在養心殿附近,去又不進去,站在一處不易被發現的隱蔽處。
冬梅陪著她站了一會兒後,忍不住道:「主子,您在等什麼?」
愉貴人睨了她一眼,冷聲道:「怎麼了,才這麼一會兒功夫就站不住了嗎?那你回去就是了。」
冬梅聽出她話中的不悅,連忙道:「主子誤會了,奴婢是擔心您額上的傷口,得趕緊回去擦藥才是。」
「不必了,我要的就是這個傷口。」說完這句話,愉貴人閉口不言,冬梅猜不透她的心思,只得陪著她站在原處。
這樣足足站了兩個時辰,寒風吹得冬梅快要凍僵的時候,愉貴人方才出聲道:「走,扶我過去。」
冬梅僵硬地應著,扶了愉貴人往她指的方向走去,一直等走得有些暖和後,冬梅方才緩過來,亦瞧見了走在前面的身影,不是弘歷又不是誰。
冬梅在愉貴人耳邊輕聲道:「主子,這條路,好像是去慈寧宮呢。」
愉貴人微一點頭,帶著她拐進了另一條路,然後一路疾行,繞到弘歷前面,然後再低著頭,擺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往回走。
愉貴人知道弘歷就在對面,卻假意裝著沒看到,一直等快要撞到時,方才在冬梅的提醒下抬起頭來,隨即慌忙行禮,「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安。」
弘歷抬一抬手道:「想什麼事情這麼入神?」
愉貴人故作驚慌地絞著帕子道:「沒什麼,臣妾在想一些雜事,皇上您這是去哪裡?」
「朕去給太后請安。」這般說著,弘歷看到愉貴人額上的傷,驚訝地道:「這是怎麼了,為何會有傷?」
愉貴人的神色越發慌張,垂低了頭道:「沒什麼,臣妾自己不小心撞到的。」
弘歷看她慌裡慌張的樣子,哪裡會信,再次道:「究竟怎麼了,與朕說實話。」
愉貴人始終搖頭不肯說,不過她扶著冬梅的手卻是微微用力,冬梅會意,道:「回皇上的話,是皇后娘娘不慎弄傷主子的!」
愉貴人假意生氣道:「大膽,誰讓你多話的,自己掌嘴!」
不等冬梅跪下,弘歷已是道:「皇后弄傷你的?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沒有。」愉貴人迭聲否認,「確實是臣妾自己不小心,與皇后娘娘無關,皇上您別聽冬梅胡說。」
弘歷盯著她道:「你若不說,朕就去問皇后了。」說罷,他作勢欲走,愉貴人趕緊拉住他道:「不要,皇上不要去。」
弘歷停下腳步,道:「既然不想朕去,就與朕說實話。」
愉貴人一臉無奈地點頭,道:「臣妾剛才去坤寧宮送香囊給皇后娘娘,湊巧遇到嫻妃娘娘,就一起進去了。進了坤寧宮,臣妾方才知道,嫻妃娘娘是去請皇后娘娘諒解的。」
弘歷神色一振,道:「嫻妃果然過去了,結果如何,是否打動了皇后,兩人重歸於好?」
愉貴人苦笑著搖頭道:「沒有,雖然嫻妃說辭懇切,連臣妾這個外人都聽著感動,但皇后娘娘始終聽不入耳,將嫻妃訓斥的顏面無光不說,還一口咬死,說不會成全傅侍衛與阿羅。臣妾幫著勸了幾句,結果惹皇后娘娘不高興,將臣妾推倒在地。」不等弘歷說話,她又急急道:「不過臣妾相信娘娘不是有意的,只是一時失手罷了。」
弘歷臉色難看地道:「皇后果然如此固執嗎?」
愉貴人點點頭,忽地跪下道:「臣妾有罪,請皇上治罪。」
弘歷意外地看著她,「你這是做什麼?」
愉貴人低聲道:「這個主意是臣妾出的,結果卻弄成這個樣子,臣妾實在難辭其咎。」
弘歷聽得是這麼一回事,溫言道:「你也是出於一片好意,何來之罪,趕緊起來。」
「可是……」愉貴人還待要說,弘歷已是將她拉了起來,關切地道:「傷口疼得厲害嗎,可有傳太醫看過?」
「些許小傷罷了,不打緊,臣妾只是難過傅侍衛與阿羅,難道真要讓他們分開嗎?」
弘歷沉默片刻,道:「嫻妃那邊怎麼樣了?」
愉貴人歎了口氣道:「嫻妃娘娘苦求無果,只能回去了,臣妾看她的樣子很難過。」
「朕知道了。」弘歷輕吁了一口氣,道:「你回去吧,記得上藥。」
愉貴人點一點頭,猶豫地道:「皇上,您……別怪皇后娘娘,最近畢竟發生了許多事,娘娘一時無法接受也是正常的。」
「行了,這件事朕會處理,你回去吧。」見弘歷這麼說,愉貴人只得離開,而在她走後,弘歷拂袖折身,四喜快步跟上去,小聲道:「皇上,您不去慈寧宮了嗎?」
弘歷沒有理會他,只是大步往前走著,四喜不敢再多話,緊緊跟在他後面,不過心裡已經隱約猜到了弘歷的去處。果然,弘歷的腳步停在了坤寧宮。
望著偌大的「坤寧宮」三字,弘歷心緒紛煩雜亂,一直以來,弘歷都極喜歡來坤寧宮,因為這裡住著他最心愛的女人,可今日……
遲疑許久,他終是走了進去,自從那日不歡而散後,他還是第一次來坤寧宮,明玉得到宮人的稟報,趕緊命瑾秋為她整衣,隨即迎了出來,含笑道:「這麼冷的天,皇上怎麼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