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歷甚是內疚地道:「布齊大人以後都莫要再說感激的話了,若非我,你也不會遭此無妄之災,你年邁的老母更不會因為受驚過度而離世。」
「不,臣記得很清楚,真正害了下官母親的是楊應熊還有二阿哥他們,若將來四阿哥能除去他們二人,下官必會對四阿哥感激不盡。」
「雖然我暫時動不了弘時,但楊應熊應該不會再有好日子過了,算算時間,再過幾日,他差不多就要進京了,到時候必然難逃死罪。雖然楊應熊只是一個小卒子,但好歹能夠出一口氣。」
「楊應熊入京之時,下官定親自去相迎。」布齊冷然說著,眉宇間儘是濃濃的殺意。
彼時,紫禁城中華燈瀰漫,驅散著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凌若倚在床頭出神,三福將一碗剛燉好的參湯擱在床頭,輕聲道:「主子在想什麼呢?」
凌若回過神來,搖搖頭道:「沒什麼,怎麼是你進來了,水秀他們呢?」
「奴才讓他們先下去。」聽得三福這般說,凌若拿起一旁的參湯抿了一口道:「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與本宮說?」
三福低頭道:「主子這次與四阿哥一道回來,無疑是觸動了皇后的底線,以奴才對她的瞭解,她一定會不擇手段的對付主子,主子您可千萬要小心,以免著當。」
凌若笑一笑道:「本宮知道,本宮這次回來,與她必然會有一場惡鬥。」
三福猶豫了一下道:「恕奴才多嘴問一句,主子您這幾個月,是否一直與果郡王在一起?」
凌若微一挑眉,道:「怎麼,莫不是連你也覺得嘉柔出身不正吧?」
「奴才不是這個意思,奴才雖然在主子身邊侍候不久,卻也知道主子的為人,更看出主子對皇上情深意重,絕不會做出任何背叛皇上的事。」在如此解釋了一番後,三福方才繼續道:「奴才是擔心將來皇后會拿這件事做文章,她的手段奴才很清楚,最善長無中生有。主子可還記得當初的葉氏?」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多年了,但弘時的生母,本宮怎麼會不記得。本宮記得,皇上當時並不欲殺她,只是後面發現葉氏虐待弘時,以搏取皇上同情,好多去看她,皇上一怒之下,便賜其死罪。」面對凌若的娓娓說來,三福卻是搖起了頭,「主子錯了,其實葉氏並沒有虐待二阿哥,一切皆是皇后的詭計,為的,就是置葉氏於死地,以免將來有人與她爭奪二阿哥。」
凌若陡然一驚,坐直了身子道:「這麼說來,二阿哥身上的傷是皇后弄出來的?」
「是,皇后之所以主動提出照顧當時得了天花的二阿哥,就是為了據為已有,又怎會容他的生母在世。所以她故意在二阿哥身上掐出許多淤痕來,讓皇上以為是葉氏所為,好讓皇上盛怒之下,賜葉氏死罪,結果也正如了她的意。」
凌若仔細聽他說完後,方才道:「這些事你為什麼早不與本宮說?」
「主子可是想拿這件事離間皇后與二阿哥之間的關係?」三福一眼就看出凌若的打算,搖頭道:「恕奴才直言,沒有用的。」
凌若沉默許久,點頭道:「你說的不錯,確實是沒用,且不說弘時對這個生母根本沒有印象,就算是有又如何,如今他一身榮華與將來,皆繫於皇后之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以他的性子,絕對不會毀了自己後半生的榮華還有帝路。」
「若換了二阿哥側福晉之事以前,奴才確實以為此事能夠離間二阿哥與皇后,但現在卻明白,這是不可能的,二阿哥當時何等喜歡與在意索綽羅佳陌,可最終在知道是皇后下的手後,也未與皇后翻臉,反而對皇后言聽計從,成為她手裡的一枚棋子。」
凌若抬頭看著從帳間垂下的銀球,涼聲道:「還有一點你忘了說,那件事無憑無據,本宮就算說了,二阿哥也不會相信。」
三福低頭道:「正是此意,所以奴才一直未將這件事告訴主子,這次說起,也是希望主子當心。」不等凌若說話,他又補充道:「奴才知道皇上對主子信任有加,可有些事還是當心一些為好。」
凌若示意他在一旁的小杌子上坐下,道:「本宮知道,就算你不說,本宮也猜到她會拿這件事做文章,不過這一次,皇后只怕是難以如意了。」
見三福一臉不解,凌若笑笑道:「到時候你便知道了。不過你剛才說的事,倒是讓本宮有了另一個想法。葉氏的事雖然過去多年,而且無憑無據,不足以取信皇上,也不足以讓他們兩個翻臉,但心存芥蒂這一點應該還是能做到的。只要他們兩個不是一條心,那皇后以後的路就沒那麼好走了。」
「主子說的不錯,但只怕二阿哥不會相信主子的話。」三福話音剛落,凌若便搖頭道:「不是由本宮去說,而是另一個人。」
三福沒有多嘴問那個人是誰,他知道,在合適的時候,凌若自然會說出來,無需自己問。
翌日,凌若正梳洗時,安兒進來欠一欠身道:「主子,容常在求見。」
「她來得倒快。」凌若看著鏡中的安兒道:「將她引到偏殿用茶,本宮過會兒就來。」
待安兒退下去後,正替凌若梳發的水月撇一撇嘴道:「主子平常與這位容常在並沒有什麼往來,也不知道她這時候來做什麼。」
水秀在一旁笑道:「還能做什麼,自是來討好主子的,如今宮裡頭上上下下,哪個不知主子是皇上心尖的人,一個個憋著勁想要討好主子呢,今兒個天剛亮時,內務府就送了鳶蘿來,這種花可是少見得很,奴婢也是頭一回見到,聽說是新尋到的品種,承乾宮是頭一份,連坤寧宮都還沒有呢。」
凌若取過一隻紅寶石戒指戴在中指上道:「不過是幾盆花罷了,再稀奇也是花,有何好得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