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兒,去請劉常在進來。【:」凌若這般吩咐了一句,自己則在櫻花樹下的石凳中坐了下來。
劉氏施施然跟著莫兒進來,欠身行禮「臣妾見過熹妃娘娘,娘娘金安。」
「起來吧,坐。」這般說著,凌若又示意莫兒等幾個宮人退下,只留水秀在身邊,劉氏那廂也只帶了一個宮人。
待劉氏小心翼翼地坐下後,她笑道:「劉常在今日怎麼這麼好來看本宮?」
劉氏低頭一笑,眼睛因為笑意而彎成好看的形狀,「娘娘此話可是在怪臣妾平日沒有多來給娘娘請安?」
凌若沒有就她這個話說下去,而是打量著她身後的宮人道:「宮裡有規矩,宮女年滿二十五歲便可放任出宮,除非自願留下,又有其主做保的。本宮觀你年紀應在三十開外,為何沒有出宮?」
不等宮女說話,劉氏已經道:「娘娘誤會了,她是臣妾帶進宮的,也是臣妾的奶娘,叫金姑。」
「金姑。」凌若剛唸了一聲,那宮人已經跪下,滿面惶恐地道:「奴婢卑jian,怎敢當娘娘如此稱呼,奴婢jian名一個桃字,娘娘喚奴婢金桃就是。」
「無妨,不過一個稱呼罷了,不必過於計較。」這般說著,凌若搖著手裡六角宮扇,似笑非笑地道:「宮裡何時許將以前家中的奴婢帶入宮了,本宮怎麼不知道?」
劉氏粉面一紅,趕緊跪下請罪,「都是臣妾不好,臣妾打小就是金姑帶大的,從未離開過,入了宮一直思念金姑,茶飯難嚥,皇上知道後體念臣妾,所以在查了金姑身世,確定其清白後,許其入宮,還請娘娘恕罪。」
凌若將宮扇往石桌上一放,扶起劉氏道:「劉常在言重了,既是皇上同意的,又何需本宮恕罪,再說,本宮也不過是隨口一問罷了。」見劉氏起身後不住地望著金姑,逐擺一擺手道:「好了,你也別跪著了,否則可是要讓你家主子心疼埋怨本宮了。」
她這句雖是玩笑話,還是令劉氏有些窘迫,好一會兒才藉著打量櫻花樹轉過話題,「春時,臣妾曾路過娘娘這裡,遠遠隔著宮牆看到風拂花飛的美景,很想進來一觀,又怕擾了娘娘清靜,引娘娘責怪。」
「本宮是這樣不近人情的嗎?可惜現在已經無花了,再想看,只能等明年春時。」凌若盈盈一笑道:「往後你得空儘管過來,陪著本宮聊聊也好,唉,看著你們一個個青春年少,真當是羨慕不已。」
劉氏聞言急道:「娘娘千萬不要這麼說,娘娘風姿絕代,傾國傾城,臣妾們才該羨慕娘娘呢。」
凌若拿扇子掩了掩唇,隔著薄薄的扇面道:「劉常在真會說話,不過……劉常在專程過來,不會僅僅是為了說這些吧?」
「娘娘不止風姿絕代,更是聰慧絕倫。不瞞娘娘說,臣妾此來,是替靳太醫謝謝娘娘!」饒是凌若早有猜測,劉氏後面這句話,還是令她暗自吃驚,面上卻道:「本宮不明白劉常在的意思。」
劉氏咬了咬嘴唇道:「昨日娘娘掉了明珠耳鐺,臣妾在替娘娘撿起的時候,發現耳鐺並沒有壞,接口的地方也都是好的,按理來說,這樣的耳鐺是絕對不會掉的……」
「可本宮的偏偏就掉了。」她輕睨了一眼道:「劉常在是想說這句話嗎?」
劉氏猶豫了一下方道:「是,所以臣妾斗膽以為娘娘是故意掉的,為的就是給靳太醫機會,可以奪到柳一刀的手裡的刀,得以自盡。不瞞娘娘說,其實臣妾始終覺得靳太醫害三阿哥一事有疑點,尤其是昨日在翊坤宮中,若真是做了心虛之事,理應害怕才是,怎可能像靳太醫那樣。」
「靳太醫怎樣?」凌若漫然問著,淡漠的眉眼間,看不出她究竟在想些什麼。
看著她,劉氏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一字一句道:「從始至終,靳太醫都帶著一股怨氣,臣妾雖年輕,卻能看出,他心中有怨;一個心虛的人不可能有這樣深切的怨意。且昨日他對柳太醫表露出來的恨意也相當真切,所以臣妾私心以為,三阿哥……並不是靳太醫所害。」
「可是這一切與本宮何干,本宮與那靳太醫又不熟。」凌若不動聲色的說道。
劉氏有些意外,她沒想到自己說了這麼許久,凌若還是不肯承認,當下道:「娘娘可是覺得臣妾別有所圖?」
「本宮從不做此想。」凌若嫣然一笑,指尖挾著一片從頭頂落下的綠葉,徐徐道:「劉常在千萬不要誤會,本宮是真的……不太明白,還請劉常在說清楚。」
劉氏沒想到凌若這般謹慎且難弄,明明已經將話說到這份上,她卻依然揣著明白裝糊塗,看來不和盤托出,她是不會承認的。想到此處,劉氏沉眉道:「是,臣妾斗膽一說,若有不對的地方,還請娘娘指教。」
站在她身後的金姑胳膊微微動了一下,似在拉扯劉氏,不過這樣的舉動在劉氏回頭瞥了她一眼後便停止了,凌若將這一切看在眼中,卻不說什麼,只是等著劉氏開口。
「臣妾記得,柳一刀是娘娘進言請皇上傳他進來的,而靳太醫之所以可以奪刀自盡,也是因娘娘耳鐺掉地之故,再加上靳太醫死時,娘娘流露出的不忍之色;臣妾斗膽揣測,娘娘應是知道靳太醫被人冤枉的,有心要助他擺脫凌遲之刑。臣妾雖只是一個小小常在,卻也知道深宮中人心險惡,能如娘娘這樣宅心仁厚的,不說萬中無一,卻也差不多了。」說罷,她起身朝凌若再施大禮,神色懇切地道:「臣妾很佩服娘娘這番仁心,更佩服娘娘精巧的心思,希望往後能有機會向娘娘請教。」
隱藏在此話中的另一層意思,就是依附,她想要依附於凌若,而這,在後宮中並不是什麼罕見的事,一些新入宮的嬪妃,為了能在後宮中站穩腳跟,或者盡快往上爬,便會想方設法依附於位份權重的妃子;而那些妃子,為了鞏固自己在宮中的地位及勢力,也會允許她們依附
然不等她俯下身去,一隻好看的玉手已經橫在面前,抬頭,對上一雙深邃得似望不見底的眼眸,「不知劉常在想向本宮請教什麼,是你口中的仁心還是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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